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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十三章 不辞而别 (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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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临走的时候才嘱咐过,不要再乱碰;听璇进门的时候,若果就和她撞在一起,撞的偏偏还是那只受伤的脚。
听璇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说要打120。若果奇怪地看着她,脚受伤而已,她不用反应那么大吧,然后便觉得这丫头不对劲。
追问之下,果然,路遥那石头人儿开窍了。
“你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心里面很乱。”
“听璇,你还惦着那个人?”
听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准备好接受另一段感情。我不想用一段感情来逃避另一段感情。”
若果想着,这下可糟了,路遥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了。随后自嘲地摇摇头,他们真不愧是兄弟,都暗恋一个人,都表白了,又同时被婉拒了。不过,路遥的机会应该比自己大吧,两兄弟总得有一个幸福不是?!
回益西的路上,若果和路遥坐在了一起,告诉他不要放弃。路遥坚定地说:“我会等她的,那么多年都等过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看着他坚毅的眼神,若果突然很感动,要是能有一个人这么对自己就好了;又或者,自己能够那么去等待一个人。未来的日子太长,一辈子又太短,她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将自己的未来交付给等待。
回到学校后,若果和听璇都意识,将学业抛诸脑后的日子应该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严酷的英语专业四级的考试等待着他们呢。这是英语专业的一种水平测试,根据益州师大外国语学院的规定,不能通过专四就拿不到毕业证。
因为大联赛暂时告一段落,球队也休整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若果很少去球队,见到张继的时间自然更少。听璇说,其实是你自己不想见到他,潜意识里就回避他;若果争辩说哪有,然后是一阵心虚。
总算熬到了寒假,回到家乡小镇,看着熟悉的街道,空旷的体育场,小小的冰粉店,若果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年三十晚上,若果看着窗外绚丽的烟火,突然冲动地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但却在接通之前给挂掉了。外面喧闹的街道,身后温暖的家,若果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一种也许再也见不到张继的恐慌。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诡异的。就在大年初二,这个素来平静的小镇犹如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向来受全镇人民尊重的县法院法官张天祥,因为贪污受贿被拘捕。张天祥法官在江源镇人民的心中,是包青天一样的刚正不阿为民说话的好官。农村纠纷向来琐碎繁杂,张法官无论大小,都尽心尽力办理。他还尽量简化审判程序,减少当事人的诉讼成本,避免老百姓为打官司而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每次审案之前,他都会竭力进行庭外调解,避免不必要的诉讼给老百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上访的乡亲们也喜欢找张法官,因为他值得信任,并且会真正地帮助解决实际问题。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让江源镇人民记住了这个真心为民办实事的好法官。
可是,他居然在一夜之间落入法网,原因是贪污受贿。这让许多人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伤心,愤怒,不平,难过,人们不相信这是真的。
若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间懵住了。张继的爸爸,那个和蔼可亲的张叔叔,怎么可能贪污受贿?她想在老爸那儿寻求答案,但本来就沉默的老爸如今更加沉默了,问了好久,他才感叹了一句话:“这年头,谁知道谁的事儿?!”
若果呆呆地坐在家里的客厅,想到第一次见张继的爸爸的情景。
那是若果高二下期,张继的高三下期,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参加高考的时候。若果一个人晃到了体育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兴奋起来。咦?他怎么在跟一个大叔踢球,真奇怪。若果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大叔极力想过张继,但是任凭怎样,都球被截了下来,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大叔突然地方向启动,球是过去了,人失去了平衡,幸好张继扶住了他。
他们朝场外走来,张继看到了若果,给她打着招呼。
“嗨,张继,你胜之不武哦。”若果笑道。
旁边的大叔饶有兴趣地看着若果:“为什么他胜之不武呢?”
若果指着张继:“您年龄比他大多了,他是在找心理安慰!”
大叔和张继都笑起来。
张继拍着她脑袋:“若果,这是我爸爸。因为这个时侯没人愿意陪我踢球,我妈也不许我踢球,所以我爸说陪我散步,让我得以逃生半小时。”
若果当下便对张叔叔很有好感,高考在即,哪个父母不是对孩子越盯越紧,难得有这样明理的父亲,张继真是幸福。
张继随即向父亲介绍若果,张叔叔说:“这就是若果啊,我听张继的妈妈提起过你,夸你懂事能干。你阿姨可喜欢你了,还说遗憾没生个女儿。”
若果不好意思地笑了,脸有些红红的,心里甜滋滋的。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张叔叔也喜欢踢球吗?”
张继接口道:“我爸以前可是他们政法大学校队主力后腰。”
“哇,好厉害。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怪不得张继踢球那么好。”若果瞪大了眼睛。
张叔叔摆摆手:“哪里哪里,你爸才厉害。以前我们法院总是拿江源镇第一名,自从你爸退伍来到了江源县政府,我们就成了第二。”
若果从来没听她爸爸说过这些,不禁问道:“你给我讲讲呢,张叔叔,我爸爸都没跟我讲过这些哎。”
三个人坐上了体育场的看台,笑眯眯的张叔叔给若果和张继讲起了当年那些往事。
若果的记忆中,张继家里出了必需的生活用品,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当初张继考大学,只要张叔叔肯找关系,他铁定能上益州大学,但张继和张叔叔达成一致,考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上大学后的年年拿奖学金的张继,还在外面做兼职,说是要减轻家里的负担。
这样的张叔叔怎么会是贪官?不会的,他绝对不会,一定是搞错了。
若果拿起电话给张继拨了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打到家里,也没有人接。若果打遍了她知道的张继所有朋友的电话,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若果颓然地坐在那里,巨大的恐慌袭来,张继,你到底在哪里?
