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细水长流的青春》镟以

61、第四十一章 好久不见 （上）

　　“果果姐姐，想不想去德国？”小姨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若果镇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哎呀，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你都不问我去干什么？”小姨嘟着嘴，“我一个客户提供了去德国的来回机票，还有机会去看世界杯哦。只需要做一点点的翻译。”
　　若果瞟她一眼，继续看自己的书。
　　“嗯，是需要做德文，英文和中文的三项翻译。你只需要准备资料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若果抬头看她一眼，扬起眉毛。
　　“好吧，这次世界期间，德国电信邀请合作伙伴中国电信代表参观访问，中方也希望在市场推广方面像德方多交流学习。同时，中方此次还要与福克斯（Fox）进行会谈，商量合作事宜。”
　　“那要我去做什么？”
　　“我考虑这次应该会涉及一些足球和传媒方面的东西，这些我不大擅长，但正好是你的优势。我们取长补短，你来帮我准备资料，主要还是由我应付，当然，你也会有锻炼的机会。简单来说，就是个助理。”
　　“为什么找我？”
　　“其一，你的英文和德文水平我很了解，比较扎实过硬；其二你是我认识的人中间，唯一同时熟悉足球和传媒的人；其三，你办事很仔细踏实，而且很会照顾人，这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其四，王伯伯也认为你比较合适。”
　　王伯伯，即益州师大外语学院德语系系主任王教授，同时也是若果大学时期二外德语的老师。他早年学习机械曾留学德国，后来到了益州师大做教授。王教授在整个西南地区乃至全国德语界，都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他为人低调，对人和蔼，知识渊博，讲课风趣，学生们都相当喜欢他。也因此，他的选修课每每是刚一发布便被一抢而空。若果还记得大一上期，她和听璇凌晨6点起床，不断刷屏等待王教授的课发布的情形。而后的三年时间中，若果成为了王教授最钟爱的学生之一，在得知若果的小姨是谁之后，他甚至劝若果转到德语系去。他说，你们家族有学德语的天赋。
　　“其实本来这个case是找到我和他一起做的，但他家里面有事情走不开。于是他主动跟我说不如找你，还说由他亲自将你推荐给德国电信。”小姨解释道。
　　“德国电信？你的客户不是中国电信？你不担心我的德语不过关，毕竟我不是科班出身。”
　　“王伯伯的得意门生，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主要的工作是准备资料，我相信这是你的强项。语言跟科班完全是两回事儿，就像真正写小说写得好的人，往往不是中文系出来的一样。”小姨看着若果的眼睛，“我的客户就是德国电信，整个项目也是由他们出资，所以也由他们来找人。怎么样？果果姐姐，要不要试一试？”

　　若果拿着电话，心里有一丝紧张。当时一口答应下来，现在跟父母沟通时却有些不知如何措辞。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父亲终于开口：“想清楚了？”
　　“嗯。”
　　“想清楚了就去做吧，你也长大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父亲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打着若果的心。
　　“果儿啊，妈妈。”母亲亲切的声音随后响起，“不喜欢了，咱们就换地方呗。你喜欢到哪儿就到哪儿，爱咋闯就咋闯，你做的决定妈妈都支持！”
　　“嗯，知道了。我还有事情，不跟你们多说了啊。拜拜。”若果迅速挂了电话，怕再多一秒沙哑声音就会出卖自己。

　　若果一脸平静，将辞职书放在主任的桌上。
　　“要去英国了？”主任毫不意外。
　　若果有些意外：“没有啊。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有朋友认识英国那边俱乐部的人吗？我还以为你要过去帮忙呢。” 主任笑着说，“不管这样，年轻人出去闯都是好的，尤其做记者这一行。若果，你的新闻触觉和笔杆子都不错，是块做新闻的料。”
　　若果摇摇头：“没有啊，我没有朋友在英国啊。不过还是谢谢您，我会记住您这番话的。”
　　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事们围过来给若果道别。老何站在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等所有人七嘴八舌后，他拍拍若果的肩：“你是个好记者，加油，无论在哪里！”
　　那一瞬，若果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怪他了，心情随之轻松不少。

　　走之前最后一个周末，若果和听璇呆在一起。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其实他们拿到毕业证也不过十几天。
　　“若果，你终于踏出了那一步，真了不起。说真的，我也觉得这里没意思极了，可是这地方，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谁给你那么大勇气？”听璇感叹道。
　　“我也就去一个月，回来之后还不知道干什么呢。其实我是想给自己多看一些，多经历一些，有更多的选择。对于中国足球，我实在是，有些疲惫。”若果也曾经一度想好好做，可是，面对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你又能如何？
　　“只是因为这些？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某些人？”听璇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果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德国，我想也许我不会走得那么决然吧。”
　　“若果，有些事情要自己去把握。你看，我就是个活生生的教训。”
　　“他一直等着一个女孩儿……”那种生命约定般的等候，让她如何跨越？

　　若果从广阳机场出发，展杰来送行，递给她一个护腕。
　　“大远以前用过的护腕，那天在家收拾翻了出来。你帮我交给他。”
　　黑色的护腕，耐克Swoosh标志，率性独特，一如他飞身而起的姿势。
　　想起他离开的时候，张开双臂，即将飞翔的样子。如今的他，已经展翅翱翔，鹰击长空。而她，才刚刚开始尝试飞翔。

　　若果右手自然地搭在左手手腕上，已经有些微微发硬面料，碰触起来有些粗糙，一如他宽厚的手掌，满是老茧，却温暖安心。
　　飞机冲上云霄，穿越云层， 8100公里的距离，一点一点缩小……

　　踏上那片土地，若果才发现自己错了。
　　所到之处，几乎都可以看见关于他的报道。小姨兴致勃勃地夸奖若果有眼光，陶醉在那双手套到底能卖多少钱的yy之中。
　　若果看着他大幅的照片，有种熟悉的陌生感。他们，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