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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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才走到殿外，就见到左亲卫指挥使高禄面色阴沉，一声令下。身后随行的近卫甲士就迅速围了上来，一个照面就将随阿蛮出来的侍从团团围住。
被两个侍从押着的柳眉，见到高禄整个人都十分激动，可惜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秀娘站在众人之前，冷眼看着眼下情景，按耐住心底的不安，强笑道：“什么逃婚私奔？这话是从何说起？”
见高禄唇角冷笑，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正要开口。
秀娘当机立断抢先道：“高大人明鉴，郡主今日只是应了顾府大郎君之约，前来东觉寺一见，万没想到会遇上歹人郡主被掳！请问高大人可知道顾大郎君在现在何处？”
高禄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随意招了招手。
秀娘等人身边围着的王府近卫就安静的退开些许，高禄随即一掀衣袍坐在台阶上，看着秀娘众人一脸嘲弄。“你们好大的胆子，王爷所以才传信为小郡主定下婚约，今夜郡主就和那顾氏贱奴私奔。事到如今，你还敢攀咬顾家郎君，当真是不知所谓！”
秀娘眉间一拧，感到不妙。
小郡主回京就匆匆冲着桓家那个小郎君去了，昨日也为了桓家小将军那事闹腾了一天。回府后也从未收到过王爷从南边送来的传信，这婚约又是从何说起？
她今日没有阻拦郡主和顾临沂见面，也不过是觉得阿蛮是汝南王的独女，借顾家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她下手。
如今高禄给郡主扣上所谓私奔这个名头，对别的贵女可能是非常严重的罪名。
但在汝南王独女却不见得，毕竟汝南王前些年恼怒小郡主爱慕顾临沂。还比照着他的模样，在沈园给小郡主准备了十多个容貌相似的面首。
这些事高禄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现在非要口口声声给郡主扣上个私奔的帽子，恐怕是想借机把自己这等郡主心腹一网打尽吧！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只会粗浅拳脚，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有能耐。
若是执意反抗，虽会死伤惨重却也能逃出去几个！
高禄看着秀娘惊疑不定的模样只觉畅快。
汝南王那老东西一心想让自己辅佐他女儿，这秀娘更是他给魏阿蛮选的左膀右臂。那老东西总让自己念着他的知遇之恩，却半点没有顾忌过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屈居这两个女人之下，是何等憋屈！
就看过了今夜，那老东西血脉断绝，还有什么活头。
他对秀娘众人笑的不怀好意，“那与郡主私奔的贱奴，早被顾府撵出去了。顾大郎君今日一早就陪明珠郡主进山围猎，若非我遇上明珠郡主点名这事，还险些被你等恶徒蒙蔽过去！”
高禄优哉游哉的拖延着时间，逼问秀娘等人。“快说——郡主和那贱奴逃到哪里去了？”
随阿蛮出来的侍从登时哗然。
他们都是阿蛮心腹，自然都知道自家郡主爱慕的是顾府大郎君顾临沂，哪里会看上什么顾府贱奴！
也知道郡主今日是来赴约的，却被人掳走。
先前以为顾大郎君和郡主一道被人掳走，他们虽然惊慌，出了秀娘以外其他人却并不算太担心。都说顾郎君品性高洁，君子如玉。
定然会保护好他们郡主！
可听高禄这话，他们发现被掳走的或许只有郡主一人，登时就站不住了。
秀娘厌恶顾临沂，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惊诧，只是攥着手指，努力思考破局之法。
她已经断定此事和眼前这高禄脱不开关系，可高禄掌管保护郡主入京的王府左近卫。此刻还咬死了给她们这群郡主心腹定了罪，又按兵不动不肯去救回郡主。
若是拖延的太久，要是郡主遭遇什么不测……
那是秀娘根本不敢去想的！
她攥着手指，齿间微抖，眼中却慢慢生出一丝决绝。
秀娘突然上前一步，故作愤怒的高声道：“那竖子胆敢算计汝南王府！”
说着就不着痕迹的脱离人群，独自面对高禄站定，一脸惊怒的跪了下去，
高禄挑眉，想不出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就见秀娘环视一周，突然高声道：“高大人，郡主确实是收到了顾府来得消息，这才前往东觉寺赴约，不料被歹人所掳，我等赶进殿中只有殿中那歹人所留的地洞！”
“还请大人速速派人入洞寻找我们郡主！”
说着，就重重的对着高禄一叩首。
高禄还以为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只是摇尾乞怜，登时放下心来，满脸不耐烦，根本不想进殿做个样子查看一番就皱眉呵斥：
“巧言令色，本少君怎么不见那殿中有什么地洞？小郡主和那贱奴逃往哪里去了？还不快如实招来！”
秀娘猜到他在拖延时间，还是被高禄这副模样给气笑了。
她甩开身后悄悄拉扯她的侍从，霍然站起身来，继续高声道：
“殿中有没有地洞，高大人进去一看便知！诸位都是我汝南大好儿郎，咱们王爷的手段，诸位当比我更加明白，京都风云变幻，焉知这里没有王爷耳目？！”
她眼神如刀，环视众人。
