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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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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嫂一早就开店了,小不点去学堂了。她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真是堕落啊。她一面鄙视自己,一面又想如果能天天如此就好了。她一直向往这种不用为生计操劳,闲暇了就看看书,上街去溜达,再无聊就写写风花雪月的小说。上一世,她有父母要养,再加之自己能力不强,即使有这个心她也是不敢付诸行动的。至于这一世,她无牵无挂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她把自己养活就够了。前世的那些梦想,她朝着那些方向努力,没准真能实现呢。
梳洗干净后,她带了几十文上街。花了两三文钱买了一个饼填饱肚子后,开始到处溜达。她还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该怎样赚钱维持生计。她上辈子学的,这世脱离了那些高科技后,毫无用处。而这世,女子赚钱的法子,简单点的,在家帮着夫君种田,绣花,帮佣,高级点的卖艺,教富家子女琴棋书画,她一个都不会。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要是她学的是农业,没准还可以成为一个地主婆。要是学的是中医,也可以采些草药,开间药店。再不济,厨艺精湛点,也可开家小吃铺。可这些都行不通啊。
逛了半天,她注意到的都是吃的东西。女孩子嘛,生来对零食情有独钟。识字点的,就是喜欢伤悲秋月,爱幻想,喜欢罗曼蒂克的小说。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为女孩写的小说,或许,有一天,她会引领这个时尚。
糖葫芦,绿豆糕,烧饼,南瓜饼,糍粑,花生,杏仁,瓜子,核桃。这个时代,吃的还是很多的,并不贫乏。当然,所谓吃不到,缺的只是银子。
她注意到的都是些小店铺,摆地摊的。至于那些客栈,茶肆,高档点的酒楼,她没进去。俗话说,狗眼看人低,凭她这副尊容,恐怕这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繁华归繁华,和几千年后的世界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个归总。比如说这家卖面食的,就只卖些馒头包子类的。卖面条的,就只卖面条。至于稀饭,粥,那则只能在另外的铺子相见了。把这些归宗,开一家“真功夫”之类的,或许还真能拉拢些生意。可资金呢?她没有本金,只能动动嘴皮子,出出点子,出点力气,看能不能和人合伙开家店。
卢婶是最好的选择。开家聚集各种口味的面铺。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考察市场,打听打听各家面馆的口碑。李记的炸酱面口味一绝,张记的排骨面味道口感很好,何记的面价格便宜,味道也还不错,生意也是出奇的好。只有卢氏,价格虽最为优廉,看就面条来说,毫无味道。生意最差。
要开家上好的面馆,食材,佐料至关重要。她所知道的,这个时代有糖,醋,盐,酱,姜,蒜,葱,辣椒是用茱庾代替的。基本上都齐全。然后就是些辅助的菜,西红柿,这个时代还没有,黄瓜,豆芽,白菜,海带,可做凉拌面和汤面。萝卜,骨头,可炖成汤,价格也不贵。
打定主意,她朝卢氏的铺子走去,去看看。卢氏这人防备心太强,以她无本之利和她做生意,卢氏不一定会相信她。
卢氏的铺子还是没生意。见她过来,说,“苏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可是饿了,来碗面条?”
她点头,问,“卢嫂,今儿生意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这都半天了,也不见有几个客上门。”卢氏边说,边端来面条。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迟疑了几声,“我倒是有些办法,就不知卢嫂舍不舍得本钱。”
“哦,什么法子。”卢氏问道。
“也是我瞎琢磨的,我们回去再好好合计合计。”她闭了嘴,此地不是谈话的好场合。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她的一番心血就泡汤了。
回去的时候,看到卖坛子的,是陶瓷的,很漂亮。她一向对陶瓷情有独钟,挑了个便宜容积相对大点的买下。逛了逛,又买了些盐,米。总去外面吃,她没那么多钱。依多年独居的经验,自己做,还是省钱点。如此想想,去菜市场的时候,见到地上丢了好些削了一半的萝卜,捡了好些。卖肉的小摊上,老板正准备把一堆没人要的骨头扔掉。她花了几文钱,买了下来,又称了一块肥肉,并对老板说每次有剩的骨头都给她留着。又买了些姜蒜茱萸花椒。总共花掉她好几十文钱。
