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操纵》松灵儿

2、黑暗中爆裂

　　利奥经常用目光丈量小弋的腰身。他身量娇小，细细窄窄地一条，纤纤有致，但露在衣外白净如脂的肌肤上，手背处、脖颈上隐约攀爬着的青紫色血管，宛如沼泽地里蜿蜒遍地的网状溪流，展示着他属于雄性的阳刚之美。

　　因为白得亮眼，他所有的毛发，在棱角突出的五官上，被衬托地格外浓黑，睫毛和眉毛根根分明。

　　利奥想象着，如何在他的身体上泼墨作画。他猜想，那会是最上等的、融化指尖的丝绸式细腻手感。

　　小弋每次在看到利奥到来时，在接过大衣或外套的瞬间，总是对上他蔓延开来的明媚如洗的笑颜。

　　他微抿翘起的嘴角，还有轻咬下唇的瑟缩，和轻轻打颤的喉结，很明显就是大声向利奥宣誓着 “我心悦君，我向往你” 的信号。

　　终于，在一个农历的初一，就连五星级酒店的ktv也在这一年中唯一的48小时时间内半歇业的时候，利奥突然白天给小弋去电，说他晚上要去他最常去的那个房间。

　　年前1个多月的时候，他似乎是非常偶然地向利奥提起过，他今年过年不会回老家了，会把父母接来，跟堂兄一家在C城过年。

　　当时他提起的场景，还是在帮利奥和他的客人凑数助兴桌游的时候，在一群吆五喝六、猜拳斗酒的人群里，非常无心对他聊起的一句话。

　　“…….虽然有人值班，可我们不算正常营业，我怕你们来了玩不开心。”

　　小弋并没记起自己对他说过的过年不回家的话，也没多想什么，因为他心中有数，利奥的朋友真是非常多，他几乎从来不会见到同样的客人。利奥的客人，总是一批批地换，各行各业的都有，大多数是跟他一样的家世或者中高产阶级。

　　“晚上，我一定会来。” 利奥话语简练，不留余地，不容质疑。

　　“好吧，那我就申请一下，跟别人调班，从初四提到今天……..”

　　放下电话的小弋不知是怎么度过那天下午的，他在堂兄家翻墙倒柜地找自己的制服，可就在他满头大汗地翻了一圈后，都快急哭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制服刚刚干洗回来，他过年去堂兄家之前，就匆匆顺手挂在宿舍的床头上了。

　　傍晚赶过去的时候，诺大的一整层楼，除了那些装潢富丽漂亮的灯管散发出的五彩斑斓的光线在陪着他，空无一人。

　　小弋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要从天而降，摇摇欲坠的感觉。

　　可为了打消那种心里不断鼓噪的不安感，他还跟家里的小侄女在视频聊天呢。他看着只有三岁的小可爱正在给堂兄头上乱扎皮筋，在空空荡荡的前台转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在不知不觉中，对面墙上那面赛博朋克风格的电子钟，已经走到了10点钟，可利奥还没来，也没有给他任何讯息。

　　他翻动着安安静静的手机，不禁深喘了一口气，手心直冒冷汗。接着手机被他“啪”一声反扣在桌台上的声音，清冷冰凉。

　　现在在小弋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利奥每次在包厢里随着又多了一杯酒入腹，那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不断贴近自己的、帅而邪气的脸庞。

　　他一想到利奥，就条件反射般地头晕目眩起来，他每次呼吸时输送过来的酒气，都令自己不敢大口喘气。

　　怕吸多了，会中毒。

　　“就你一人？” 一阵熟悉至极却听上去单调悠闲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光洁的地上“哒、哒、哒”地响起。

　　利奥中断了小弋那死盯着前台电脑那店面控制系统，却越来越心慌意乱的出神。

　　“嗯。可你，也只有一人吗？” 小弋看了看利奥的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嗯。” 利奥摆弄起了小弋扣在桌上的手机。

　　“那你来这里干嘛？”

　　“不为什么，就是想。”

　　利奥的头发梳得特别齐整，脸上散发着高档护肤品的香气，光彩照人地就像电影明星。

　　“好吧…….,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小弋脸上不自然地笑了。

　　他用这句话，强压下自己太阳穴两侧突突狂跳的喧嚣，继续勉强维持着什么东西的原状。

　　它已经很脆弱，在濒临碎裂的边缘了。

　　“大年初一的晚上，来这里玩，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利奥说。

　　他无视小弋那脸上紧张地似抽筋的表情，高挑着一侧的眉毛，继续玩耍着小弋的手机。

　　“那，老板既然已经来了，照例，想喝点什么？” 小弋说着，就把手点在了订餐屏幕的界面上。

　　“什、么、都、不、喝。”

　　利奥的每个字，都重重地锤在小弋的心上，而小弋只能低头静默地看着菜单，无话可说。

　　利奥撑在桌台上，单手玩着小弋的手机，嘴里接着嚷道：“呦，刚刚跟你那可爱的小侄女通过视频啊？”

