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手塚的执着 ...
-
一边是青学男子网球部的帝王，另一边是冰帝率领两百人的最高者，两人仅仅是站着，就已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开局由迹部发球，手塚轻松回击，然而在几个来回后迹部的近距离大力扣杀下，手塚手中的球拍居然被击落，第一球被迹部夺得。得分后的迹部似乎有些奇怪地看着手塚，左手手指按在眉心，突然唇角微挑，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来。
第二球的争夺也十分困难，与选拔赛时和乾对决不同，手塚居然在开赛十分钟不到就动用了手塚领域，足以证明了对这场比赛的重视。无论打出什么方向的球，最终都会飞回手塚的身边，出乎自己意料地丢掉这一球的迹部仅仅是瞬间的惊讶，随即嗤笑一声，盯着手塚的眼睛看，“行啊，手塚。就凭那种手腕……”
“诶？”场内响起一片疑惑的声音，凉愣愣地看着迹部，“小景，居然看出来了……”
一旁的大石惊讶地开口：“阿凉？你知道手塚……”欲言又止。凉点点头，“两个月前我在伴野综合病院看见过你们……是章高叔叔告诉我的。”
众人一脸茫然：“什么什么？部长怎么了？”
场内的迹部带着一脸了然的笑容，缓缓开口，“那只手腕在疼吧……嗯？手塚。”
“不是的！手塚的手肘已经治愈了！”大石睁大眼，不自觉地喊出声，迹部笑了笑，拖着音：“哦~原来是手肘啊——”
“呃！”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的大石一愣，低着头道：“抱，抱歉……”
一向沉稳的大石居然会这么激动，众人都觉得有些惊讶，“大石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石沉默着，片刻才终于开口，述说了两年前的手塚和自己。手塚的才华努力和志向，因为前辈的嫉妒而受伤的左手腕，还有大和部长“成为青学的支柱吧”的托付。
这段往事除了大石以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所有人都睁大眼，几乎要陷进大石低沉的声音里，感受到手塚部长的疼痛与坚韧。
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虽然和部长走得很近，也经常听彩菜伯母说一些部长以前的事情，但是令人难过的事却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起过呢……这样的遭遇……凉低着头，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左膝，仿佛还能感受到时隔久远的疼痛。
因为他人的嫉妒而受伤，因为自己心爱的网球而受伤……
一定很痛苦吧，部长。
场内的手塚却似有所感应般抬头看向看台，视线落在垂着头周身气场有些消极的凉身上。随即移回眼神，侧身握紧球拍，淡然地开口：“不用客气，迹部。动真格吧。”
凉抬起头，“那个姿式……”
“零式。”大石喃喃出声，澄黄的网球被手塚击回后并没有如众人预料般飞向后场，而是在刚过网后便减缓速度，落在了地上，球身依旧回旋着滑回了网前。迹部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判断失误。
两人交换场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比分3—2，手塚领先一分，依旧是一脸的漠然。青学众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啊啊~手腕果然是好了！”
“嗯……是吧”，大石笑了笑，可是想起迹部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却又有些迟疑了，“大概……”
凉眨眨眼，突然转身开口，“NE大石~你又没有章高叔叔的电话号码？”
“诶？啊，有……”大石一愣，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凉。凉看着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按下去。
「MOXIMOXI，这里是章高。」
“啊~章高叔叔，我是小凉哦~”
「诶？小凉？」手机另一边传来惊讶的声音，随即又变得有些紧张：「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啦~”凉下意识地摇着头，开口：「我是想问一下，手塚部长的事。」
「嗯？手塚吗？要问什么呢？」
凉抿着唇，犹豫着开口，“部长的手是好了吗？已经可以打球赛了吗？”
「啊，理论上来说是已经痊愈了。对于手塚来说的话，一般的比赛也没什么问题的。」
“诶？理论？一般？？”凉一愣，手机对面又传来章高医生的解释：「肘部好了是没错，但是这么久的时间手塚已经养成习惯了，打比赛尤其是打出削球时会下意识地保护手腕，所以对肩膀的压力就增大了。如果是正式的比赛的话，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诶……”
「啊哈哈，手塚毕竟是部长嘛，一般来说不会把比赛时间拖得很长的吧~」
“……”凉张着嘴，吞吞吐吐地开口：“可是……部长现在，就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了诶……”
「……哈？手塚现在，在打比赛吗？已经一个小时了吗？还没有结束吗？！」
被章高医生突如其来的大嗓音惊吓到的凉顿了一下，才开口，“嗯，才进行到一半……”
