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逮捕令(下)》猫牙

8、第六章

　　巷子深处散发着食物腐烂的恶臭，成堆的垃圾随意地丢弃在墙角，我穿着长袖蓝衬衫、黑长裤和白色解放牌球鞋，手里捏着昨天萧翎寄来的信，里面写着简短的两句话——深夜两点，皮匠巷尽头。我等你来。
　　小心地避开脚下的西瓜皮，我毫不犹豫地往皮匠巷的深处走去。
　　皮匠巷的最底端是萧翎暂住的家，一栋两层的老旧民居破房，大门笔直正对着小巷，借着皎洁的月光，我隐约能见屋外靠墙的两盆薄荷，嫩嫩的叶片传来沁人心扉的微凉。
　　现在的时间：半夜两点。
　　周围早已是万籁寂静，我轻松翻墙进院，险些踩中院内沿栽种的仙人球。
　　杀气！在二楼。
　　我侧头躲过飞来的小刀，移步闪过第二支。我起步跑向房子，背部迅速贴向墙壁。
　　萧翎整整一个星期都不来的原因，难道是……我被算计了？
　　手轻轻推了把门——上锁了。
　　我的另一边则是装了铁栏杆的窗，没拉帘布，从这里可以看见厨房的洗碗池，四只瓷碗浸在水里，池子边的砧板上还留着几个脏盘子。
　　四个人吗？考虑得很周全嘛，知道我不能暴露超能力的身份，所以，用人来牵制我的行动。但，我有我的办法，就算没有超能力，我也不是软脚虾。
　　从背后抽出短柄匕首，沿墙绕到房子后方，抬头打量延伸出来的瓦片屋檐——破碎的太多，爬上去会有危险。
　　翻上二楼是不可能的，只能引她下来了。
　　悄悄将匕首藏进袖子里……
　　仔细地环顾院子——除了沿着土墙种了一圈拳头大的仙人球，还在后院开辟了小菜园，房子西侧的水泥地上堆着柴火。
　　我正愁没东西当武器，看来是多虑了。
　　柴火陆陆续续地飘起，顺着我指的方向突然加速，准确地闯入二楼的敞开窗户。
　　一道黑影从屋檐翻身下来，柴火撞击地板发出巨响，她朝我丢出数把飞刀，我举手将它们定格在空中，再挥手将它们返还回去。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就在尖刀越过她的头顶，撞上土墙落地，我懒洋洋地开口。
　　萧翎一身黑，嘴角挂着邪恶的浅笑，在我面前站直身体。月光下的她活脱脱的就像是张开黑色羽翼的恶魔，清亮的嗓音响起，“抱歉，欢迎式有点冷清，不过，你会走得非常隆重，如果你还能看见的话。”
　　“之前都是伪装？”刀刃落入手心，藏在背后，我不慌不忙地从屋檐下走出，走进月光里。“很好，不过，遗憾的是，你依然无法和男人相处。”轻点她的双手，卸下她的武器，小施气力，她便踉跄地撞进我的怀里，带着清新的皂香，摄人心魄。
　　收紧臂膀，匕首就贴在她的脊背，我承认自己有点晃神，但还不致于忘记保命。
　　她挣扎得剧烈，像发狂的猛兽，低吼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我是混蛋，所以，绝不会放开你。”禁锢她的双手更加收紧，让这条活蹦乱跳的“鱼”透不过气来。
　　“知道吗？要是想治好我的病，就让我杀了你，或许能抚慰我惨不忍睹的创伤！”萧翎不再挣扎，换上恶狠狠地嘴脸，狰狞地瞪着我。
　　“恐怕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就算暴怒，她还是这样迷人。
　　“那就别管我！！！你跟那些男人有什么区别？！统统都是欲望的禽兽和下三滥！！！你们都该死！！！我诅咒你！！！”
　　我松手，她便迫不及待地逃出三米远，回过头来，急速地深呼吸。
　　“我是你的支柱？所以，当我说，救你是因为寂寞，是因为欲望时，你的精神支柱毁了？”匕首彻底滑进我的手心，但我不打算继续使用，将它收进刀鞘，塞回腰间，“如果那些话都是谎言呢？”
　　在我说话的短短几秒钟间，她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恐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谢你的好心，但是不必了。”
　　“非要你死我活才能令你满意吗？”
　　“非要你死我活才能令我满意？”她轻笑了两声，回我以灿烂笑容，“你曾害怕过吗？即使知道没什么好怕的，但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抗拒，就算……”
　　“就算这不是自己的意识，但无法控制？”我截断她的话，向她走近，“我原本可以直接给你洗脑，这样可以省去不少时间，好让那些老头子将你丢去美国。”看着笑容从她脸上消失，我顿了顿，“但我做不到。”
　　“我不想听理由。”萧翎倔强地挺起胸膛。
　　“你是想被洗脑还是接受我的帮助？时间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会将你送去美国。现在的你，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她不为所动，狐疑地盯着我，不作声响。
　　“萧翎，你真的恨我吗？还是……因爱成恨？即使知道这违反规定，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我吸引？”我伸出手，邀请着她，但她不愿回应。“我不能爱你，不管你让我有多么心动，我依然不能爱你。我不能爱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可能是我灭口的目标。这样的我，不能给你承诺，也不能给你未来，更别说幸福。”
　　“不要迷惑我！”她的心房出现了动摇，别过脸去。
　　“你想要被拯救吧？我或许救不了你，但你愿不愿意与我沉沦？”
　　她捏紧了拳头，绷紧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萧翎僵硬地摇摇头，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小，“不要迷惑我……”
　　“爱我吧，萧翎，哪怕只有一天。”
　　不，这不是战术，当话语脱口而出，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望。
　　“你爱我吗？”她低垂着双眼，幽幽地开口，小心翼翼地，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把她的心伤到。
　　“爱。”
　　她越过我伸出的手，扑进我怀里，泪水飞溅。
　　我怀抱住她，空洞的心被占得满满的。
　　银色的刃闪耀着惨白的月光，陡然没入我的腹部，热热的鲜血染红了衬衫。她抓着刀柄的手轻颤着，流着泪的黑瞳惊恐地望着我。
　　她想逃。
　　我紧紧按住她放在刀柄上的手，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没有欺骗你。我是唯一不被你憎恨的男人，你是唯一能让我心跳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也许，彼此都能被救赎。”
　　血滴落地面，一点一点染成朵朵红花，我的气力也随着一点一点流失。
　　“啊！！！”反抱住我即将倒下的身体，她难以控制地疯狂大哭。
　　“我爱你。”我用最后的力气捧住她泪眼婆娑的脸，吻上咸咸的红唇。
　　好甜……

