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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后来路星抽空去见了一面即将流放的廖玮贤,当时路家涉嫌走私的事他可没少为周武臻出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推出来顶了罪。不仅被判流放,全家还被贬为奴。
      他脖子上的着枷锁,身后跟着一众与他一同被流放的他的家眷老小。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一朝流放,人人避之不及,连个来送行的人都没有。

      路星负手,眼含微笑走上前:“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廖大人别来无恙?相识一场我特来为大人送行。”

      廖玮贤又怎么会不知道路星此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只憔悴无神地低着头不与她说话。
      路星从身后拿出食盒,故作意外道“我知此去路途遥远特意为您准备了些食物路上吃,事先只带了一个人的,没想到您还带了家眷……”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一双儿女,一大一小两个小孩自己大概是从父亲身上,感觉到了路星来意不善,却生生的看着她。

      在路星试图凑近他们时,哥哥突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将妹妹护在身后。看起来不过来八九岁的小男孩明明害怕的全身颤抖,依然强装着气势汹汹的握着拳头瞪着她,妹妹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瑟瑟地躲在哥哥身后揪着哥哥的衣服把脸藏进哥哥的背里。

      很久以前哥哥好像也是这么护着自己的。看着眼前的小孩路星想起贺聿,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温暖起来。

      “大人的一双儿女真可爱,卖给我如何?我那小院里正好缺个扫地的小童和端水的丫头。”

      终于,廖玮贤怒了,但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喊了一声:“路星!你莫要欺人太甚!”

      “原来大人不想卖啊,但没办法现在这事由不得大人做主,我已经把人买下来了,你看卖身契我都带来了。”

      路星从袖中掏出两张卖身契,夹在之间举起,脸上笑容依旧温和,言语中却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实不相瞒这七行八作我路家多多少少都有涉及,以前吧日子安稳将就过得下去,以后就不一定了,前端时间为了摆平走私那事儿我是元气大伤,周大人似乎还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你说以后我日子过不下去了贱卖一两个仆人到青楼啊黑市上补贴生活怎么样?”

      “你……!”听着她的话廖玮贤恨得咬牙切齿。
      激动地想要去抢夺她手中的契书,奈何身上枷锁沉重,只因一时激动脚下步子跨的过大而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狼狈慌乱之中他抓住路星的裙角,身为人父的他终是丢掉所有尊严,头低落到尘埃中,乞求儿女平安。

      “你……究竟想怎么样?”

      路星蹲下身,低头看着地上的廖玮贤,阴影之下她脸上笑容消失,“你说呢?走私的罪名怎么摊上的又怎么洗清的?从头到尾不明不白的我很怕啊,姚掌柜带到周府那箱东西,要是被狗急跳墙的人拿出来我岂不是惨了?”

      “……我知道了。”
      廖玮贤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咬破手指匍匐在地上写下了周武臻是如何策划陷害路家的事的供状。
      待他写好,路星收好供状准备带着两个小孩离开。
      “你放开我!不许碰我妹妹!爹!!!”
      “呜呜呜……哥哥,爹爹!!!”
      俩小孩见了她跟见了老虎似的,一个劲的挣扎。路星索性一手抓一个夹在腋下,沉着一张脸,半句话不多说。

      廖玮贤直立起腰背,跪在地上,流放之地路途遥远艰险,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奴籍,终究难逃被买卖的命运,他只能让他们留在京都,用自己最后仅剩的价值为他们求一个平安的未来。
      他不舍的看着两个哭闹的孩子,乞求着说道:“求你……善待他们。”
      路星顿足,回头睥睨身后对她卑微磕头的人,“我路星不是什么好人,我会用俩个孩子来威胁你,但还没无耻到真的会虐待他们。”

      。
      有了廖玮贤的供状,路星也加快了行动。

      上次在酒楼她有意与颜司影闹别扭就是想让颜司影主动提出在朝中找人趁机弹劾周武臻贪赃枉法。
      就算皇上不办周武臻,这事也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颜司影吊儿郎当的,做事却不含糊,没两天就来了路星的院找她邀功。
      早先路星在满庭芳听墙角的时候就听来玩乐的世家公子说起凌亲王带头弹劾周武臻贪赃枉法的事。

      当时路星惊讶得差点没被茶水呛死,她前一天刚跟颜司影自己的计划,第二天凌亲王就带头弹劾了周武臻,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

      难道颜司影是凌王的人?还是说凌王知道了当初万和钱庄在他那儿借的五十万两进了周武臻口袋的事,当堂讨债?

