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阿吉

42、相送

　　太夫人咳嗽一声，打破沉默与不安。我见她皱头紧锁，神情相当不悦。我知有碍常欢在场，她不会发作，果然，听她冷声道：“梦儿，我不在西园好好修养，为何来此呀？”
　　我不紧不慢，仪态端庄，低眉顺眼，答道：“多谢奶奶关心，孙媳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觉得西园清冷，不太适合修养，正要回遥星湖畔。路上听说靖瑞侯要走，之前，孙媳的病也令靖瑞侯记挂，心中实感不安，所以特来亲自感谢靖瑞侯的关心。”
　　未听有人应我，颜晋茹先嚷了起来：“啊？你要回遥星湖畔？你得是天花！是会传染的！你安得什么心？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啊！”
　　“二小姐，您是听何人胡言乱语，说我家夫人得了天花？”景春帮腔。
　　“你，你得了天花还不安份，蒙着脸到处瞎走。奶奶，她真的是想害死我们啊！”颜晋茹指着我，却害怕不敢靠过来，说完忙用绢帕捂自己的口鼻。
　　“咳咳咳。”我随她的心意，应景地咳嗽几声。她缩得更远了。
　　“斐儿，还不快派人送你的夫人回西园！”二夫人偏帮女儿，见我不为所动，便借着常欢转向颜墨斐施压：“靖瑞侯万金之躯，若是有所闪失。如……如何向……”
　　我浅浅一笑，若无其事地取下面纱，将光洁的脸庞视于众人面前。二夫人一怔，像撞见鬼似得瞪大眼睛盯着我，下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便含含糊糊地吞回了肚子里。
　　轩内随即安静下来，无人再语。
　　“时辰差不多了，本侯也应该告辞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驿站。”常欢起身告辞。
　　“表哥，我送你。”秋月柔跟着起身。
　　“阿夕，”颜墨斐貌似随意地转向我，微笑道：“你抱恙时，瑞靖侯四处求药，还提意带你回南云医治。如今你身体好转，为表谢意，也该亲自相送。”
　　我心中赞叹，一城之主确实与我等庸人不同，私下再如何猜疑忌讳，场面上的大度还是能做得滴水不漏。我点头应道：“确实应该。”见常欢神情一转，似要开口推搪。我忙抢先道：“我只想微表谢意，还望瑞靖侯不要拒绝。”
　　常欢听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却还在思量着。
　　“瑞靖侯，请！”不容他再犹豫，我欠身。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听雨轩。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
　　“常大哥，”见四下无人，我忍不住发问：“你为何要我跟你去南云？”
　　常欢终于止住脚步，凝滞片刻，才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这种是非之地又有何值得留恋？”
　　我不屑而笑，下毒之人还振振有辞。不知他下面的话，会不会又是那句“我是为了你好”。我道：“不管常大哥是出于何种目的，我不想再问，也希望常大哥不要再逼我。”
　　常欢深出一口气，意兴阑珊道：“常大哥要走了，也逼不了你。”说罢便自顾自地向前走。
　　我淡然一笑，柔声道：“常大哥，我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不适。下面的路不如由琴岚代我相送吧。”我转眸望向身侧的琴岚。她面露意外之色，有些无措。我拍拍她，示意让她跟上常欢。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感慨。
　　不知道常欢有没有认出琴岚就是唐宝宁。其实这也不重要，我想，能让琴岚陪在常欢身边，静静地走上一段，即便不说话，即便他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也会感到幸福吧。
　　因为，她的心中有爱，真真正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