一连几天,若果也没能联系上张继。她尝试着问爸爸张叔叔事情的进展,却总是得不到答案。有一天,父亲很严肃地叫她到书房,沉默了很久,开口道:“张继和他妈妈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若果心中一惊。
“离开益州了。”
若果感觉很不好,新闻报道中的那些贪官,不都是把老婆孩子送出国吗?难道,他爸爸,真的是……?
“是……出国了吗?”
父亲沉默了,良久:“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从出事那天起就走了是吗?”若果听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沉默,苍白的沉默。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若果看着父亲难得严肃的样子,默默地点点头。
若果回到卧室,把自己蜷缩近被子里,感到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冷下来。
之前他说过,给他一点时间,他们还是朋友;之前自己已经决定,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朋友也不让他们做?
难道老天知道他们即将分离,所以最后让他背着她走了那么长的路?如果可以,她宁愿跟他并肩同行,一直走下去。
想到今后都见不到他了,她心中一酸,甚至连道别也没有,就这样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天大地大,你在什么地方,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啊?!
整个寒假,若果几乎都是在家里渡过的,除了几个亲戚,其他人的聚会邀请一概拒绝。好不容易,要开学了,若果妈妈总算是松了口气,女儿去了学校,有朋友,有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许就不会老想着那件事情了。
殊不知,益州师大校园中充斥着各种关于张继离校和他爸爸出事的版本,更有好事者抓着若果不放,一口咬定若果知道张继的下落。听璇看着若果每天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要不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
“我们去广阳吧。”若果突然说。
“啊?!”
“呵呵,开个玩笑。我们马上就要考专四了,哪有时间理会其他的。”若果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去广阳呢?
从过年到开学这段时间,秦远的心情也一直不好。准确地说,自从高三那年后,每年春节,都是秦远心情最郁闷的时候。他不想回到海津那个所谓的“家”,不想见到那个“老佛爷”;更不想去香港,见那个所谓的“姑父”。
前两年,还有林萧这个难兄难弟陪他,两个人,几箱啤酒,几桶方便面,就可以过一个醉生梦死的年了。大年三十儿晚上,一人躺一个沙发,一瓶接一瓶的酒,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两人高高举起啤酒,痛快地碰瓶,各自就着心事干了。在合家团聚的日子,两个有家不愿归的人,成为彼此唯一的慰藉。
可是这个春节,林萧远在韩国。跟随球队冬训的他给秦远打来电话:“我有几天假,回来跟你过春节。”
“你他妈有几个钱,好好给我在那边呆着。老子一个人潇洒得很,多你一个烦。”秦远知道林萧的不易,兄弟的心意他心领了。
于是,两人变成了一人,没有人碰杯,没有人抢东西吃。秦远独自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被烟花照得通明的天空,想起了姑姑。
秦远第一次放烟花,是姑姑带他去的。在此之前,因为奶奶不允许,家里没人带他去放烟花。
姑姑握着他的手,点燃了那个烟火。“砰--”一束耀眼的光向天空冲去,小秦远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五彩的烟花散开,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有些星星点点的划过夜空,就如流星一般。天空中是绚烂的烟花,身边是笑靥如花的姑姑,小秦远开心得如散开的烟花,一头冲进姑姑的怀抱:“以后每年春节都要跟姑姑放烟花。”姑姑紧紧地搂着他:“姑姑不能保证每年春节都在远远身边,但姑姑保证每年都陪着远远放烟花,不论在何处,都陪着远远,好不好?”此后的每年春节,就算不能到海津,姑姑也会打视频电话过来,陪着秦远一起放烟花。
你再次没有信守约定,你答应过我,要每年陪我一起放烟花,你失约了……
莫名其妙的,秦远想到了若果。她小小的眼睛,有时会显得格外明亮生动,就如烟花照亮夜空的那一瞬,不过她的瞬间,是属于那个人的吧。想到这里,秦远一阵心烦意乱,狠狠地摇摇头,也没喝多少啊,怎么那么快就醉了。
无聊的寒假终于过去了,路遥也从益西回来了,一副花痴样。
“你干嘛老瞪我。”路遥很奇怪。
“被个女人迷得三魂五道都没了。”秦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路遥有点尴尬。
“得手了?”秦远漫不经心的。
“什么?”路遥皱着眉头。
“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
“嗯?!”
“本垒,二垒,三垒,还是全垒打?”秦远看他一眼,“装什么?”
路遥瞪着他:“我对她是认真的。”
“上床就不认真?”秦远不屑地说,“你不想跟她上床?”
路遥说:“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那事儿是好玩的吗。”
秦远瞟了他一眼:“自己玩儿玩儿就知道了。”
路遥叹了口气,秦远的歪理永远比真理听起来更像真理。
路遥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张继吗?”
“毫无特点的南区最佳。”
路遥接着说:“他们家出事儿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他已经休学了。”
秦远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她怎么样了?然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秦远随口答着,不再多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路遥听到秦远闷声闷气地问道:“那个,南区最佳,你听谁说的?”
路遥莫名其妙,下午给他说,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晚上居然又主动问起。
“听璇啊,我兄弟告诉她的。”
听璇说若果情绪一直不好,路遥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干嘛,又不是你被抛弃?!”
“我说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话,人家女孩子也没惹到你,怎么说话老这么不客气。”路遥皱着眉头。
“男人婆被抛弃?”秦远自己说自己的,根本不理路遥,“恩,说不定南区最佳跟人私奔。”
路遥实在有些受不了他,很认真地说:“我们在商量让我兄弟暑假来广阳玩儿,我警告你,到时候管好你的臭嘴,别惹她。”
秦远漆黑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