看见高禄脸色微变，她丝毫不惧，继续高声说：“今日有人胆大包天算计我汝南少君，王爷最重血脉，若小郡主有什么差错，这汝南封地总不会让什么阿猫阿狗得了便宜，王爷定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诸位都是我汝南土生土长的好男儿，今日要找不回小郡主，你们是远在京都，却不知你们身在汝南家人可挡得了咱们那位主君一怒？”
这话一出，近卫军中一片哗然。
高禄脸色巨变，起身拔剑，直接对向秀娘：“王氏贱婢，你好大的胆子！”
王氏……这熟悉的称呼，在她被年幼的小郡主从那个日日殴打她的夫君手中买下后，她便再没听过了。
因为小郡主不喜欢，整个汝南就没人敢这样唤她。
昔日这个让她日夜难安如同梦魇一般的称呼，今日再听，竟是恍若隔世。
她目光触及藏在殿内阴影处的阿狸，唇角竟牵出一抹笑来。
秀娘直接打断了高禄的呵斥，她少时出身军户，本就声音洪亮，此刻几乎用尽了气力，务必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晓得郡主平日荒唐，高大人你们怀疑我家郡主欺瞒诸位与人私奔！”
她环视一周粲然一笑，“现在郡主不再，我等百口莫辩！阿秀身负王爷嘱托照顾郡主多年，深知郡主秉性纯良！”
“当年蛮人诈降，王爷假死，阿蛮郡主尚且年幼就敢孤身回汝南，拿出自己所有的银钱换粮草，要与我等共存亡！这样的少君，莫说一个区区顾府的家奴，就是他顾府大公子来了，也不会抛弃自己的身为未来一地封君的责任，与一个男子私奔！”
“巧言令色，来人将她的嘴给我堵上！”高禄大怒，直接下令。
秀娘知道这高禄必定要对她下手，可她根本不怕，她看到了周围近卫脸上动摇的神色，决定下个猛料。
“阿秀一条，愿以死证我家郡主清白！证高大人今日污蔑我家郡主之言，绝无半句属实！还请诸位！救救我家郡主！救救我们汝南的少君！”
说罢，再众人反应不及之际，退后两步一个转身，向这大殿前的莲台重重一头撞去。
随行的侍从婢子吓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慌忙围了上去。
高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本就是因为需要护送离家出走的小郡主，这才被匆匆封的指挥使，这些近卫听他号令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
今夜的行动本就匆忙，若非出发前他借机煽动了大家对阿蛮的不满，又假意透露出汝南王对自己这个义子的赏识，才成功让他们心甘情愿跟过来捉拿魏阿蛮的亲信。
可眼下被秀娘这一撞，就彻底乱了套了。
汝南王一直有意给魏阿蛮铺路，她身边的亲信秀娘谁不知道！
她宁愿血溅三尺，也要给魏阿蛮证明清白，彻底让近卫的心思们发生了偏转。
趁着这时候的混乱，阿狸隐在人群之中悄悄退走。
她按照和秀娘的约定下了地洞，因为被高禄耽搁，阿狸追出地洞时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地洞的出口在寺外的后山枯井里。
她蹲在周围观察了片刻，又找到几处被撞断的枝条，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这才起身。
犹豫了片刻，阿狸还是没有追出去，而是转身急速向东城门最近的驿馆赶去。
阿狸身上功夫不算差，很快就到了距离东门最近的驿馆。她没有惊扰这里的人，只是悄悄钻进最破旧的马厩，戳醒了睡在里面蓬头垢面的哑仆，低声道：“汝阳王府有变，我要见大人！”
闻言那上了年纪的哑仆起身，推开了马厩里放草料的石槽，抽开了上面盖着的薄石板，又费力的转动了旁边石墩。
一声机关转动的“咔哒”声后，那块薄石板下面垫着的不过一尺大小的木门就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地洞。
阿狸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猫着腰一路急行。
等再次打开挡路的木板时，她已经到了一个衣橱中。
这双面雕花的衣橱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景，阿狸轻手轻脚推开一条细缝，正暗自警惕。
不料大门却被突然拉开了，阿狸险些一头栽出去。
拉开门的是一个白面无须样貌阴柔的男子，阿狸看到他一眼，就讨好的笑道：“大人。”
男子略微挑眉，让开身来。
阿狸赶快钻出衣柜，单膝跪下，垂头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
盘膝坐在桌案边，摸摸下巴，“倒是好一场大戏。”
阿狸觑着他的脸色，犹豫之下还是小声问道，“大人，咱们可要派人去找找那位汝南郡主？”
“找她做什么。”男子似笑非笑，“汝南王之前收养义子，本还担心他会把汝南王位给他义子，没想到他执意要给独女招赘，现在独女被害，义子又脱不了干系，等日后我们帮他将人拿下，这汝南王一脉也算绝后了。”
阿狸呐呐辩解道：“可那汝南郡主只是失踪，并未说是被害了性命……”
男子眼风扫过阿狸，嗤笑一声，“让她被害，这不是咱们最擅长的么。”
阿狸沉默不语，不知为什么。
脑子里一时是那个和徐家对峙，涨红了脸也半点不退，坚决不让人殉的小郡主。一时是刚才疾言厉色，宁愿一头撞在莲台上也要给小郡主洗脱污名的秀娘。
男子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也莫要担心会牵扯到你，宫里今日又召了太医，怕是不好了。宫里那位出了事，汝南王府里的小皇孙也没了再跟着保护的必要。你准备一下，尽早从汝南王府抽身就是。”
阿狸默了一下，笑了笑，“大人说的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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