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细水长流的青春》镟以

39、第二十五章 难以抉择（中）

　　“那队里要靠你和路遥撑起来了。”虽然跟队不久，但是若果已然了解，对于这支球队，路遥俨然已经成为场上的精神领袖，而秦远则是更衣室老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这支球队。
　　“我……不知道有没有比赛？”
　　“你到底怎么了啊？！”秦远今天说话很奇怪，“头受伤了？还是腿？有什么赶紧给队医说啊，赶紧治疗，没准儿后面还能赶上。”
　　听到她急切的语气，秦远心中很是受用。
　　“李指导让我跟他去国奥！”不知怎么的，面对她，什么也不想隐瞒。
　　“啊？！”若果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
　　秦远瞟了她一眼：“以后你表示惊讶的方式建议用张嘴，这样别人能看得到。”
　　若果瞪了他一眼：“你可是要占一个超龄的名额哎。”
　　秦远点点头。
　　“看来李指导很欣赏你哦。”不过想想，国内门将这位置的确也没啥好选择。那些所谓的国门，每一个比得过秦远的，“那你去试试咯！”
　　这下换秦远惊讶了，她甚至什么情况也没问，就如此地支持他。
　　若果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怎么？觉得我支持你很奇怪吗？我是觉得现在中国门将这位置简直就是定时炸弹。既然已经成这样，那死马当活马医，你就去试试咯！”
　　秦远心里面笑了，这丫头支持他，嘴上还要死犟。
　　“可是……”秦远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我承诺过不去踢职业。”
　　难怪呢，若果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原来是这个原因。“为什么要这样承诺？”
　　“那是我最敬重的长辈，”秦远眼神迷离起来，“她认为职业球员没有未来。”
　　若果皱着眉头：“这样的说法在现在的中国也不无道理。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为什么不好好把握现在呢？”
　　“我答应过……”
　　“秦远，你告诉我，你想吗？”若果打断他，亮亮的眼睛直视着他。
　　秦远沉默了。若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他身边。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远处是白色的房子，海上有蓝色的柔波，温暖的阳光洒在蓝白之间，有种静默的浪漫。
　　“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对她的承诺，是生命的承诺。”秦远低沉的声音，同大海温柔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异常牵动人心。
　　若果有些心酸，是什么人，让他甘愿放弃视为生命的足球？那个人，竟然比他生命还重要。

　　“那你是打算拒绝李指导了？”
　　秦远眼神很迷茫，脸上第一次出现无助的表情，若果突然有种想要去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的冲动。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他在足球上表现得如此无奈。
　　若果知道，李飞扬之于秦远的意义。他们亦师亦友，是很好的兄弟，更是有知遇之恩的导师。秦远自从高中开始，就是自己训练，因为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指导他，但纵使再有天赋，也是需要人点拨的。李飞扬的到来，给秦远打开了一扇门，他利用自己的一切人脉关系，让秦远得以接触到顶尖守门员的训练和指点。秦远这短短一年，以火箭升空一般的速度，成为国内守门员中的佼佼者。
　　现在李飞扬到国奥去，以中国足球的复杂形势，可以想象他的艰难处境，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按照若果的判断，其实路遥应该是更适合的人选，路遥的隐忍和大局观更能帮到李飞扬，但路遥的足球经历实在不足以让人信服，况且国奥现在不缺是后卫，国内的优秀后卫比比皆是。目前中国最缺的是一个顶尖级的守门员，而秦远恰恰就有这样的天赋，按照他过往的优异表现，带上他肯定也会招来一些异议，但随着热身赛的开始，秦远的表现能够让所有人闭嘴。但是，李飞扬这一招是险棋，秦远的独特个性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够发挥无穷大的力量，用不好也具有毁灭性的破坏，也许还会伤到李飞扬自己。
　　“你无法拒绝李指导，对吧？”若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秦远长叹一口气，深邃的眸子看着若果，若果看到他眼球中有一片海，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承诺固然重要，但如果你为了固守承诺而困死了自己，恐怕也不是那个人想看到的吧。”若果看到他的眸子变幻着各种的光芒，有一瞬是那么的温情，“我想，那个人最想看到的是你幸福吧。”

　　一瞬间，熟悉的疼痛排山倒海地向秦远袭来，将他淹没在过去之中。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单，白色的衣服……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还有眼前的更加苍白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有了一丝的光彩。
　　“远远，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已经非常的虚弱。
　　“怎么会这样？！”他愤怒地喊道，“告诉我，是谁干的？！”
　　她的眸子已经深深地凹陷，眼睛看着大得有些吓人，她努力地笑着，却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她顾不得痛，干枯的双手拉着他：“不怪别人，不要怪任何人。”
　　“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人惹的？！”他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个畜生死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的手轻轻地拉着他，遥遥头：“远远，不是他的错。”她的深陷的眸子透着无限的温柔，“你……要记着，他是……最亲的人。”
　　他捧着她的脸，这张曾经那样光彩照人的脸，现在却如凋谢的花朵一般，他的手有些颤抖。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还好，没伤到脸上。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要……见你了。”
　　“不，”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见您的，我还要跟您一起生活，一直照顾您。”
　　她笑了，黯淡的脸上有了瞬间的明媚：“我的远远长大了，可以……保护我了……”
　　他握着她的手：“您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守在您身边的。”
　　她看着他，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让我把话说完……”
　　“不！”他激动到大叫，他用手捂着她的嘴，“什么也别说，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
　　她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三天，这三天中，他一步不离地陪伴她，这三天，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和风般温暖的眸子，帮她拉开窗帘，听小鸟唱歌；每天帮她洗脸，擦手，她不让他看身上的伤，他便也装作不知，其实他早已从医生那里看过那些恐怖的片子；晚上他给她讲故事，哄着她入睡；当然，更多时候，她都处于昏迷状态，多次休克，医生严肃地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他几乎要到了发疯的程度。但当她一旦睁开眼，总是能看见他温柔的笑容。
　　她伸手摸他的脸：“远远，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多帅。”
　　他哄着她：“以后天天对着你笑。”
　　她笑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三天的下午，她精神出气得好，说要起来走走，要到窗户旁边去看看，哄了半天，她才嘟着嘴说：“就知道管我。”
　　他笑了，就好像看到一个淘气的小孩子。
　　她狡黠地一笑：“远远，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偏着头想了半天：“我眼光挺高，她们都没你长得漂亮，怎么办呢？”
　　她拍了拍他的脑袋：“调皮的小家伙。”
　　他看着她，想告诉她，在他心目中，她是最美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他终究没说出口，想要留到以后更长的岁月，也因此，成为了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