　　“什么…… ” 小弋惊惑地抬起头，看着对方随心所欲地出入，翻看着手机里所有app里的内容。

　　“原来，还有在学画素描啊？”

　　“利奥，我明明上锁了，你是怎么登到我手机里面去的？” 小弋说出这句话来，已经算是反应迟缓了，利奥早已经远远退后了一步。

　　“别看，还给我！” 小弋拉开前台的挡板，冲了出来。

　　“……..水果画得还不错。”

　　利奥一边撤退，一边疯狂地向前跑去。

　　小弋手机里的相册，全都尽他观看，尽他掌握。

　　小弋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可这个ktv的赛博朋克装修风格，通道包绕，房间众多，将整个场地布置地像个未来都市，光电迷宫。

　　利奥的脚步声，伴随他的嘻笑声，都零碎地消失了。

　　包厢的门开关上去是静悄无声的，此刻，小弋根本猜不出利奥藏到了哪个房间里。

　　躲猫猫，愿意同他一块儿玩吗？

　　他深知，利奥平时最喜欢去的房间，是1984，跟英国作家乔治·奥维尔的反乌托邦科幻小说重名的，那个房间。

　　周围的环境里，只剩下了小弋自己那凌乱无序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声。

　　可他应该是着了魔，此刻反而放慢了步伐，不慌不忙地一扇门、一扇门地打开，又一扇门、一扇门地查看，每扇门后黑洞洞的空间，都像只恶魔之眼，在诉说着他的心事。

　　平常，好不容易升职成为这里的小领班，他也都习惯了，在每日下班之前，这么有耐心地，将每一扇门背后，都一一、仔细地巡查过，确保无任何异样。

　　他还记得自己，无数次地站在利奥刚离开的1984的门口，看着里面空荡荡的沙发，桌子和各色设备，怔在那里呆呆地晃神。

　　他喜欢有他在时的酒气，喜欢他带来的欢闹，喜欢他的肆意霸道和无所顾忌。

　　在开过了数不清的、令他双眼发昏的门后，他终于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地站在了1984的门前。

　　小弋摸在把手之上的手，似是冻结在了那里。

　　他闭眼侧耳细听，周遭，除了有空气中灰尘舞动的声音，全然寂静。

　　利奥哪里也逃不了了，因为1984，是无路可选的最后一扇门。

　　小弋鼓足勇气转动把手，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被自动关上了，现在，里面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啊……..利奥，别躲了，你真是个幼稚鬼。”

　　小弋的心脏，在胸膛里没命似地狂跳，跳到他误以为全世界都能感知到的地步。

　　他只能凭着脑海里印象中各个家具摆设的方位，试探着伸出脚，走了几步。

　　令人窒息的黑暗，他听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嗤笑声，而且，那笑声还在四处飘移，并不固定在一处，如鬼魅一般。

　　“我还要更幼稚，你抓住我，我就还你手机。”

　　从灯光过渡到黑暗处，需要适应一会儿，才能将黑暗里的事物看得更清楚，可这个包厢很大，死角很多，还有很多橱橱柜柜的摆设，也很多，小弋在慌乱中根本来不及让眼睛适应。

　　他还没迈出两步，就在过度紧绷着的神经造成的协调性能失效下，狠狠地踢到了沙发旁边的脚凳。

　　“啊～～” 他疼地嘶嘶作声。

　　就在他痛得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从背后被利奥紧紧抱住了。

　　利奥个头比他高，对方正沉重如山地压在自己身上，还是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山。

　　他感到自己单薄后背上那层衣服，在瞬间就被烤化了。

　　哦，这致命的热力，再来多一点

　　——小弋从心底蹦出这个念头。

　　骤然间，纯黑中有了唯一显现的亮光，就来自他的手机。

　　利奥把小弋的手机从背后伸到了他的眼前，让他看自己的相册。

　　利奥用力地揉捏着他，用从未出现过的激动语调，湿的嘴唇，紧靠在他的耳廓上，滚烫地质问道：“…….你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你看看这些照片，全都是你偷拍的我！”

　　“没错。我是喜欢你，喜欢到我几乎每天晚上都看着你的照片手yin，你这下满意了？”

　　“我不满意！”

　　他的话音未落，手机就啪地一声跌到地上，小弋听到了碎屏的声音。

　　利奥野蛮地吻上了他的双唇，覆过淹没他的整个舌腔；同时，还不断用手挑动着他身下早已经起势的所在，让它尽情舒展着自己。

　　“…….我们不能各自解决问题。” 利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摸着黑却准确地将小弋扔到了沙发上。

　　利奥在另一头，一把就褪下了小弋的裤子。

　　真正的快乐，总是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浓郁的墨黑里，小弋还听到了避孕套的外包装被对方用牙撕开，并吐掉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海啸的声音。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