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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像颜司影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即使灌了两壶黄汤也不见得像会一时冲动说出真心话,路星不敢跟她谈心,更不敢对她说“我也是”。

      听暗礁说,颜司影的母亲是一个不受先帝宠爱的美人所生的公主,直到出嫁也没有自己的封号,被随意地指给了一个小世族家的子弟,后来这个小世族在朝野争斗中站错了队,小世族被灭族,那位无权无势的公主被贬为庶人驱逐出京,没多久就病死了,只有一个颜司影在凌王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路星幼时家破人亡但尚有哥哥和义父护佑,人性冷暖也就见得多罢了,而颜司影她的外祖母、父母以及她自己,虽在皇室却位卑言轻,只能像牵牛花一样依附着更大的权势才能生存,颜司影是在一次又一次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斗到今天的。

      “星友啊星友你总是这样,戒心太强,又习惯把情绪放在脸上,这样的不行的。”

      颜司影抿唇淡淡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整个脑袋便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知。

      路星翻着白眼瞥了一下面前的人,拍了拍她的脸,想要把人叫醒:“唉唉唉,司言兄你随从呢?”

      颜司影趴着没有反应,路星探头朝门外望了望,没有马车,他们来的时候是蹭了四方馆使臣的马车过来的,堂堂江湖数一数二势力的管事出门连个马车都坐不起,也太没排面了。

      “真给越翎山庄丢脸呐~”路星吐槽了道,“这下好了,司言兄你睡大街去吧,我要回家了。”

      她说罢站起身背着手悠然地朝门外走去,刚踏出门,路星抬头就看见了今夜的满月,刚叹了一句真美,结果下一刻一个黑影便挡住了她眼里的月光,飞快地向她扑来。定睛一看,竟是个流星锤。

      路星来不及惊恐,下意识往侧退半步,险险躲开了攻击。

      流行锤飞进仙来酒楼的大堂,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路星警惕地盯着流星锤飞来的方向,右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随时准备抽出腰间的软剑。想起颜司影还在酒楼里,她本来也没打算真把颜司影丢在这的,便回身有进了酒楼,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举着剑朝着已经醉倒的颜司影刺去。

      这个距离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路星立马提起地上的流星锤朝着黑衣人抡了过去,黑衣人看见砸来的流星锤,后退两步轻巧躲开。

      路星正想趁此机会接近颜司影,却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寒的杀气,回头一看,果然又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锋利的剑芒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刺穿她的后心。
      路星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就在剑即将刺进她身体的一瞬间,身后的黑衣人被一股力道弹开了,重重的砸在了门上。

      路星从惊吓中回神,看向刚刚那袭击她的黑衣人,一支箭从他的太阳穴射入贯穿了整个脑袋被钉在了门上。

      “好漂亮的箭法!”路星心下不禁赞叹,抬眼望向门外。只见一个身穿黑甲的人纵身与她擦肩两个翻跃跳到颜司影面前的桌子上,右手举起长弓挡下黑衣人的一剑,然后左手甩臂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划过黑衣人的脖子。

      瞬息过后,鲜血从黑衣人的颈脖喷溅而出,接着便捂着脖子挣扎着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路星喃喃看着那黑甲,喃喃道:“这就是北兴军……”

      黑甲跳下桌子,揭开脸上的铁面、摘下头盔,黑色的盔甲下包裹的是一个又黑又小的男子,看身量不到五尺,年纪二十上下的样子,留着断寸的头发,右半边头上刻着黑色的火焰黥刺,从脖子一直延伸到额头。黑洞洞的眼瞳看着地上尸体,像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没有感情的孤煞,叫人瞧着后背生寒。

      他一步一步朝路星走近,脸上冰冷的神情缓和,黑色火焰下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他眉目轮廓线条柔和,脸颊的奶膘消减了黥刺的狰狞,像一只带着野性的黑猫。可爱又危险。

      “启冬来迟,小姐可有被伤到?”他开口没有询问黑衣人的来历,声音沙哑却没有男子声音里常有的低沉,多了些温柔,有些雌雄莫辨。

      这黑甲将军正是北兴军元帅贺聿的副将——张启冬。

      张启冬曾经是北蛮军营里的狼奴,黑焰便是北蛮人刻在狼奴身上的印记。

      北蛮有驯养狼的习俗,狼奴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喂养狼的奴隶,在狼缺少食物的时候便会被扒光衣服丢进狼圈成为狼的食物。他就是在狼圈里被贺聿捡到的。

      路星展开笑颜道:“来的正是时候呢,今日北兴军才入城,启冬哥怎么在这里?还穿着北兴军的盔甲,这样不引人注目吗?”