回到家,因煮饭要柴,她不好用卢氏的,就去后面的田地周围捡些干枯的树枝。也算幸运,这一带树木多,河流多,田多。田地里种植的是大多是稻子,水田周围长满了野草。她瞟了眼,那个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仔细辨了辨,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她常叹现代餐桌上吃不到的野芹菜么?野芹菜个小,茎短,比西芹的味道却好很多。小的时候,她常常在水田边拔这种野芹菜回去炒菜。家里种的芹菜,超市买的西芹,始终不如这个味道好。也不知啥原因,长大后再去田边找这种野菜,竟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一口气拔了许多,捡了差不多一捆树枝后,朝家走去。
她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大概分配了下。芹菜可以炒着吃,吃不完的可以做泡菜。她记得泡的芹菜很好吃的。以前因芹菜太贵,总舍不得买。泡菜坛子里泡的总是白萝卜,包菜。萝卜呢,泡一些,剩下的用骨头煮汤喝。
她把坛子洗净,晾在外面。把萝卜削掉外面一层不好的,芹菜去叶,姜去皮,茱萸洗净。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水冷了的时候,倒进坛子里,把先洗净的萝卜,芹菜,姜,茱萸放进坛子里,加盐,盖上盖子。然后在盖子周围添些水密封。泡上个两三天,大概就可以吃了。
还剩下好些萝卜和芹菜。她把骨头洗干净后,加水,大火闷烧。熬了一会,把萝卜倒下去。待煮的差不多时,找个碗装起来。又把肥肉切成小块,炸出油来。肉在锅里乱跳,油四处飞溅。她用锅铲翻一下,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油溅到脸上了,那可是毁容呢。灶里的火小些时,她找了个罐子把油装起来,以后炒菜可以用。然后把倒进茱萸,锅烧辣时,放进芹菜,爆炒几下,加盐,盛起来。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最后是煮饭。煮饭她已经很拿手了,水,米,量适中,先用大火煮,有水冒出来时,改小火,闷几分钟就好。
做好了饭,她看天色也晚了。约莫着小不点该放学回来了,把东西收拾了下,回到自己房间。
卢氏听了苏青的一番话,早早关了铺子。对于这个年轻的姑娘,她不是很相信她有法子令她的铺子起死回生。但是,她的铺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没生意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关门。
与其这样,还不如听听那姑娘怎么想的。
“坤儿,苏姑娘回来了吗?”卢氏看到儿子在门口玩,问道。
“你是说胖姐姐吗,在家呢。”坤儿道。“娘,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就知道吃,也不帮忙干干活。”卢氏骂道,“你先去玩会,我和苏姑娘有事要商量。”
“哦。不用了,先吃饭吧。”苏青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门,对卢氏母子说道,“我做了饭菜,大家一起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菜端上来的时候,母子俩舀了些萝卜吃,却对另一碗菜不敢动筷子。
她自己尝了一口,嗯,没问题啊。“你们不喜欢吗?”
“这是什么菜?我看样子像路边长的野草,这个能吃吗?”卢氏问道。
“嗯。”她点点头,“就是水田边长的野芹菜。是道很好的菜。我以前常吃。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她自己又夹了些放进嘴里。哇,好辣。用茱萸做调料品,似乎不逊于辣椒。
卢氏和坤儿见她吃的欢,也往自己碗里夹了些。
“好辣。”坤儿急忙去厨房端了几碗水来,“你放的什么?”
“茱萸啊。”她边吃边说,“我喜欢吃辣。茱萸味辛而苦,是很好的调料。菜里放一些,很开胃呢。”
“味道是不错。”卢氏点头道,“没想到这个野菜也那么好吃。苏姑娘,有空的时候教教我怎么做。”
“嗯。”
吃完晚饭。两人关在屋里。苏青首先问卢氏,“卢嫂,你可去别的铺子吃过他们的面条?”
“你是说隔壁的何记,还是张记,李记?”卢氏听了直翻白眼,道,“自己的面条都吃不完,怎会还去吃别家的。家里本就穷,哪里还经得起这么折腾。”
啊?苏青一愣,全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作为一个经营者,不是应该完全了解市场,知此知彼吗?她以前的老板可是对对手了如指掌呢,就连原材料的单价,给客户的报价,每一项都清清楚楚。“那你可知为何别家的铺子那么红火?”
“他们的味道好。”卢氏说。
“对。”苏青点点头,“既然口味是关键,为何我们不能改改呢?也添加些汤料,青菜之类的。”
“那成本不增加了?”卢氏惊呼道,“你看,买盐要钱,买油要钱,买菜也要钱。这么多钱,摊在面上,每碗至少要加好几文钱。往来吃咱面的都是些过路的,家里条件不好的。这样一加价,不是断了客源。”
“呃。”这是什么诡异的理论。“那为什么吃咱面的都是些过路的?如果没有过路的,那咱的铺子是不是得关门了?”
