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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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跟在老仆人后面，从自家上司的私宅出来已是午夜，京都的夜晚有军士巡逻。
阿狸不想被抓住，只好一路躲躲藏藏，汝南王府后面供侍从进出的小门，她却踌躇起来。
好容易在汝南王府坐上了郡主倚重的大丫鬟，府里的人认了个脸熟。
谁都知道她今日应当跟在小郡主身边，但是现在小郡主下落不明，之前随行的侍从都被高禄扣下。
秀娘遣人给老王妃送了消息，却等来的是高禄那个身份敏感的王爷义子，这可不会是府里那位精明的老王妃能做出的事儿。
只怕还在府中闭门礼佛，府里这才被高家兄妹把持，她一个人这样冒冒失失的回汝南王府，只会是自投罗网。
阿狸本想回去大人那儿，找个落脚的地，却怎么也迈不出离开那步。
最终，阿狸长叹口气。
她打定了主意，决定去给老王妃通风报信，就假托秀娘争取时间让她逃回，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告知老王妃。
反□□中近卫已经被高禄带走，现在留下的都是一群只会看家护院的仆从护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王妃能不能找到小郡主还是两说。
若是这样小郡主也能得救，只能说她运气极好，不能算自己违背了上司的命令。
做下决定之后，阿狸就开始行动起来。
王府守备森严，唯有西南角的偏院，自住在那里的老侍妾病死之后，就彻底闲置了下来。
阿狸曾为方便与府外的暗线通信，曾在那院子临街的墙角下挖了个狗洞。
此刻她小心翼翼躲开夜间在街道上巡逻的军士，混迹到距离小门不算太远的王府西南角。
墙边长着一棵百年老榆，浓密的树荫越过院墙伸进府中，几乎快遮盖了大半小院。
阿狸为了掩人耳目，就将这洞开在了老榆树粗大的枝干后面，用一从细密的杂草遮掩。
她躲在树影中，悄悄蹲下，想扒开狗洞前的那从杂草，钻回府中。
刚是一动，就忽然觉察到了哪里不对。
阿狸是皇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五感极其敏锐，可就在她蹲下的一瞬间，突然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
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只觉一股寒意自后心升起，在头皮炸开。
她敏锐的直觉第一次疯狂叫嚣着快逃——
就在此时，一道弧形的寒光带着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划破了这片黑暗，擦着阿狸的脸颊钉在她面前不过半寸的墙上。
是个匕首的革鞘。
阿狸盯着这入墙半寸的革鞘，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咬牙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
若是刚才再偏移半寸，这革鞘就钉在她的脑袋上了。
阿狸捏住袖中暗袋里的藏着的毒针，咬着后槽牙，勉强扯出一个笑，转身看去。
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年。
他容貌极美，却锋利如寒刃，不带半分女气。
即使坐在高高的榆树上，手中开了锋的匕首在指尖翻转把玩，竟也美得如妖似月，仿佛不沾半点烟火气的神仙中人。
明明身上那件庶人才会穿着的葛衣，还是小郡主为了羞辱他，让自己跑了大半座京城，从犄角旮旯里专门买回来的。
可惜当那双眼看过来时！
所有的惊艳都化作了惊惧，那双黑瞳之中仿佛翻涌着无边戾气，状如恶鬼！
让阿狸生生打了个寒颤。
就见树上桓昭弯唇一笑，“青一，魏阿蛮在哪里？”
明明声音轻柔，阿狸却捕捉到了其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头皮发麻，这小皇孙出事之前也是玉堂金马养出来的贵公子，怎么一朝会变成这副让她们这种双手染血的亡命之徒都心悸的模样。
却丝毫不敢耽搁，竹筒倒豆子似的嘴皮子飞快，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完，还忍不住补充出自己的结论：
