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书肆》曲色

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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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完早上最繁忙一段时间后，她跟何嫂说要上山采些辣椒就离开了。
　　一路上，她伸长了脖子瞧瞧田地里哪里有种黄豆的。
　　大豆在古代是一种很重要的作物，可一路瞧过来，就没看见种植的。莫非没找对路？
　　上山的时候，遇到几个砍柴的，才知道这个村子河流多，水源充足，大多种植稻。隔壁村子河流少，种豆的比较多。虽说村子里种豆的少，还是有人种的。她在他们的指引下，朝着那几块种植大豆的田地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大片绿色的植物，有三四十公分高，已经挂了果。她蹲下来，扒了一棵，结的果不是很多，一棵黄豆苗数下来结的荚果大概就十来个，算是低产了吧。她记得她家种的黄豆荚果结的很多，一根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荚果。多的时候，一根就剥的她手软。她最喜欢剥的是那种要变黄的青豆。壳轻轻一碰就裂了，不像青青的那种荚果，老半天才剥开一颗。不过，吃五香毛豆，可不能选开始变黄的豆子，老而且味道不可能好；要吃就要摘取那种比较饱满，稍微嫩点的青豆，煮的时候才好入味。
　　这片地收成不是很好，这时候采摘，不知这里的农户会不会同意？
　　不同意，那就多给点钱。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在附近找到这块地的主人，一打听，是一户很贫穷的人家。家里五口人，父亲瘫痪在床上，有两个女儿，一个十岁，一个六岁，一个儿子，四岁。母亲和大女儿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两个女人，种植着几亩地，做些手工活，缝缝补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时下，又到了给父亲抓药的时候，几人正在为这药钱发愁。

　　如此家庭，这买卖应该不成问题吧。眼下，她也不能买太多。五香毛豆是否畅销，她能否做出香辣的味道，这都是大问题。她打算这次只稍稍采些回去尝试。她说明了来意。农家人好客，在知道她的来意后便领她到地里。摘了小半蓝后，她便停下了。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钱，给了领她来的小姑娘。小姑娘起初还不收，她好说歹说才收下。

　　回去的时候，她去买了些八角，桂皮，香叶，姜，盐，花椒。她能想到的配料都买了。时间隔得太久，她不确定是否就是这些调料，反正调料放多了也不会是坏事。

　　洗净，把毛豆两头用剪刀剪开一个角，放入烧开的水中，加盐，各式调料。用大火慢慢的煮。
　　她坐在灶前，一直添柴进去。没办法，没有高压锅，只能用这种老办法了。
　　她添了会柴，渐渐的有些闷了。
　　真无趣。天气又热。什么时候能煮好啊。要是生意好，难不成以后整天要坐在灶前生火？
　　嗯，太闷了。

　　她想想，那些推车卖的都是烧炉子。
　　对，烧煤。做一个炉子，把煤放进去，锅放在炉子上就可以不管了。
　　这样一想，她又有些兴奋了。
　　明儿先去周边转转，如果有现成的炉子，就做一个回来。没有，就和铁匠师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做。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掀开锅盖，尝了一颗。毛豆比较嫩，一咬还水雾雾的，咸香味有了，辣味还不是很明显。嗯，再煮煮就好了。

　　再尝了几个。差不多入味了，她找了个篮子装了进去。
　　吃了一些，还剩许多。
　　她忙提着篮子朝食铺走去。

　　这时候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铺子里也没什么人吃饭。
　　她和卢婶坐下来，用盘子装了一盘，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这是毛豆。”卢氏惊讶地说，“这个时候，毛豆都可以吃了吗？我记得还要一个多月才熟的啊。”她尝了一颗，“这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辣了。”
　　“卢婶，你觉得这个当零嘴，买的人多不多？”
　　“我虽然不吃辣的，但应该想吃的人还是有吧。”卢氏嘴不停歇地吃了几颗，“这毛豆还那么青，摘了多可惜啊。”
　　这古人的思想就是与众不同。她想的就是卖钱。“这毛豆最终都是要卖掉的。虽说摘的早了些，但也省了后续打理的功夫。这怎么卖不是卖。”
　　“我就觉得有点可惜。”卢氏道，“这么青的毛豆，你说有人会卖给我们吗？”
　　“怎么会没有呢？”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还真没钱不能买的东西，况且这毛豆又不是多么金贵的东西。“你多出点钱，肯定有大把的人等着卖你。”
　　“那等会有客人上门的时候，我们装一小碟，他们说好吃，我们明天就开始卖。”卢氏有些不放心，毕竟小本生意，亏了就不值得了。