“怎么会没有过路的?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些没钱的客人。”卢氏反驳道。
“既然那么多人,为啥咱的生意不好。”
“还不是隔壁的何记,把价格压那么低,大家都去他家吃了。”说起何记,卢氏就一脸愤恨。“苏姑娘,你说你有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
苏青叹了口气,“我说的法子你未必接受。”
“是什么?你先说说看。”卢氏道。
“我知道一些面的做法。原想叫你照着做。如果你同意,我教你法子,你负责做面,我负责招揽客人。每月得的银子你分我一半。”
“什么?”卢氏一听跳了起来,“你就教我些法子,就分我一半银子?”
“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她无奈地叹口气,这卢氏完全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恐怕这事不成。“我原打算自己开家店的,无奈没有足够的本金。我看你生意也不好,我又租你家的房子,咱俩合伙开店,填个温饱是没问题的。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做罢。”
“如果你的法子不行,那我不是亏大了。”卢氏想了下叫道,“你没有本金,那不是空手套白狼?你亏了不要紧,我可是要养儿子的人,到时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铺子里的想生意也不好,说不定改变一下就咸鱼大翻身了呢?你也想坤儿跟着你过好日子吧。”
这话说道卢氏心坎上了。想起儿子,卢氏正色道,“可是,你没本金,我也没积蓄,哪来的钱买佐料呢?”
“这个你放心。如果你同意,咱们先合作几天试试,如果不行,那就做罢。如果行,咱们就立个字据,以后赚了钱,咱们平分。”
第二天卢氏没开店。苏青带着她去菜市场买了好些骨头,佐料。卢氏是这里的熟人,杀价也有底气。到家后,她吩咐卢氏把骨头洗净,丢进锅里,大火熬。卖面的时候就配这种汤。她自己又去田边采了许多野芹菜,泡在坛子里。
骨头汤面的推出,卢氏要求提价,她坚决不同意。卢氏照着她的意思,几天下来,生意并没多大起色。好在这些买材料的钱都是苏青出的,卢氏唠叨了几句几罢了。苏青也不恼,这都是意料中的事。这只是第一步,要是光推出一个骨头汤生意就大为好转,那她就不是悲催的穿越女主了。
她去了几趟菜市场,买了些姜,茱萸。茱萸在这里并不是主要的佐料,吃的人很少。她跑了几趟,得到的茱萸并不是很多。少了这个主要的佐料怎么行?她记得古书上有记载,茱萸是野生的。既然是野生,应该很容易采到。她问了卢氏,卢氏说山上有长,于是又漫山遍野的去找茱萸。在几里路外的山间,果然结满了红彤彤的茱萸。她欣喜若狂。每摘一个,就心里念一遍钱啊钱。采了半蓝子茱萸,才回到家里。
分了一半泡在坛子里,剩下的剁烂,切碎,用先前练好的猪油炸,再洒些花椒。闻着呛鼻的味道,看着红彤彤的辣椒油,心里喜滋滋的。辣椒油拌面,吃起来就有味。
晚上卢氏回来的时候,她叫卢氏煮了些面条,然后每人碗里放上一勺辣椒油。小不点看着碗里红灿灿的面条,始终不肯下筷。
“肥婆,这是什么?吃了会不会死人啊。”
小家伙真不会说话。会死人的东西她会吃吗?“你先尝一下,是不是比先前的面条好吃?”
“哎呀,辣死了,辣死了。娘,水。”小不点喝了口水,喘口气,骂道“肥婆,你放的什么啊?这么辣,叫人怎么吃?”
“卢嫂,家里有醋吗?”小家伙,真是麻烦。她有些懊悔,应该先少放点的,再慢慢加辣。
卢氏找出一瓶白醋,苏青拿过来,少许倒了些。“怎么样,没那么辣了吧?”
“要是还是那么辣,看我不打你。”小不点狠狠地说,小心翼翼地夹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吃完了又夹了些。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看情形,味道还成吧。
小不点闷声不说话,她望向卢氏,“卢嫂,你也尝尝。”
卢氏挑了几根尝了尝,有些辣,味道还不错。苏姑娘说的法子可是这个?可是临安一向以甜为主,这个会有人吃吗?