“我原也以为那群贼人劫走郡主，是冲着汝南王府来得。直到发现那歹人中有一个身高体型，且衣物上的残留的熏香都和顾临沂及是相似，这才觉察到事情并不简单。”
“若只是想要绑走郡主，既已经将人控制住，又何须假扮顾临沂欺骗郡主？只怕那顾临沂与明珠郡主围猎之事八成有些蹊跷！”
“这次劫走郡主之人，可能不是因为汝南王府，而是与郡主有什么私怨，且还能指使顾家大郎君不顾及家族，胆敢对郡主下手，满足这些条件的……似乎只有一人……”
阿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桓昭的表情，不敢将那人说出口。
毕竟当初满京城都知道桓昭这位小皇孙和那位可是两情相悦，明摆着是一对。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皇孙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他非要留在汝南王府，保不齐是和宫里那位陛下做着一样的打算。
阿狸可不觉得，他能对从小就不对付的阿蛮郡主有几分真心！
之前所作所为，说不定就是想骗取小郡主的真心，冲着汝南那诺大的封地去的。
现在小郡主出事，幕后下手的人又涉及了他的心上人。
他怎么可能会站在千里迢迢跑来落井下石的阿蛮小郡主这边！
桓昭思索了片刻，才从上辈子繁杂的记忆之中找到了一个名字。“你说的是桓明珠？！”
阿狸吃了一惊！
没想到小皇孙，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连当初太子妃和桓氏换子的秘辛都已经清楚了！
再联想到桓昭这才几岁！明明知道其中真相，却能若无其事的享受老皇帝的偏爱，安心坐着桓家少将军！
如今被二皇子算计，明明已经危及性命，却能顺水推舟赖上魏阿蛮，混进汝南王府，是何等可怕的心机城府。
阿狸越想越是惊惧，对待桓昭的态度也是愈加小心谨慎。
不敢让自己因为对阿蛮郡主的几分感情，遭到这等野心家的记恨，小心避开了阿蛮的话题，只是试探的建议道：
“宫里那位病重，这关头汝南王没了独女，京都必将大乱，小殿下不若趁乱离开？北境虽是荒凉，却受先太子庇佑，军民百姓人人都感念先太子恩德。”
“若小殿下此去必然如鱼得水，来日重整北境兵马，剑指天下也无不可？”
阿狸只想应付走这个心机深沉的小皇孙，把人穷地荒的北境说得天花乱坠。她却不知道，上辈子的桓昭也确实如她所言，在北境整顿兵马，征伐天下。
靠着一身赫赫军功逼死皇叔，坐上那个孤家寡人的帝王之位。
她说得激情洋溢，桓昭却兴致缺缺，压根没有听入耳中，反倒嗤笑道：“就凭他们，还想要弄死魏阿蛮，真真是痴人说梦。”
阿狸一噎，就小郡主那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叫练武就装病的。落在别人手里哪能讨得到好？也只有她的死对头桓昭，能说出这般大话。
阿狸心中念念碎，就见桓昭指尖匕首翻转挽出一个刀花反握手中，施施然站起身来。
“虽说魏阿蛮不会有事，可我却见不得他们这般欺负小傻子。”
说着，手一扬，那柄匕首被他随手甩出，深深地钉入地面，惊得阿狸连退三步。
桓昭也不在意，翻身下树转身就走。
阿狸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个反应，却也明白他想去救阿蛮郡主，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小殿下要救郡主，不若往东南方去找上一找，只是要小！”
上辈子的魏阿蛮也的确是在京郊南边找到的，可见这个探子对魏阿蛮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
桓昭脚步微顿，侧头礼尚往来的弯唇提醒道：“你若是要去找老王妃，不如等上一等。”
阿狸被看破了心思，不由怔愣，“这是为什么？”
桓昭轻啧一声，“高家兄妹成不了气候，我刚才已与老王妃说明了。”
坐镇京都王府的老王妃已经知道了这事，阿狸心中大喜，自己这也不算违背了秀娘所托，忙追问道：“老王妃怎么说？”
桓昭眨了眨那纤长的羽睫，分外无辜。“她说——滚出去。”
阿狸差点背过气去。
能把府里端庄温婉的老王妃气成这样，这位小殿下也是个能人！
而此刻在桓昭口中弄不死的阿蛮郡主，此刻也确实不是别人想象中任人宰割的凄惨模样。
她看着眼前衣衫不整且含羞带愤瞪着自己的顾临沂，陷入了沉思。
“京都的男子……竟是这般柔弱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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