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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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长显然对女鬼这件事没放在心上，老嘴一张都是些打太极的老套路，重点的事情半点不沾。
“顾太太，您也知道，我们华中可是百年老校，本地区最有名望的中学。我们学校不讲迷信，您说的女鬼，应该只是孩子们一时之间，看错了吧！这十几岁的孩子，古灵精怪，相互之间有什么矛盾，打一场，回头再装神弄鬼，兴许也是有的。”
张校长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顾丰泽什么：
“聂斐，是不是沐沐因为从家里搬走，对湘湘心生不满，所以昨晚才使诈陷害的湘湘？”
他不是不相信鬼神之事，但是这样想来，沐沐确实是有嫌疑。本来好好的顾家大小姐做着，如今却要和妈妈搬出顾家，住进那个穷乡僻壤，这个沐沐，是不是心有不甘啊！
聂斐冷笑：
“顾丰泽，真想不到你能这样想沐沐，你真是白当了她十几年的父亲了！”
她说完，便扬了扬手中的U盘：
“知道要有人不认账，我昨晚已经连夜将教室和走廊的监控拷出来了。不过，张校长，如果真要矢口否认，你也可以说，这些视频都是我后期加工好的！”
看到有视频，所有人都不做声了。一群人凑在电脑前看监控视频，越看，心越惊。
特别是顾丰泽，当他看到女鬼趴在顾湘湘的脖劲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时候，一向斯文平静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表情。
张校长一边看一边流冷汗，看到最后，脖劲后的白衬衫都濡湿了一大片。
“这……这……”
他眼睛咕噜咕噜的一个劲儿转，却再无一句话可以反驳。
聂斐暂停了视频，屏幕的最后，就是她们破门而入，女鬼回头的那一瞬间。
“张校长，我们也不是来为难你的，”聂斐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边的黎熙元，“我的顾问有些本事，可以超度女鬼。可是，想要超度，要先知道女鬼为什么存在，为什么出来害人。你能提供些华中的故事吗？学校是否曾死过人？或者，是否有学生或老师自杀过？有没有过杀人案？”
聂斐缓慢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张校长。
她发现，当听到“超度”的时候，张校长的脊背明显的耸起了一下，而当听到“死人”、“自杀”等等时，后背的肌肉纠起了片刻，随后又安静了下去。
有意思了，看来，这个校长确实知道些什么。
“不，我们华中怎么可能出过这些事情！”张校长勉强笑笑，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
“校长，我劝你再想想。这个女鬼可不会凭空消失，她沉积的怨念如果不解决掉，是很有可能再度伤人的！到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了！”
“这……”
“聂斐，没有根据的事情还是别瞎说了，”顾丰泽声音严肃，“兴许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我们还是回去，不要给学校，给校长添麻烦。”
说完站起了身，显然是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聂斐初觉得奇怪，顾丰泽不是向来将顾湘湘看的很重，为什么这一次顾湘湘出事了，他却明显不愿深究了呢？
张校长似乎就在等这句话，连忙站起身来：
“既然几位要走，我还有事，就先不送了。”
聂斐也没勉强。
既然张校长不愿意说什么就算了，女鬼还会出现，她倒要看看，真出事了，这个校长还能怎么办！
*
几个人依次走出行政楼。
顾丰泽和顾丰润很快便走的不见人影。聂斐不着急，决定往后楼再转转，看看白天是否能发现别的痕迹。
正是上午，红色的墙体和绿色的屋顶掩映在正在落叶的梧桐树下，萧瑟中平添了一丝民国情趣。看起来，还挺文艺的。
白天的后楼没有学生和老师活动，只有两三个清洁工，正在打扫着门前的落叶。
两人走到大门口，刚准备进去，迎面撞到一个穿格子衣服、手里抱着个纸包的中年女人。
那个女人梳着齐耳短发，耳边的头发有些发白，嘴边的皱纹紧紧抿着，几乎延伸到耳际，神情戒备又有些憔悴，看上去，像是个快要退休的教师。
女老师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纸包，行色匆匆，差点撞到聂斐也没有道歉，她只是稍微退后几步，便飞速的离开了。
“等等。”
聂斐本能的觉得有些奇怪，她回过头，叫停了想要离开的女人：
“这位老师，请问303房怎么走啊？”
303房，正是昨天发生事情的那间房。
女老师的眼睛瞬间移向了聂斐，神情警惕：
“你去303做什么？”
聂斐眼角低垂，难过的说：
“我女儿昨天在303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如今在医院躺着人事不省。我想问问张校长看是否有办法，但是校长什么都不说。我就想着去303看看，兴许有什么线索能救我的女儿呢！”