“好辣。”卢氏说道,“我们这儿的人都习惯了以甜食为主,这个恐怕不合大家口味。”
“口味是多样的。就是大家吃惯了甜食,换一种口味才感觉新奇啊。”她笑道,“卢嫂,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店铺。推推咱们的辣椒面。”
卢氏没做声。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损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伸伸懒腰,梳洗干净后,瞅瞅自己的泡菜坛子。泡了几天,应该差不多了吧。她掀开盖子,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她夹了些萝卜,芹菜。嗯,嚼起来很脆,辣味也够。还不错。或许今天可以拿出去显摆显摆。
到达铺子后,天刚蒙蒙亮。她帮卢氏把桌子,椅子搬出来,摆好。卢氏升火熬汤,她就帮着涮盘子筷子。在外面吃,是人都希望吃的干净些。洗完了,拿出些小碟子,把带来的泡菜每碟装小小的一份。
一切都准备好,迟迟不见客人上门。她拍拍脑袋,哎呀,忘记了,应该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热汤面。最好还加上几句“辣的过瘾,酸的够味”什么的广告词。嗯,还应该搞几次降价促销,免费试吃的机会。不过,这亏本的买卖,卢氏肯定不干。一定得想出办法说服她才好。
自己口袋中的钱不是很多了,万一迟迟没有效果,那怎么办?
眼见着天大亮了,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她站在外面,看着路过的人往隔壁铺子吃面的吃面,吃馒头的吃馒头,就是没有人进她们的铺子。她一时还拉不下脸面吆喝,干站着着急。这厢,卢氏收拾好,早已喊上了,兄弟,过来吃碗面吧。新推出的酸辣面,价格便宜,包你吃的满意。
在卢氏的吆喝下,有两个中年男子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卢嫂,这酸辣面是什么面,可有什么特别的?”卢氏说,“这酸辣面,顾名思义就是又酸又辣,两位兄弟,要不要尝尝?”
“这价格怎么算?”
卢氏说,“价格当然比先前贵点。”
眼见卢氏要加价,苏青急匆匆打断卢氏的话,“几位客官,今儿算你们运气好,头天吃我们的酸辣面,价格还是按先前的算,十文钱一碗。若是吃了觉得满意,帮我们宣传宣传。”
两位男子目光瞅向苏青,这姑娘说话声音动听,就是长的太圆润了。
“卢婶,这姑娘是你新请的帮手啊?”
“对,这是苏青,父母都过世了,暂住在我家。”卢氏领着几位男子坐下,“苏青,过来招呼两位捕快。这位是陈捕头,这位是李捕头。两位爷,来碗酸辣面,如何?”
苏青见状,把先前准备好的几碟泡菜端出来,“两位捕头,尝尝我们新出的泡菜。我现在就去给你们端面条。”
陈福和李敬瞧了瞧眼前的盘子,盘子里东西不多。有切好的萝卜,还有个看着像野菜,闻着有些酸。看那姑娘郑重的神情,应该很好吃吧。两人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酸酸的,辣辣的,还很脆。一连吃了好几个,盘子见底了。
待正要再要一盘时,见苏青走过来问,“两位吃辣吗?”
陈福和李敬相互看了眼,点了点头,那就稍微加点吧。指了指吃完的空碟,“苏姑娘,这个还有吗?”
“嗯。”苏青说,“原本我以为大家吃不习惯的,也没备多少,两位既然喜欢,那我就再端些出来。”
苏青笑意绵绵地走了进去,YES,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琢磨着有人吃辣了要喝水,晚上回去跟卢氏说要烧些茶才行。至于面的价格,回去仔细核算下成本,看要加几文钱才合适。心中盘算了几件事,夹好泡菜出来,看见两位客人已经拿着筷子在吃面条了,一边吃一边说,脸上通红通红的。看来这临安虽以甜食为主,但并不是不吃辣。
“卢婶,这面的味道不错。这辣味是用什么做的?”陈福问道。
“看着有些像茱萸。”李敬说,用筷子指着小小的黑黑的颗粒说,“这些可是花椒?没想到这还两样搭配在一起,味道出奇的好。”
“李捕头说的是。”卢氏笑道,“这是苏青的家传配方,起初她说好,我还不信的。咱临安人的食物莫过于甜和咸,这辣的会有人喜欢?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苏姑娘真是好见识。”陈福赞道,不由得多看了苏青几眼。
“您过奖了。要不是遇到二位能吃辣,这生意怕是要砸了。”苏青道,“今后还得两位多多关照我们的生意。”
“一定一定。”
“老板娘,来两碗酸辣面。”
又有生意上门,苏青赶紧走过去。这两个人,皮肤有些黑,三十来岁的样子,说话不像是本地口音。
“两位,吃辣吗?要放很多辣椒还是少放些?”