      若若是前者那可大事不妙了!

      凌王的越翎山庄在江湖上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当初因为借钱的事她曾暗中调查过越翎山庄,发现这位王爷的野心不可谓不大。

      路星所谋不过洗刷父母冤屈、路家与哥哥平安,这谋逆的事一点也不想沾染。

      是以,当颜司影一踏进门,路星就抄起门闩把她抵在门后,急言令色质问道:“说!你和凌王到底什么关系?!”

      “凌王?”颜司影举起双手,轻笑着说道,“确实相识,以后有机会有机会我向王爷引荐你如何?”

      “多谢,不用!”路星放下门闩,眉毛皱成了个川字。
      颜司影居然真的和凌王有关系,她要想从中全身而退怕没那么容易。
      也许当初借贷的事也是凌王顺水推舟有意而为,他找颜司影接近自己是冲着谁来的?路家还是哥哥?
      颜司影跟着满腹心事的路星进屋,大爷似的坐到椅子上,对着长吁短叹的路星抱怨道,“星友你这脾性也太阴晴不定了,前一刻还温声细语说笑,一眨眼就凶狠起来,从大门口到这里才几步啊你怎么又愁容难展了?怪不得你那小美人要离你而去呢!”

      路星朝颜司影看了一眼,转头一言不发来回踱步,颜司影的瞳孔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头都快被她转晕了。

      然后她又走到书房在桌子后面翻找半天,不知道往怀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起身对门口的颜司影道。

      “我要去个地方。”

      “哪儿?”

      “京都府衙。”

      。
      京都府衙门口,路星径直走上台阶,击响鸣冤鼓。

      沉重的大门伴随着如八十老汉的呵欠一样缓慢的吱呀声打开。衙役手握水火棍整齐站在公堂两边。

      府尹大人威风凌凌的端坐堂上,惊堂木一拍,喝问道,“堂下何人?!”

      路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腰背笔直,望着堂上的大人不卑不亢,字字铿锵。

      “草民路星,拜见大人!草民东襄人士,三个月前来到京城经商。草民要状告当朝户部尚书周武臻贪脏枉法,以权谋私,强行侵占财产构陷民女,状告其子周言河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告他们父子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天理难容!”

      她的话回荡在大堂上,周围没有一点庞杂的声音。一个月内三次上公堂,次次都与周尚书府有关,府尹怎会不认得路星?只是没想到这丫头死里逃生非但没有离开京城反而前来翻案。

      真不知该她说她蠢还是有胆识。

      颜司影在公堂外看着,目瞪口呆。
      心想:“星友这是要和周武臻……不对应该是三皇子硬碰硬?谁给她的底气让她敢这么做?!”

      堂上府尹惊堂木一拍,严厉道,“大胆路星,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当然知道。”路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裹呈到堂上,里面都是她搜集的有关于周武臻父子作恶的证据。
      为了保险起见另外还有一册记录周武臻买卖官粮的账本和廖玮贤的供状她让三鼠转交到了李翰林手上。

      以李翰林的性子相信他看了那些内容以后,那些东西不久后变回出现再皇帝的眼前。
      账簿上数目巨大,路星见时也被那庞大的数字下了一跳,钱粮乃立国之本,皇上就是再大度眼睛里也揉不下这颗沙子。

      她击这趟鼓,就是为洗脱贿赂官员的罪名,让所有人都以为姚掌柜是被迫将钱财送进周府。
      作为路家的少东家的她确确实实因为户部审查路家货船走私案上受了牢狱之灾,在姚召送了钱后,后又因为户部批审洗清了走私的罪名。
      任谁都能看出她们路家是被周武臻威胁了。
      她呈上的包裹里面是周武臻侵占的路家财产的清单与凭据。
      事关朝中重臣,府尹给的回答是让路星回去等消息,他自会彻查。

      从衙门里出来,路星长长地叹了口气,并未轻松下来。

      颜司影靠上前,摇着扇子跟着叹息道,“星友何必来这碰一鼻子灰呢?”

      路星看着她,问道,“姚掌柜之前借越翎山庄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颜司影以为路星是在愁还钱的事。安慰的的她拍了拍的肩,颇壕气道。

      “嗯……算算确实快到日子了,不过星友你最近诸事不顺,你要手头不宽裕的话,我可以去说说宽泛你些日子。”

      “你给我宽日子做什么?”路星把手搭到颜司影的肩膀上,挑眉道“当初白纸黑字写着以商铺名义借的钱,当然是商铺在谁手里就找谁要钱啦。”

      “啊~星友这是拿我凌王府当剑使啊。”

      “司言兄也可以选择不要那么区区几十万两,如果扳倒了周武臻,他的财产多半充归国库,连本带利五十多万两呢,当前国库空虚,王爷也算当了个无名功臣。不过……”

      她顿了顿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这一局没能一举将周武臻彻底扳倒,那几十万的银两便可支持他东山再起。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咱都懂不是吗?”