女教师似乎被聂斐的话勾起了一丝同情，她抱住纸包的胳膊紧了紧，嘴角也抖了抖：
“对……对不起。她肯定也是不想的……”
什么意思？
聂斐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女教师，但她却再也不发一言，撞开两人就离开了。
聂斐没有去追，而是跟旁边的清洁工打听起了那个女人的来路。
“她啊！是后楼管器材的老师，叫徐筝。据说从前是个化学老师，可是多少年都不教课了！”
徐筝……
聂斐若有所思，她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是代表着什么吗？
*
是夜。
天上的云稠得像墨，遮得一丝光亮也无。本应该是明亮的大月亮地，此时却是漆黑一片。
漆黑的后楼里，只有一处窗户亮起了一盏灯。只是这灯并不明亮，就算亮起了，也是昏黄一片，只看得清窗边的人影，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张校长刚刚着了灯，回过头，语气不善的对坐在窗边的人说：
“我早就说了，要你赶紧把那东西丢了，烧了，埋了，你就是不信！你看看，现在出问题了吧！”
窗边的人抬起头，灯光在她脸上打出了一片阴影，更照得她的皱纹像沟壑一样幽深。
“我若烧了，她不是早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干的好事就会公之于众，你不怕吗？”
张校长一时语塞，他在房间内不停的踱步，将地板踩的咚咚咚咚一个劲儿响：
“那现在又该怎么办！她已经出来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徐筝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对着张校长说：
“放过我们？你搞搞清楚，究竟是谁害的她跳楼自杀的？是你！可不是我！”
说完这段，她的语气又转为哀恸：“要不是……要不是当时……我……”
“要不是什么？”张校长阴森森的说，“当初不是我们俩一起把她锁在顶楼的吗？我告诉你，害死她，你也有份！”
徐筝不说话了，身体像被抽了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半天没做声。
她又想起了李红，从她刚入校时候的腼腆清纯，到恋爱时的羞涩喜悦，再到发现真想时的悲痛欲绝，最后是怀孕后期又茫然失措又不忍心的模样，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走了一个遍，让她本来已经麻木僵化的心，重新疼的无以复加。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把她锁在顶楼……那是不是她就能跑出去了……如果她跑了出去……是不是就不用死……
特别是不用这么惨烈的死……
一尸两命……
徐筝仿佛又回到发现李红跳楼的那天，天蓝的渗人，金黄的阳光从天上洒下来，洒在她糊满了鲜血和脑浆子的身上和白裙子上，洒在她扭曲的四肢和已经隆起的很大的肚子上，仿佛定格画面一般。
那之后的每一天，她的眼前都在重现着那个画面。
相比徐筝的失魂落魄，张校长反而镇定的多。
他看着抬不起头的徐筝，手指弯起，有节奏的在木桌子上开始敲击：
“你把她的骨灰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明天我请的道长就会到，你赶紧交给我，我自会找个地方超度了她。”
怎么超度呢……道长说了，恶鬼是无法超度的，只能吸入招魂幡中炼化。但是这对于张校长来说，毫无区别。
死了就死了，死人毫无意义，无论是炼化还是超度，不都是一样吗？
徐筝没有说话。
张校长的话，她都当作是放屁。
要是能超度，那从前的那些和尚道士不早就超度了吗？怎么可能等到今天？人家都说了，她是在找什么东西，才迟迟无法从人世脱身，对于鬼来说，执念太深是无法超度的。
现在张校长这么说，徐筝也不相信他真的能超度了她。兴许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想要收服她，可是她生前那么善良胆小，凭什么死后还要遭二茬罪呢！
见徐筝迟迟没有回复，张校长更不耐烦了，一把将徐筝的头扯的抬了起来：
“喂！我说你呢！骨灰究竟在哪？”
徐筝猛地将张校长的手拽开：“你容我仔细想想！你老是敲桌子，敲的我烦死了！”
敲桌子？
张校长一愣，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
“我没敲啊！”
“啊？”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双方都没有动作，但是敲桌子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
敲着，还在敲着，声音，还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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