“多放些。”一脸大胡子的男子说,“在这里天天吃甜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娘老子的,吃的我都想吐了。今儿运气好,总算找到一家吃辣的。这些天,我都掉了十多斤肉了。”
“得得得,这里东西不好吃不错。但我怎么瞧你还比先前胖了些。”另外一个男子说,“姑娘,给他多放些辣椒,让他吃个够。”
呵呵。这两人挺有意思的。苏青笑笑,“两位客官想吃,可以下次再来,就当照顾我们的生意。只不过一次性吃太多辣椒,会上火的。两位稍等片刻,我去端面。”
“卢嫂,这两碗面多放些辣椒,”她交待道。待卢氏又往碗里放了两勺辣椒,卢氏道,“乖乖,这两位客官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么能吃辣。这一碗面吃下去,舌头不麻啦。”
“他们应该习惯了,大概他们对辣椒的热衷就跟我们对甜食的喜爱一样。”她把面端过去,“这个是我们免费送的开胃小菜,两位,请慢用。”
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吃辣。可是一听说才十文钱,都点了酸辣面。习惯吃甜食的,吃到辣时舌头伸的老开,皱着眉头吃完。对于她免费赠送的泡菜,却是极受欢迎,不到上午的时间,就派完了。辣椒也是,放的量过大,很快就没了。
中午的时候,她们清点了一下收入,竟然有三四百文钱。不多,但是是卢氏好几天的收入了。
她和卢氏一合计,下午她去采茱萸,做辣椒油,卢氏继续卖面。
回去的时候,她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萝卜,姜,蒜。她估摸着喜欢吃泡菜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可以多做点。今天没吃尽兴的客官,这两天还会来。坛子呢,可能小了,可以再买一个大些的,一次多泡点,以免供应不上。水生的芹菜,野生的茱萸,一次性多采些。尽量少外出。自己会的就那么点,万一被别人偷学了,那岂不得饿死?
晚上卢氏回来,进门就问辣椒油准备的怎么样了?下午有几个客官过来问,见没了不高兴,我跟他们说了明天再来。
“已经准备好了。”她道,“下午生意怎么样?”
“都没几个人上门。”卢氏气馁地说,“过来的都是想吃酸辣面的。”
“哦。”苏青想了下,“卢嫂,我们光卖酸辣面也不是办法,这制作辣椒油的方法不是很难,过不了多久城里就会有很多人抢生意。我们还是要多想几种面的做法。”
“面条除了这样做,还有其它的做法?”卢氏惊讶地问。在她的记忆里,面条无非是用汤煮煮,放些配料就可以了。说到在面上花心思,她的娘家没有,她的夫家也没有在这上面动过脑筋。
“有的。”苏青道,“这几天我再想想。对了,我们来算算成本,看要加几文钱。”
“面条的成本基本没变,要加的话也是配料的钱。你算下你制作辣椒油的钱,还有买碎骨的钱。”卢氏道。她大概算了下买坛子,买盐,买葱姜蒜的钱,粗略算下来也花了上百文钱。不过像坛子这算上是长期投资,按期折损就好。其他的,零零星星的,摊下来每碗就三文钱左右。
她报与卢氏听了,卢氏大大摇头,说我一碗面只要十文钱,你这些配料就占了三分之一。而每碗面赚的银子我们却要平分,直道我真亏。
可是若没有我的佐料,你一碗面都卖不出。你面条的成本再高又怎么样。苏青暗想。
两人又算了下今儿的收入,减去面条和配料的成本,还得150文。
不多,但比起先前卢氏一整天进项还不到150文的状况好多了。分钱的时候,尽管卢氏非常不情愿,还是给了她一半的钱。
切了一天的茱萸,晚上的时候,手火辣辣的,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她用冷水泡了许久,还是感觉有些辣。应该套一层塑料口袋的,许久没碰辣椒,还真忘了这一遭。每年夏天母亲剁辣椒之前,总是先找个塑料口袋把手裹严实,然后才开始剁。尽管如此,一盆子辣椒剁完,手还是辣的难受,但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这时代还没有塑料,想找个袋子把手裹住,那是奢望了。找些穿烂的衣服吧,逢个手套的样子应该不难。
房间里没有灯,没有纸张,没有笔,没有小说。对于她这样习惯了晚间看小说的人来说,还真不习惯。原先在徐府,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疲惫不堪的状态,倒下就睡,倒也没心思想些其它的。现在生活有了着落,她迫切地想念书,想念她的电脑,想写点什么。等空了的时候,去书肆转转吧,买点小说,买些纸笔。她想起前世在休息时间在书摊上挑书的时光,基本上每本都翻个遍,然后才挑几本中意的回家看。不到一天,看完了,又去换。有时书荒了,就开始自己动手写,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已有两三本完结了。虽然一直是只小透明,也没人记得她,曾经也抱怨过,但她知足了。只是她留下的坑,不知有没有人蹲在坑底?她的小说一向是清淡如水,没有什么悬念,想必不看也没什么吧。自己还奢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