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一诺》狗吐

53、第 53 章

　　胥衿诺侧躺在床上，痴痴看着身边人的睡颜，晨曦透过床幔，在她们身上度上一层柔和的光。

　　忽然路星警觉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支起身体，随后看见了身边的胥衿诺，眨巴着一双无辜清澈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她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平阳宫。

　　“有些睡糊涂了。”路星重新躺回枕头，侧身与胥衿诺相对而卧，望着她的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可能是昨天喝了些酒，又睡太晚的缘故，做了个奇怪的梦。”

　　“噩梦吗？”

　　路星回想着梦中的场景，眼中泛起温柔，“应该……算美梦吧，说起来和殿下还有点关系呢。”

　　胥衿诺笑：“吼？在本公主的床榻上还敢梦别人？”

　　路星哭笑不得，“哪儿来的飞醋啊？”翻了个身，枕着手臂，回想着梦中似真似幻的场景，自己既像是那梦中的人，也如一个旁观者。

　　梦中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知为了何事哭的十分伤心，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将她抱起来放到膝上，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路星直觉那个夫人一定是个不可方物的美人。

　　夫人给哭闹的她看自己隆起的肚子，用十分宠溺的语气，哄道：“悦儿乖~不哭了哦，娘生个小妹妹给你玩好不好……”

　　听完路星的梦，胥衿诺玩笑道：“这梦似乎与我无关呀，难道姐姐觉得这梦是床头婆婆暗示，我们应该要个孩子？那这可强人所难了，再努力也没法哦……”她语气挑逗，让人浮想联翩。

　　路星老脸一红，尴尬地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强装一本正经地说教道：“脑袋瓜里想什么呢，谁教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学好！”

　　胥衿诺把路星拍过来的手握在手中欣赏把玩，阴阳怪气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之前被关在满庭芳半个多月，楼下夜夜笙歌，被逼无奈耳濡目染了一些。”

　　路星懊恼地把脸埋进被窝：“……”她错了，她当初不该把胥衿诺关在满庭芳，她是罪人，愧对爹娘，愧对丽妃娘娘。

　　胥衿诺大获全胜，但也适可而止，把话题重新说回那个梦，“姐姐梦中那个怀着身孕的夫人，是母妃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

　　路星从被子里伸出头，问道：“殿下知道？那时候我才不过一岁多，早不记得了，也是后来长大点后听娘亲说起，大概因为娘亲那些话的暗示，才做了这梦。”
　　胥衿诺道：“我也是小时候听母妃说起的，那年她怀着我归宁，贺夫人带着刚刚学会走路的你去看她，你太小不会喊娘娘就只会含含糊糊地喊她娘，贺夫人教了好几遍也没学会。你还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糖糕给母妃，母妃不要，你就坐在她面前大哭！哄好久才哄好的。”

　　“哪儿有……”路星尴尬地用手背蹭了蹭鼻头，抬眼看着眼前的胥衿诺，盼兮倩兮，玉骨冰肌，完全的继承了娘亲口中所述的丽妃娘娘的美貌，也正因如此总叫人为她多几分忧心。

　　胥衿诺脸凑上前，问道：“看什么？”

　　路星实话实说：“看殿下好看。”

　　胥衿诺：“比颜司影如何？”

　　路星：“干嘛跟她比？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胥衿诺不依不饶：“比满庭芳的沁余如何？”

　　路星捏着小醋坛子的脸，一字一句道：“殿下，您还记得郭老宝吗？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你是他七十多年里见过的第二好看的姑娘，第一好看的是你的母妃，我就活了十九岁，从前见过的人里，论聪慧美貌无人出你之右。”

　　然后又眯着笑眼在胥衿诺额上亲了一口，说道：“好了，起床！”

　　路星掀被下床，胥衿诺趴在床上，眼含笑意看她把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随手在妆奁里拿了跟钗子把头发挽到后脑。

　　门外，萍儿的声音传来，“殿下，陛下召见。”