　　等到傍晚试吃的时候，效果反应非常好。每桌只小小送出了一碟，有几个吃完的甚至愿意出钱再买些，卢氏一听立马要答应，她赶紧制止了。这种赚钱固然心动，可往后的日子才是大头啊。今天主要是让大家都尝尝，后面的生意才好做嘛。大家一听，往后还有卖的，也就安心了。

　　趁着天色还早，她叫卢氏早点收摊，两人去地里收购毛豆。
　　还是去的上午那家。
　　她们现在也没别的收入，这田地里的收入多少能缓解家里的困境。
　　这当家的姓田，领她们去地里的是田氏。
　　这田氏年纪也不大，就三十岁左右，长期操持，看起来比卢氏老了不止十岁。
　　她摸摸自己的脸，女人太辛苦就会老的快。
　　她要努力赚钱，最好在这几年就赚够这辈子的钱，然后悠闲的过日子。

　　摘了差不多十来斤。走的时候，她和卢婶商量，以后忙起来两人肯定没空过来摘毛豆，不如叫她们摘好了送过去。她们多给一点跑路费就是了。
　　田氏喜的跟什么似的。

　　回去后，卢氏把今天的钱给她后，随即说起卖毛豆的事。
　　卢氏说，苏姑娘，咱们还是合伙做吧，你看你也没别的营生，你做这些小吃，我在铺子里卖。多好。虽不会大富大贵，但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你觉得怎样？
　　若是合伙人大气，有责任，有拓展精神，的确不错。可是卢氏...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合伙人。做生意，初期资金不足，几个人合资先把生意做起来，但发展壮大后就不是好事了。意见不一，利益分歧，好多公司就因内部矛盾搞的分崩离析，破产。她见过好多例子了。
　　她摇摇头，还是等和三爷他们谈过后再做决定吧。
　　若是三爷出的价钱好，她就先买了房子搬出去，买几个奴仆，做点小本生意。
　　至于毛豆的事，就算免费送给卢氏的一桩生意吧。
　　她和卢氏也就两不相欠了。

　　她怕隔夜的煮毛豆会变质，也就和卢婶先把毛豆洗净，剪角了放在一边。第二天早上再煮。
　　两人差不多寅时就起来了。
　　她说，卢氏就动手做。
　　也不是多难的事。卢氏这个长期做家务的人领悟力比她强多了，她就说了些要点，卢氏就包揽了接下来的活。看来她还是动动嘴好了，自己开铺子，估计手艺也好不到哪去。

　　三爷几人来的时候，正好忙过了最繁忙的一段时间。
　　“苏姑娘，你们今儿又推出了什么好吃的。大老远的就看见一群人说要早点来，不然就吃不到了。”大胡子先一步走到桌子旁坐下，大嗓门地吼道，“赶紧拿出来，让爷也尝尝味道。”
　　她有心与这几个人交往，早备了相应的份量。
　　“来，几位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大胡子抢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唉哟，辣死我了。”
　　她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真的很辣吗，我吃还好啊。”
　　陈迹也尝了几颗，“吃一颗不是很辣，多了就辣了。大胡子，你太心急了，又没人和你抢。”
　　“我这不是好奇吗？”大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姑娘，以后娶你的人真有口福啊。”
　　“不敢当。”她笑笑，“我这样能吃能喝，没才没貌，估计没人愿意娶一个胖子吧。”
　　“话可不能这样说，单凭姑娘这手艺，想娶姑娘的人就从村头排到村尾了。”大胡子嚷嚷道。
　　估计见了她就跑的人就更多吧。她笑笑，揭过此事。
　　“三爷，今儿有空吗，我们谈谈。”
　　三爷正在专心地剥毛豆，听到这话，似乎好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慢慢吃，咱们吃完再谈。”