　　我没能成功地阻止住萧翎被洗脑的命运，她插在我腹部的刀伤及要害，我本以为自己会死。致命伤令我在病床上昏迷了五天五夜，错过了帮萧翎治疗心灵创伤的时间，而且，由于失血引起的大脑缺氧，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虽然在行为意识上并没有出现异常，但我的超能力明显变得力不从心。关于我的能力问题，上头并不知晓，他们下了最后的命令，要求我完成潘多拉之盒的最后一次催眠，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这盘棋局当中的一个。
　　萧翎临走的前夜，也就是我为她洗脑和催眠的那晚，她又一次哭了。而我却不能给她任何安慰，只能用冰冷的双臂拥住她颤抖的肩膀。我知道等一切结束，她将忘记过去，忘记我，去投入另一个人的环抱，或许，鬼神能给她我不能给的幸福，或许，原本注定拯救她的人不是我。但我又能怎样？除了妒忌，除了疯狂而不能抑制的疼痛，除了咬牙转身离开，我什么也不能改变。
　　但是，我们会再相见的，不管多少年，即使头发花白，命运会将我们拉扯到一起。
　　“翎，你会像爱我一样，爱他。”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少粘贴一段 汗…… 而且发现自己写偏题了 哈哈哈哈哈哈 顺便把卷名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