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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老刘头两手空空从赌坊里出来,脸上带着沮丧,确实终于有些活人气儿了。

      他躬着身谄媚着走到两人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颜司影一番,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双褐色的眼睛钳在深深凹陷的眼眶,看人的眼神像泼到人身上的脏泥一样黏腻恶心。颜司影不自在地打开扇子挡在面前,往路星身后退了一步。

      路星微微转头看了她一下,没做反应,只对刘老六问道,“瞧出什么了吗?你瞧错人了。”

      “啊……”老刘头尴尬,讷讷笑了笑,“这位姑娘来历复杂,是个翻手云覆手雨的能人,可惜从小寄人篱下,入困牢笼……”

      路星连忙打断他,“唉唉唉,这可不算钱啊!”

      显然老刘头的话句句中的,颜司影虽然不悦,却对这人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便收了扇子,站到老刘头面前,道,“你继续说,说对了我给钱。”

      一提到钱老刘头眼睛都亮了,本来就没把门的嘴,更是关口大开,当着大街什么都说,“姑娘名唤颜司影,现越翎山庄大管事,自小在中都长大,母亲是应该是为公主,颜家虽是皇亲,却并不受皇上待见,家道中落,父母早逝。”

      路星越听越是惊讶,她以为她只是个受过凌王恩情的幕僚,却不想居然大有来头。观察颜司影的脸色,见她表情越渐凝肃,看来九成九老刘头没说错。

      “你聪慧早熟,颇有手腕这事儿不用看,凌王常在朝堂,可江湖上谁不对越翎山庄忌惮三分呐,还不是您这位大管事筹握得当,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越翎山庄大管事是一介女流呢,而且你喜欢那位姑娘也喜欢木槿花吧?嘿嘿……”老刘头欲继续道,却被颜司影打断。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金子递到老刘头面前,嘴角那一撇亲和的笑容在路星看来却透着骨子阴鸷。
      “人不可貌相,星友介绍的果然是个高人。”

      路星背过手昂首,假莫作样地与她恭维起来,“是司言兄你盛名在外,才被人一眼看穿的,得能摸透那个连越翎山庄都查不出来的新国师才算本事。”

      她把之前从路焕手里接过来的越翎山庄的令牌丢给老刘头,她事先安排了越翎山庄的人在奇风观监视那边的风吹草动,可以让他们助老刘头设法接近国师。

      旁边的颜司影又说道,“老刘头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两天之内,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老刘头在黑市上也不是白混的,自然能听懂颜司影话里的意思,肩膀一僵,冷汗顺着黝黑的额头滑下,吓得连连应是,一阵风似的赶往奇风观。

      码头边,江上船只往来络绎不绝,或是启程或是停驻,长蒿划过江面留下道道波痕,清风过处,霞晖之下,船只悠悠荡荡,自有暗潮涌动。

      她们并肩站着,负手欣赏夕阳余晖下看似静谧的江景。

      颜司影的发带一端飘落到路星的肩膀上,路星转头顺着发带看向身旁公子秀丽的侧颜,她长得唇红齿白,一双无辜的杏眼更是不管怎么耍心机让人看上去都觉得干净纯良。
      她由衷道,“司言兄,你要是换回女儿装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颜司影转头与路星对视,扬起嘴角,笑容灿烂,“那愿意星友抛弃小公主与我春风逍遥吗?”

      路星望向天际的落日,笑而不语。

      颜司影拉回自己的发带,轻轻地叹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容,“你我第一次见面以前我便查清了你所有的底细,你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来路。”

      路星道,“你这不是让老刘头告诉我了吗?还花了一锭金子。”
      要不是颜司影知道了她的底细,她估计早在知道颜司影与凌王有关的时候就跟她绝交了,断不会这么地和她站在一起聊天,就算是此刻她也觉得身边像盘着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让人提心吊胆。

      “王爷让我来接近你,他听说过你的事,我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他觉得我们会很投缘,会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己。”

      “是啊,我很高兴可以认识司言兄这个朋友,还得多谢王爷撮合呢。”
      其实她们都明白,路星看似选择了凌王其实不过是忠于贺聿罢了,即使在同一阵营也不过是各为其主,她们之间充满猜忌和算计,不成为死敌便好,至于交心挚友之类的,一个随口说说,一个随便听听就好了。
      。