「停止！马上停止！」章高医生生气的声音几乎要穿透手机：「现在手塚的手臂一定已经开始疼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支撑不住了啊啊啊！！」
“……”身旁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哈？莫非手塚现在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在装酷吗？！他的手不想要了吗？！！」
……难道医生都是双重人格吗？凉联想到表面温柔可亲，生气起来十分吓人的忍足医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部长他……不会放弃的吧。”
对面的章高医生沉默了一下，「……真是的，怎么现在的学生都这种性格……」
“……”凉假装没听见，啊啊莫非这个‘现在的学生’里面也包括自己？
「听好了小凉，你务必要告诉手塚，比赛一定要在一个半小时内结束。如果超过了两个小时，恐怕手塚就别想再继续他的网球生涯了。」
“诶？！这么严重？”凉一惊，手一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电话给切断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凉，“阿凉？是医生吗？说什么了吗？”
凉为难地看着已经走向对场，开始下半场比赛的手塚，茫然地开口，“章高叔叔说，比赛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半小时，如果超过了两个小时的话……部长的手臂会崩溃的。”
“诶？！”众人惊叫出声，交换场地后站在靠近青学这边的迹部仿佛有所感觉，看着看台上惊慌失措的脸，轻笑出声。
不二睁开冰蓝色的眸子，皱眉，“迹部，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手塚的手腕受过伤，所以故意想把比赛拖成持久战。”
一旁有人低骂，“真是卑鄙！”
……不，这不是卑鄙，只是一种技能而已。小景他这么做，并没有错的。凉这样想着，心里还是难过，用力地握着围栏直到指骨泛白。凉紧紧盯着手塚来回奔跑的身影，却渐渐生起一种类似生气的情感。
就像以前对越前的那次一样，部长他又要，再一次的赌上自己的未来了吗？为了青学，为了网球部，不管付出了什么都没关系吗？就算受再大的伤，被迫放弃自己最爱的网球——也没有关系吗？
真是，真的是……部长真是大笨蛋！
场内的两人还在不断的对峙中，每次打出的球，都能让对方疲于奔命，而在场的人却无法了解，这种局面下手塚是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努力压抑下从手腕蔓延至整条手臂的疼痛，每次的挥拍都像肌肉被撕裂一样。然而只能忍耐，忍耐，不能急躁，不能强攻。为了能够带领青学走进全国大赛，再大的疼痛也能皱着眉忍耐。
对面迹部自信的笑容突然敛起，睁大眼看着重重击在身侧的网球。到了现在，居然还能发出大力的扣杀吗——
这家伙，并不在乎持久战吗？难道……
青学看台上的正选们也皱起眉，双拳不由得紧握住，“部长他……”
不仅仅是时间的推移，众人甚至已经可以看出在回球时手塚手腕的微微颤抖，渐渐的由单手握拍转为双手握拍。然而即使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位青学的帝王依旧步伐坚定来回奔跑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痛苦，只有对比赛的坚毅与执着。
再次交换场地的时候，依旧是手塚领先一局。而第一单打的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半小时。
青学看台上的众人都在担心着手塚的手臂，乾“啪嗒”一声合上笔记本，低喃：“大概……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诶？说什么呢乾！”菊丸生气地开口，“手塚可是没有放弃而战斗到现在呢！”
乾推推眼镜，“别误会了，我是说我的资料只能收集到现在了。”
“接下去的两人，就是精神上的对决了。”
菊丸皱着眉，看了看凉，“要把医生说的话，告诉手塚吗？”
凉低着头，不安定地按着手指。不二摇摇头，冰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冷冽，“手塚他……恐怕已经觉察到了……但却还是选择了持久战。”
“手塚是青学的支柱，这也代表了他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比赛。为了青学，无论再痛苦，他都能够忍受。”
比赛再次开始，场内一片安静，就连冰帝的后援团都一声不发，只是睁大眼看着这场罕见的比赛。
手塚眉头微敛，镜片后的凤眸透出凌冽的光。在迹部渐渐开始慌乱的时候，他选择了不顾自己的手臂，主动出击。故意打出高吊球，引导出迹部的破灭的轮舞曲，然后冷静地击破。
……就连破灭的轮舞曲也不行么？迹部紧紧皱着眉，却发现瞄准手塚空档的球居然飞回了对方身边。
手塚领域！
仅仅是针对自己的回球，就能建立起手塚领域，这样的控制能力……
然而紧接着手塚领域后，更令迹部惊讶的是手塚居然发出了零式削球，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发出削球吗？这家伙……真的打算不要自己的手臂了吗？
连续的得分固然是让青学众人很兴奋，但正选们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也代表着手塚的手臂在一分一秒地接近崩溃。
比分到了手塚领先的40——0，众人几乎要屏住呼吸——也许，这就是这场比赛的最后一球了。