      “将军进宫去了,上次湎西一面,见到小姐受伤将军一直很担心,让属下来看看小姐,不想在这遇到。”

      “嗐!别提了,马有失蹄让一群山沟里的毛贼给围了,现在伤都好差不多了!既然你来了,那就有劳帮我把那边那位一起带回去啦!”路星摆摆手也不客气。

      空中苍冷的月色被热闹的灯火隔绝在中都之外,路星背着手仰头踱步,望着远方覆盖在宫殿外围的一层暖色的光晕。带着玩笑的语气道:“皇上说不定会把公主嫁给哥哥呢。”

      张启冬架着颜司影跟在路星身后半步,听见路星的话脚下一顿,低下头将眼中的情绪藏进阴影中,轻声问道;“真的吗?”

      路星本是调侃似的随口一说,张启冬认真反问,让她也好好的想了想这种事的可能,如今宫中年纪当嫁的公主除了衿诺还有好几个,对皇上来说招哥哥哥成为驸马即是恩赐也是牵制。

      “我瞎猜的啦!自古来飞鸟尽,良弓藏,要真能娶公主为妻,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的确。”

      快到家门口时,路星远远的就见到了门口立着的那个曼妙的身影,朦胧的灯火里可以看见她姣美的面容,仿佛随着月华落入凡尘的仙子。

      张启冬看向路星,眼中带着询问,路星道:“哦,那是满园芳的轻瑟姑娘,一手琵琶弹得简直绝了!有空一定要让哥哥带你们去听听。”

      张启冬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得知来人是路星的熟人便没再多问。

      轻瑟朝着他们款款走来,对路星颔首问礼后眼神便粘在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颜司影身上,很自然地从张启冬手中接过了她。

      那眼中水汪汪的深情,张启冬这种行伍粗人满脸疑惑,那个叫颜司影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姑娘,这轻瑟姑娘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轻瑟要带颜司影回满庭芳,路星想着颜司影遇上刺杀,路上恐怕不安全,便提议道:“天晚了路上怕是不安全,轻瑟姑娘不嫌弃我这简陋就在这里暂住一晚吧,你可是阮娘的宝贝疙瘩,要出什么意外,她该怪我了。”

      轻瑟也没推辞,她走进张启冬就闻见了她身上的血腥味,猜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一些意外,但并没有问明。

      “少东家说笑了,奴家知您的好意,如此便叨扰了。”

      半夜,颜司影头昏昏沉沉地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床顶,突然想起自己喝多了,最后是跟路星一起的,她这是在路星那个小院?

      她迷茫地看着屋中的陈设,捂着头掀开被子,迷瞪着双眼寻找自己的外衫,她看见了轻瑟,昏黄的烛光下她抱着她的衣服趴在桌子上睡着,面前摆着一盆冷水。

      看样子她是照顾了她一夜。

      颜司影走到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她一掷千金虚情假意浓情蜜意多年的姑娘,总是像桃花一样美好温柔,不止一刻她们为彼此心动,甜言蜜语是是真心的,只是没法兑现罢了。

      许多个她相拥而眠的夜晚,颜司影都是这样在她身旁静静这凝望着她,祈祷长夜永恒地停留在只有彼此的夜晚。

      轻瑟大概是手压太久有些麻了,迷迷糊糊的睁眼准备挪挪头,结果看见了眼前的颜司影。

      轻瑟: “你醒了?”

      颜司影:“你怎么来了。”

      轻瑟:“你不来见我,我就来找你了。”

      颜司影:“想我了?”

      轻瑟:“有一些。”

      颜司影伸手抚上轻瑟的脑袋,在她唇角落下轻轻地一个吻:“轻瑟姑娘,以后就别来找我了吧。”

      “好……”一瞬间,轻瑟的眼中已噙满泪光,泪珠从眼角落下,顺着她好看的鼻梁划出一道清晰的泪痕。

      她动了动放在手臂上的脑袋,擦去脸上的眼泪,仍旧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用这些年你给我的钱赎了身,打算离开中都回湎西开一家小茶馆,我不会再找你了,司影,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和抱负,不管你来不来,我在湎西等你。”

      颜司影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没什么好等的,轻瑟……姑娘,在下祝你一路平安。”

      说完她站起身,从轻瑟怀里拿出自己的衣裳披上,“山庄还有事,我先走了,入秋夜里凉,你去床上睡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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