      回家的路上,原本亲和凉爽的秋风渐渐起了呼啸之势,卷的满街都是落叶,路星出门时穿的单薄,回家就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身上总觉得凉飕飕的,额头还有些发烫,想来是忽然变天着凉了。

      她身体底子从小就好,后来常习武,有时过度劳累也就气色看着差了些,都好些年没生过病了。这才来中都不到一年,几次死里逃生,也难怪随便吹点风就发烧了。

      在路焕房里找到些药瓶子,上面也没贴里面是什么药,她不敢乱吃,万一是毒药呢,这院子里现在就她一个人,要是吃毒死了,连个交代遗言的人都没有。

      路星找了一会儿,眼皮实在沉得厉害,稍作洗漱,便按着以前在路焕那里听过的一点针灸退烧,给自己扎了两下,便躺床睡下了。
      迷迷糊糊难受的睡着,路星迷乱地做着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身体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儿又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脑袋沉重如铁,四肢不得动弹,手臂已经长好的骨头仿佛在血肉里一寸一寸重新断裂,疼得人冷汗直流,偏偏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出来。

      窗外的狂风拍打着门窗,这个夜漫长的让人觉得永远等不到天亮。

      梦境迷离间,路星感觉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人靠近时带着苦涩的药味,她便以为是路焕,皱眉带着鼻音地小小地嘟囔了一声,“焕哥……好痛……”

      想到这,路星真的害怕她的手彻底废掉,怕的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流下,划过鼻梁,混着鬓角的冷汗浸湿枕头。

      “路星、路星?你哪里痛?”
      胥衿诺起身放药碗,听见路星含糊地说了一句,立马弯腰把耳朵凑下来,忧心忡忡。

      “痛……痛……”路星双手抱在胸口,脸色苍白,痛得发抖。

      胥衿诺蹙紧眉头,上次的伤让路星不可避免的落下了病根,突然变天引发的旧疾,往后这种痛苦将会伴随一生,就算是路焕也束手无策。

      她俯身轻轻地搂住路星,将脸颊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细嫩的嘴唇轻吻她汗湿的鬓角,在她耳边细语,“对不起,以后我不要再成为你的累赘了。”

      路星似乎感觉到了温柔的拥抱和安抚,不安的呼吸渐渐缓和,被保护在怀里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无意识地往胥衿诺的怀里挤了挤。

      终于安静平和地睡下了。

      胥衿诺整晚守在床边照看,直到天快亮时路星的烧才退下去了些。

      门外,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女人的声音对房中的胥衿诺恭敬道,“殿下,我们该回宫了。”

      胥衿诺换下路星头上的湿帕子,没有回应外面的人,只抬眼透过窗纱看屋外灰蒙蒙的天光,满城狂风已经停歇,残败的落叶一定被吹到处都是吧。

      她低头为小心为路星掖好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走前再抱抱她,伸出手却是怕扰了她的好梦不敢放肆触碰。

      最后只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唇语:我走了。说完抿起嘴角,眼尾带着笑意。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睛无意扫过梳妆台上的一食盒大的黑漆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通常放置脂粉钗饰的盒子都精致小巧,万没有这么简陋粗糙的。

      好奇之下胥衿诺打开了那个黑漆盒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盒子里面装的都是些没有完全燃尽的竹片和黑碳。她伸手取了一些碳灰凑近鼻尖仔细闻了闻,刺鼻的气味让人眉头一皱,是黑火的气味。

      她转头望了眼熟睡的路星,把盒子的盖子重新盖好,走出了房间。

      房外女人的脸被遮挡在披风下,当胥衿诺出来,她上前为胥衿诺批好准备好的黑色披风。颔首对她说道,“昨夜从湎西王府回来的人入宫了。”

      “嗯,如果那人也离奇消失的话,那当年沂南王府长史王韬的来历就有的说了。”胥衿诺拉低披风的的帽沿,将一双墨色沉沉的眸子藏进黑暗。“奇风观那边呢?”

      “很热闹,除了三皇子的人还有几个越翎山庄的人也在监视那边的举动。”

      “盯紧那些人,另外让我们的人也小心些,别露了破绽叫人瞧出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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