　　殿中两人对视一眼，路星似有话说，却语言又止。

　　宸极殿中，高贵威严的帝王胥引虓坐在御案后，握着手中的奏折，面色沉沉。

　　为帝二十载，他也曾兢兢业业，想要做出一番宏图伟业，成为一代明君，可当他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才惊觉，所谓的帝位不过是个摇摇欲坠的危楼，楼下群狼环伺，四境四王、北方蛮夷、还有被他的兄弟甚至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想着如何将他分食。

　　胥衿诺走进殿中，对着他款款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见来人，胥引虓面色稍霁，将手中的奏折递与胥衿诺，道：“看看这个吧。”、

　　胥衿诺双手接过折子，先是大致看了一遍，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胥引虓一眼，然后认真地一个字挨一个字的看完。拿着折子的双手开始微微发颤。

　　父女俩隔着御案，相对而立。胥引虓看着徐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北狄向朕求娶朕的公主，做他们的王后，嘉宁你可愿意和亲北狄？”

　　“儿臣不愿远离家国父皇。”胥衿诺郑重下跪，仰望着面前的君王，道：“但父皇下旨，儿臣定当遵从，远嫁北狄为家为国无怨无悔！”

　　“……”胥引虓看着胥衿诺，眼中带着错愕与不忍。她长得肖似其母，眉鼻中带着几分自己的影子，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孩子。

　　他幽幽叹了口气，“罢了，此事以后再议，那件事做的如何了？”

　　胥衿诺暗暗地松了口气，说道：“已安排妥当。”

　　“嗯。”胥引虓重新拿起一个奏折，敛下眼睑开始批阅，似是随心地问了一句，“东襄路星还在你宫里？”

　　“是，昨夜儿臣与她促膝长谈，本想真诚相交，她倒是极尽谄媚，商人本色。”胥衿诺面上冷笑道。

　　“嗯，下去吧。另外朕知你心有不甘，但类似昨夜丹露台上发生的事，朕不希望有下次。”

　　“是，多谢父皇宽宥。”

　　刚出宸极殿，没多久，胥衿诺便遇上了贺聿。

　　今早北狄使臣面见皇帝，提出求娶公主和亲后，皇帝便召见了贺聿，之后才召的胥衿诺，他们能在这里遇到，可见是早就守在这儿等她了。

　　相互见礼后，贺聿也不拐弯抹角，他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清楚周围没有多余的耳朵，直接道：“臣是来找路小姐的商量要事的，听闻她昨夜宿在公主宫中，于是便在这里等她了。”

　　贺聿的样子像极了要拎在外做坏事小孩回家的家长，极力地克制着担心跟怒火。

　　胥衿诺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将军与路小姐相熟？”

　　两人说话间，一只雪白的猫，从假山上跃下，跳进了胥衿诺的怀中。

　　贺聿看了一眼，那只突然出现的猫，回道：“臣是东襄人，曾与路小姐是同村一同长大的玩伴，后来村子遭遇了海匪，父母被屠，我们也就失散了，后来臣流落到北兴入了行伍，她得路家收养。”

　　胥衿诺手指轻柔地给怀里得猫儿顺毛，了然地“哦”了一声，便让身边得萍儿去知会路星过来。

　　“刚刚父皇问我愿不愿意和亲北狄，贺将军觉得我应该去吗？”胥衿诺问道，北胡人野心昭彰，北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需要用他长期牵制北胡人，入京一个多月，半点风声都没有，偏偏今早提了出来，联想到昨晚丹露台上发生的事，父皇明显地偏袒了她。

　　她很难相信，不是有人要故意针对她。她想知道她的父皇跟贺聿谈话的内容，这也许关系到她是否被和亲。

　　贺聿道：“这是国事，也是家事，相信皇上自有决断。”

　　胥衿诺颔首表示认同，心里却叫苦，贺聿在宸极殿里说多半也是这么说的。方才她及时利用皇上对她的怜惜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接下来得好好想个办法，要么让这场不了了之，要么拉个人下水把她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