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细水长流的青春》镟以

21、第十六章 心灵守护神 （下）

　　若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片树林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个小摊时，她忽然停下来，看着冒着热气的锅炉，很温暖。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想要抓住那种温暖的感觉。她走上前去，摊主夫妇满脸笑脸地招呼道：“要一个吗？要不要加鸡蛋？酱都要吗？”她只是机械地点着头。不一会儿，一个热腾腾的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上，她拿着觉得很温暖，转身离开。
　　“小姐，小姐--”摊主夫妇喊着。
　　“一块五”刚才那个光顾了他们的酷酷男孩儿把女孩儿没给的钱补上了。

　　若果一直拿着那个东西，很暖和，她不想放手。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一抬头，看见了那双黑亮冰冷的眼睛。
　　“这是什么？”若果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煎饼馃子。”
　　“是什么？”
　　“薄饼，里面加鸡蛋，芝麻、葱花、各种酱，放上馃子。”秦远言简意赅地回答着。
　　“什么是馃子？”
　　“就是油条。但不同的地方形状不一样，我们那里的馃子长得苗条修长，和山东短而粗的油条明显不同。”
　　“你给我买的？”若果不记得自己买了这个玩意儿。
　　“不是。”
　　“我干嘛买这个？”若果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啥。
　　“不知道。但很明显，刚才你把它当手炉。”
　　若果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寒冷，煎饼馃子可以暖手，却暖不了心。

　　若果看着眼前的球门，不明白地望着秦远。
　　秦远坐到了球门里面，若果看了看，也坐了进去。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看着远方。
　　“这玩意儿得趁热吃。”秦远突然开口了。
　　“这煎饼馃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若果很好奇。
　　“是我们海津的一种小吃。”
　　“你不是广阳人？”
　　秦远淡漠地说：“赶紧吃。”
　　若果咬了一口，豆面香味混着鸡蛋的香味，和着各种酱料，很有层次的味道。从小喜欢吃面食的若果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味道，热乎乎地吃下了一个，心里有种温暖踏实的感觉。
　　“真好吃！”若果不禁赞叹道，“你怎么不买一个呢？”
　　“我刚才吃了三个。”
　　“三个？”若果一个都吃得撑撑的，他居然吃了三个。
　　“你该回去了。”他淡淡地说道。
　　若果一下子不说话了，双手抱紧自己，头靠在膝盖上。
　　时间仿佛停止了，直到秦远没有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不要逃避。”
　　“逃避？”若果眼里有着一抹伤痛，“你骗我，我看到的就是事实原本的样子。”
　　秦远没有说话，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眼前出现那双痛楚的眸子，深深的伤痛，让人看着心痛到想要溺死在其中。那眸子慢慢变大，又慢慢变小，只是那份伤痛却越来越深刻，像一个黑洞，生生地把所有的幸福快乐全部吸走，四周只剩下无尽的伤痛。秦远想给那眸子一些温暖，可是他发现自己也只剩下伤痛，他想留住那眸子，突然之间，消失了。
　　“我以为最幸福的时刻，原来却是曲终人散的时候。”那个幽柔的声音，飘渺而悠长，穿过时间和空间，在秦远心底久久地回响。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现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是一个球门。”
　　“球门就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冷淡而执拗的声音。
　　若果侧头看着他，刚硬而线条分明的五官，如刀刻一般；他的睫毛好长，浓密而卷翘；眉毛如剑上挑，浓黑犀利至极；从侧面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那冷冽的光芒，若果突然就想到了四个字：剑眉星目。
　　若果想到张继，张继的眉毛是一字眉，没有如此地飞扬，但却厚实，让人看着很安心。张继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张扬，总是平易近人的，他只默默地看着你，便会感觉到温暖。可是，他温柔的眼睛早已不属于她，想要温暖的也不是她的心。
　　渐渐地，若果的心平静下来，身体也不那么冷了。看着将自己环绕在里面四方的球门，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这里仿佛就是一个避风的港湾，没有波涛汹涌，只有平静安宁。
　　“这是你的避风港吧。”若果静静地说。
　　秦远有些意外，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受伤的时候喜欢坐在球门里，他也没兴趣解释。这女孩儿，第一次坐在这里，就读懂了他。而思萌……思萌告诉他，觉得自己最失败的事情，就是秦远每次受了伤，不愿意让她陪伴，只愿意坐在球门里。“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个球门？”她的声音充满失望。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守门员。我第一次看到守门员站在球门前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守护神。人生就如一场足球赛，人心就是球门，而守门员就是心灵的守护神。我常想，要是每个人都拥有自己心灵的守护神，那该多好。”若果抬头看见漆黑的天空中，些许努力闪亮的星星点点，“你今天让我知道，球门也是可以守护守门员的。我们以为最脆弱的人心，其实是最强大的。原来我一直寻找的守护神，就在自己的心里。谢谢你，秦远。”
　　秦远重新打量着这个女孩儿，她是个在用心聆听足球的人，她，真的懂球！
　　秦远深邃的眼睛望着遥远的地方：“你心灵的守护神是什么？”
　　“爱。”若果小小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平凡的脸上散发出让人心抚慰的洁白柔光。
　　秦远全身僵硬，紧绷下巴：“不要轻易说爱。”
　　若果身子一震，秦远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的思绪都飞向了远方。
　　张继，也许我该放手了。有些时候，执着是一种伤害，放手是一种幸福。张继，我只希望你幸福。
　　“秦远，你爱我吗？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淡淡的眸子浓浓的忧伤，苦涩的笑容若隐若现。思萌，在我慢慢开始学习如何去爱的时候，你却转身离开，离开得如此不容置疑，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