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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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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来凌家的晚宴只有两个目的:看凌洛夕,和结交凌洛尧。
至于顾丰泽还有他那一摊子破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饶是如此,当顾丰泽远远的看见聂斐踏着高跟鞋走进前厅的时候,表情瞬间僵硬。
凌洛尧余光扫到他僵硬的神情,心中冷笑。
她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顾丰泽,要说印象,还不如对他那个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好。
聂斐,十几年前与妹妹并称华城二美,一个清冷纯绝,一个华丽雍容,虽打交道不多,但就冲着妹妹,也不免高看一眼。
而顾丰泽,只不过是个靠老婆嫁妆才能东山再起、却又磋磨老婆的破落家族家主罢了。
也因为此,当拟定请柬的时候,凌洛尧特地让人加上了聂斐的名字。
她想要看看,聂斐和顾丰泽不合,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那个传闻中没有远见、泼辣愚钝、被丈夫厌弃、容颜不再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这个胆色赴宴。
而现在,看着不远处那个摇曳生姿的身影,凌洛尧眼尾勾起,锐利的眼中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凌大当家,这是我给洛夕妹妹的赠礼,希望洛夕妹妹能早日恢复。”
聂斐没有给顾丰泽一丝一毫的眼神,她走到凌洛尧近前,将手中的木盒打开。
木盒中放着一个白玉瓶,瓶体通体雪白,触之生温,瓶子中央还插着一枚雪白的莲花,格调雅致。
顾丰润瞅了一眼聂斐的礼物,切的一声,
“我说弟妹啊,你送的这个什么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啊!”
顾丰泯也连忙说:“就是啊!还什么莲花,几天就凋谢的东西送到凌府,这多晦气啊!”
凌洛尧本来只是觉得礼物奇怪,听到顾丰泯所说,脸色变了变。
自从妹妹出事,她对于凋谢、死之类的词汇极其避讳。聂斐送这种无根的东西来凌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讽刺她妹妹无根无依,很快就会死了?
聂斐微笑:
“大少、二少,既然不懂就少说些,省的贻笑大方。”
一句话将顾家两兄弟即将说的话噎在了嘴里。
她随后面向凌洛尧,手伸向莲花。
说来也怪,聂斐的手伸到莲花下面,莲花的花心处便生成了一枚晶莹的露珠,滴落在她的手心。而那露珠到了手上,并没有散掉,而是像一枚珍珠一般,晶莹剔透,还不断的滚动。
“这是莲生珠,有生肌活血、滋润容颜的功效。拿来给洛夕妹妹擦拭身体,可使皮肤有弹性,肌肉不萎缩。洛夕妹妹这种状况,用这个东西,最好不过了。”
顾丰泽冷笑:“什么破烂玩意都敢拿到凌大当家面前装神弄鬼!凌大当家,你切勿信她,聂斐又不修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东西!”
聂斐盯了他一眼,“我自然是没有这种好东西,但是我的顾问,可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莲生珠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聂斐身边的白衣青年上来。
“什么玩意?修行者?现在流行这么玩吗?包养个有修行的小白脸?”
黎熙元正抱拳示意,听到议论声,微笑僵在了脸上。
而顾丰泽则脸色一黑,这个人,他之前就在华中见过,难道他真的是修行者?
聂斐没有理睬黎熙元带来的小骚动,对凌洛尧说:“你若不信,大可找个人试试,再用在洛夕妹妹身上。”
凌洛尧看着聂斐,眼中的狐疑未散,但是聂斐落落大方的言行让她增加了几分信任。
她亲自接了一枚莲生珠,走到凌洛夕的手臂上擦拭了起来,一边擦,眼中的光彩越发亮了起来。一枚莲生珠擦完了,她迫不及待的又去接了几枚擦了起来,擦到后面,几乎连手都是颤抖的。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凌洛夕的变化肉眼可见。
本来苍白略有些浮肿的肌肤瞬间有了光泽,脸上也泛起了丝丝血气。就连瘫软的肢体,也因为不断的擦拭,而似乎有了些许支撑的力量。刚刚还孱弱得要断气的病美人,因为莲生珠一扫病气,仿佛不是生病,只是睡着了而已。
凌洛尧持续的进行着接珠、擦拭的动作,直到莲生珠不再流出,方才停止。
她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这……莲生珠,用完了吗?”
“只是一时间用完了,给它一夜的休息,第二日,又会重新长出的。”聂斐说。
凌洛尧沉吟了一下,再看聂斐时,眼中带着暖意,
“聂小姐,请上座。”
聂斐笑了,搭上凌洛尧伸过来的手,款款向筵席走去。
而她的身后,顾家三兄弟僵立在原地,脸色阴沉的要骂人。
*
“照我看来,凌洛夕是被人夺魂了。”
筵席之上,黎熙元坐在聂斐身边,认真的观察对面主桌旁端坐的凌洛夕。
也许是痴了的缘故,凌洛夕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容颜仍然清冷高傲,不可方物。只是,点漆般的杏眼呆呆的大睁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正常。
“不过,说是夺魂,躯体内却仍有一魄残存,这个下手的人,想必不简单啊,说不定,是个颇为高明的鬼修。”黎熙元说。
一般的夺魂,往往是将三魂七魄全都驱散离身体,躯体便成为了一具空壳。然而,这样的话,人是活不长久的,没有灵魂的滋养,不出三年,便会死掉。
而如果在夺魂之时,分一魄留在体内,那么人虽然也变得痴痴傻傻,但在精心护理下却能够存活。如果找到其他的三魂六魄,也有可能让失魂的人,重新还魂。
“你说,会不会和使招魂石的那个鬼修有关?”聂斐沉吟,“招魂石也有夺魂的功能,又同是鬼修,要说巧合,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对于这个鬼修我们知之甚少,还得再找些线索,才能够做判断。”
黎熙元再度将目光移向凌洛夕。
慈善晚宴的重头戏——认捐要开始了,她被人推上台,像一个无知觉的洋娃娃。据说,她出事的时候,只有二十岁。这样美又这样年轻的女孩,究竟是谁,对她使出了夺魂这样恶毒的法术呢?