      颜司影手里掂着扇子,思索着路星的话。
      两个人相互勾搭着肩走了快半条街,颜司影忽然收拢手中的扇子。

      说道,“我觉得星友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是诚心邀请你成为我的伙伴的,你这么利用我,不免让人心寒。”

      路星轻轻一笑,诚恳道。

      “我路星何德何能攀上王爷的高枝,心中实在惶恐得紧,司言兄还是为王爷另觅良才吧。我只想完成眼下的事,早日回东襄罢了。不瞒你说离家时家中兄长替我谈了桩婚事,只等义父回来便把我嫁出去。我心有不甘来到京都,数月沉浮,倍感疲累沧桑,走到如今这步我也认命了。我还是回去找回我那夫婿,老实成亲相夫教子吧。”

      路星叹息着,看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她人就是这样喜欢一本正经的说半真半假的瞎话。
      颜司影查过路星,知道她与东襄一个大族家的的公子定了亲,只是在两人定亲没多久后那公子就离家出走了。

      当时颜司影想起路星脸上那阴恻恻的坏笑,猜想觉得那公子哥离家出走与路星肯定脱不了干系。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她比谁都知道,路星此来就是给贺肀扫清障碍的,现在人还没到,她怎么可能走?不过是想甩脱凌王府罢了。

      “相夫教子?”颜司影噗呲一声笑出声,“好好好,我祝星友你幸福,我还有事先走了,将来你出嫁可千万别忘了给我递喜帖。我还有事,不耽搁你找你夫婿了。”

      看着她离去时笑得直发颤的双肩,路星反省,这瞎话编的确实离谱。

      回到乌栖巷已是傍晚,想着家里廖玮贤家那两小孩还没吃饭,路过酒楼时买了些饭菜回去。

      相处好几天,路星一无聊就爱逗着他俩玩,妹妹年纪小不经逗还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哥哥一面温柔哄着,一面剑拔弩张大骂路星,“你这坏蛋,就知道欺负晞晞!”

      “我没欺负她,我给她讲故事呢,人熊婆子吃踢被子的小孩的故事。”

      俩小孩来后,小院热闹许多。由于路星故意折腾人家找骂,她跟俩小孩的关系也降到冰点。

      她提着食盒进门,若无其事热情的跟院子里的兄妹俩找招呼。
      妹妹见了她赶紧跑开躲了起来,哥哥则站在原地,那眼神像要吃了她似的。
      把食盒放在回廊的石桌上后,路星便回了屋。
      她再缺心眼儿,也不至于在人家要吃饭的时候逗他们,万一小脾气上来了不吃饭怎么办?

      。
      一觉睡醒,路星再睁眼时,屋里屋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她疲倦的翻身,腰上被一个硬物硌了下,迷迷糊糊中摸索到那物什,像是颗光滑的小石子,套着细绳,心中了然,这不公主送自己那条手绳吗?

      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呢。当日她气闷之下给摘下来了。

      举起手绳,黑夜里只能它黑乎乎的轮廓,看了一会儿,路星把它系上手腕。
      心想,万一将来哪天公主在皇上面前复宠了,她也能出去跟人吹这是当今最尊贵的公主殿下送的。

      思绪一旦开了头,就是九头牛拉着也阻挡不住。
      路星想起公主送她手绳时羞红脸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提起微笑。

      在周言河的别院她抱着自己肆无忌惮放声大哭眼泪的湿了她一大片衣领,温热的眼泪和响亮的一记耳光都让人猝不及让,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第一次在平阳宫见面时,她在自己手指上咬的小口子,不知不觉中恢复得连个小疤没剩下。
      说那么绝情的话,走得那么干脆决绝。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安全吗?
      开心吗?
      有没有偶尔……像自己想她一样想到自己呢?
      ……
      路星任由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想着公主。缓缓懒懒的沉沉如梦。

      知道第二日窗外天光放明,才从梦中惊醒
      。
      梦醒,心口依然持续着梦中旖旎暧昧的悸动。
      回想起梦中事,路星感慨的抓着头发起身,“一定是日有所思,所以才会梦到跟公主……罢了,春梦了无痕,荒诞且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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