　　一行人吃完，在附近的茶楼里找了个包间。
　　刚坐下，三爷就开门见山地说，“苏姑娘，可是想好了？”
　　“嗯，三爷开个价吧。”苏青也不忸怩。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歪歪扯扯了。
　　“五百两银子，你看如何。”三爷道。
　　咦，出手那么大方，比她预期的要多啊。
　　她瞪大眼睛。
　　“不过，你要教我的人学会如何腌制泡菜。另外，还有几道泡菜做的菜你也要教给他们。”
　　“没问题。”她答道，“要签个协议吗？”
　　“不用。我相信苏姑娘的为人。”三爷道。“陈迹，给苏姑娘五百两银票。”
　　“先帮我保管一下。”她身上没放银票的地方，要是在街上被小偷摸走了那就损失惨重了。“我什么时候开始教你的人？”
　　“过几天吧。”三爷道，“你把要准备的材料告诉陈迹，他先准备。”
　　“好的。”她报出要买的锅碗瓢盆，盐，生姜，大蒜，萝卜。至于要去采摘的茱萸，野芹菜，只能另外找个时间带他们去了。“你们准备好就通知我吧。几位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她想着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找几个男子一同前去，还价，办手续应该方便点吧。

　　到了那栋出售的鬼宅，她说，我打算买栋宅子。之前没有银子，就租的卢婶的房子住。那有些小了，做事起来不方便。我看了好几栋了，就这栋价格稍微便宜点。你们等会可要帮我帮帮腔。等宅子收拾好后，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这里？”
　　几人皱了皱眉，相互看了一眼。之前找住宅的时候他们几个也看过。宅子很大，里面布置不错，价格也算便宜。但据说这栋宅子闹鬼。隔几天就有些不好的事发生，屋主就另寻了宅子搬了去。
　　陈迹以为她不知情，劝说道，“苏姑娘，这栋宅子据说闹鬼。你还是考虑换栋吧。”
　　“不碍事。反正我就一个人，小命一条。”她无所谓地摆摆手，“就算闹鬼，冤有头债有主，我没做亏心事，她也不至于报复到我头上。这栋宅子挺大的，我从小就想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宅子，种种花养几条金鱼，做做自己喜欢吃的小菜。这栋宅子我看了，除了传说闹鬼，其它的都挺好的。你们也不用劝我啦，等下帮我看下地契，谈下后就办理过户手续。”
　　几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知声了。

　　敲了敲门。出来的是一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大概四十来岁。一见一行的四个人，忙问道
　　“几位公子，可是看房？”
　　“对。家里新添了几口人，房子有点小了，想换点大的。老人家，这房子怎么卖的？”陈迹问道。
　　“一口价，四百两银子。”老人家领着几人进了内宅，又到后花园转了一圈。虽然没住人，但里面的花草都长的挺好，丝毫没有颓败之势，想必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苏青越看越喜欢。这个池塘里，可以种些荷花，养一些小鱼。夏天看荷花，秋天抓小鱼，冬天挖莲藕。那个角落，可以辟一块地出来，种点青菜萝卜之类的。靠墙边那里，种几株葡萄树，搭几个架子，葡萄藤可以顺着墙壁爬行。想想啊，是各种美好。
　　“老人家，这价格还能再少点吗。我们是真心喜欢这宅子，就是手头有点紧。”陈迹作为谈判代表，和老人家磨叽着。
　　“四百两已经很便宜了。您看哪家那么大的宅院才值四百两银子。看你们诚心要买，我就给你们少十两银子，三百九十两。”
　　“三百九？”陈迹念道，“这数字不吉祥。就三百八十两吧，听起来也好听。”
　　“三百八就三百八吧。”
　　估计这宅子急于脱手，老人家也没怎么坚持。
　　“那什么时候可以办理过户手续。”陈迹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一行人去衙门办好过户手续，约好两天后交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