台上的认捐已经开始,参加来宾纷纷慷慨解囊,争相捐款捐物。而在一众来宾中,顶属顾丰泽风头最盛,捐赠的财物也最多,看得出来,确实是早有准备。
聂斐对此到是兴趣缺缺。
她事先已经托人将捐赠给了凌家,此时无所事事,也不想看顾家人在台上大出风头,便想着提前离开。
谁知道刚起身,迎面便迎上来两个人。
“顾三太太,老公还在台上大出风头,怎么你,就要提前退场了呢?”
说话的人是余舒兰,十几年前也曾是顾丰泽的追求者,只是当初顾丰泽选择了聂斐之后,她便心灰意冷,草草嫁人。如今见聂斐和顾丰泽不睦,便迫不及待的前来阴阳怪气了。
“余妹妹,你不是要上台捐东西吗?怎么……不上去了?”
聂斐一看,说话的居然是苏慕云,她紧紧的跟在余舒兰的身边,见聂斐看她,便对她勉强一笑。
聂斐停了下来,既然有人自讨没趣,那她也不愿意当缩头乌龟。
余舒兰继续说着,“之前听人说顾家三少后院起火,我还当是笑话听的,今天一看,居然是真的!哎,妹妹,这我可得劝你一句,女人啊,就得守妇道,以夫为纲,这样日子才能过得长久,舒心。你说是不是啊?慕云妹妹?”
苏慕云有些尴尬,她刚刚只不过和余舒兰说几句私房话,谁知道她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跑到小姑子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见聂斐没有接话,她连忙说:“是啊是啊,舒兰姐姐,咱们赶紧走吧!”
“走什么?”聂斐反而说,“我到想要听听,究竟是谁说顾家后院起火的?”
余舒兰笑着说,“这样问,那你是不承认喽?这小白脸都领到凌家筵席上了居然都敢不承认,你可以,我们可不敢看,凌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她说话声音大了些,瞬间,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聂斐远远的看着顾湘湘轻脚走了过来,嘴角噙笑,“我没不承认。”
“什么!你这!就是认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都眼神惊奇的看着聂斐,就连余舒兰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她居然承认了?
这是彻底不要脸了吗?
因为自己的丑事,把凌家的晚宴搅成这样,不是当面打凌洛尧的脸吗?
就连凌家的管家也上前请示要不要干涉,被凌洛尧制止住了。
她倒也想看看,这个聂斐,究竟想怎么样。
左右不就是脸面吗?她又不是欧家那个老古董,这种没影儿的东西,她并不放在心上。
聂斐环视四周,缓缓说话,“要说顾家后院着火,兴许真有此事。不过,这火可不是我点的。”
不是她点的?那她指的是谁?
众人沿着聂斐的视线向前看去,人群的后面,顾湘湘正和顾家两位太太站在一起,见众人都在看她,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了。
“我和顾丰泽结发多年,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一定要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更何况,这个女孩已经年满16岁。”聂斐声音清脆从容,“和他沟通失败,又不愿被按头多一个养女,我只好带着一对儿女搬出顾家。这,也许就是各位口中的‘后院起火’。”
“我作为顾家的主母,虽并不长袖善舞,但多年来,自信没太大纰漏。如果因为拒绝此事而导致‘后院起火’,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也许,我确实做不到舒兰姐姐口中的‘以夫为纲’,才导致今日的局面,但是我并不后悔,也绝不会退让。”
聂斐一字一句的说,口中的“以夫为纲”,听上去是那么的讽刺。
“今日,是凌大当家给我请柬,我才得以参加,并不想要搅局,也无意给凌家难堪。我反而想问一句,在这样盛大的场合,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女’带到众人面前,顾丰泽和顾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想问大家一句,丢凌家脸的,究竟是谁?”
一席话掷地有声,将所有事情剖白的一清二楚,反而令刚刚发难的余舒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台上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顾丰泽,更是僵立良久,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聂斐!我们家里的事,做什么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宣扬!”
聂斐回头,看着灯光下略显狼狈却又不失风度的男人,笑容冰冷决绝,
“你我的丑事,我自然也不愿多说。但既然大家想听,那便一齐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至于什么‘我们家’的事,我在这里多说一句,只要你想将她带进顾家,那么,以后便不再存在什么‘我们家’,我和你们顾家,从此恩断义绝!”
偌大的前厅鲜有人说话。
良久,一阵掌声打断了沉寂。
凌洛尧一边鼓着掌,一边看着聂斐,眼中笑意莫名,
“聂大小姐口才真不错。不过,你今日将我这晚宴当表演舞台,可得再添点场地费啊!”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本能够大做文章的这件事情,被凌大当家轻轻放下了。
聂斐笑容嫣然,“这个自然,今天我的捐赠,我会再加一倍奉上。”
凌洛尧抬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下巴,示意现场,
“既然这样,继续吧!”
刚刚中断的环节继续,顾丰泽端着虚假的笑容站在台上,眼睁睁的看着聂斐酒红色的身影,踏着节奏,汇入了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