最后一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手塚抛球，举起拍子——然而，就在这一瞬，凉看见手塚的表情突然变化，球拍突兀地跌落在地上，手塚低着头跪在地上，右手紧紧握着不断颤抖的左肩。
全场有一秒钟的沉寂，随即青学看台一阵骚乱。
“部长！”所有正选都跳下看台，快步跑向手塚的身边。
“不要过来！”低垂着头的清瘦少年低喊出声，握着球拍缓缓站了起来，“回去！比赛还没有结束。”
众人看着手塚走到长椅边坐下，都知道这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否则手塚绝不会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而手塚却只是慢慢活动了下手臂，就拿起球拍准备走回场内。
“部长！再这样下去你的手臂真的会……”
手塚恍若未闻，凉捏着手指，猛地从看台上跳下来，拦在手塚面前。
凤眸微微睁大，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凉拦着自己。
凉的脸上没有带着往常的笑容，只是犹豫着开口：“部长……”
手塚按着手臂，表情是一贯的淡然，丝毫看不出来正在经受这多大的伤痛，而凉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更能够感同身受，“部长……”
“我不会输的”，手塚开口，凉还是没有让开，只是啜嗫着看向手塚的手臂，“可是部长，你的手……”
手塚只是静静地看着凉，凉沉默下来，片刻后才低声开口，声线中好似带着一丝委屈：“如果输的话……我就去和彩菜伯母说你的坏话……”
手塚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唇角微抿，看上去像是在微笑一样：“相信我。”
……感觉手塚从身旁走过，凉背对着，莫名地感觉眼眶开始发热。
部长果然……是个大笨蛋……
随着手塚重回场内，气氛开始热烈起来，青学众人都清楚这种局面下手塚要赢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但谁也没有放弃为他加油。就连冰帝那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喧腾，而是安静地注视着场内的迹部，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凌驾于两百人之上高傲领导者现在并不高兴。
手塚的坚忍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会出现这种局面完全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然而在了解了对面那个清冷的人后，现在的情况却又像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的抢七局两人交替着领先，比分却始终不能拉开，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紊乱，步伐却始终坚定。手塚强忍着施展出手塚领域，在迹部睁大的双眼中，打出了零式削球……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球，然而，当球落地的声音响起时，没有人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球，没有过网。
场内只剩下呼吸的声音，直到迹部站在网前举起手塚的手，众人才想起来欢呼。一阵一阵的热情几乎淹没了整个公园，这场比赛足以让所有人铭记。
迹部看着手塚，似乎还没有从比赛中拔身出来。这个人，就是青学的帝王啊……这场比赛，绝对不是自己的荣耀，但一定会铭记一生。
“部长~！”少年清亮熟悉的声音传来，手塚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狠狠地扑住了。
“……”低下头，金色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手塚惊讶地开口：“芥川？”
凉抬起头，眼神认真：“我要和彩菜伯母说你的坏话！”
……手塚和迹部皆无语。
凉眨眨眼，表情松下来，红红的眼眶像兔子一样，“部长，现在马上去医院！”
“……嗯”，手塚反应了一秒钟，才轻轻回应。
一旁和两人隔了一张网的迹部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不会已经坦白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坦白了凉应该会告诉自己的……这样想着的迹部抬起头，轻唤：“阿凉……”
“嗯？”凉回过头，表情异常严肃，鼓起的腮帮子和瞪着自己的双眼都告诉迹部——阿凉现在很不高兴，嗯，是对自己很不高兴。
凉对着迹部重重地哼了一声，拉着手塚转身走了。
原本准备一起迎过来的青学众人看着这场面，无奈地相视一笑，终究还是站在了原地，只是在两人走过身边的时候打了个招呼，顺便把手塚托付给了凉。
而反观冰帝这边，后援团依旧在欢呼，而站在前排的正选们可以明显看见迹部黑黑的脸色。忍足撑着下巴，看着远处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玩味地笑了笑。
“啊……看样子，原来小景被抛弃了嘛~”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手塚的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