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袅袅》梵唱

13、第 13 章

　　当飞机冲向云霄时，我好奇地拆开信，是一首词：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小山炮，等我回来。”
　　“子君，他居然骂我，他还记着呐！”我吃惊地看着“小山炮”三个字。
　　子君凑过来看了信，笑道：“你只看人家骂你，怎么不看后面的等—你—回—来呢？”
　　我不以为然，“这萧君扬，挺阳光的男生，咋这么叽叽歪歪。”
　　子君大笑，“萧君扬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一定气得吐血。轻烟，那是谁写的词啊？”
　　“南唐后主李煜的《相见欢》。有本事啊，都知道用词了。”
　　“那还不是被你激发出来的灵感，古人不就是在高兴时和苦恼时，还有遭遇——”子君停故意顿下来。
　　“遭遇什么？”我不明所以。
　　“遭遇爱情呗，才诗兴大发。”
　　“什么？！”我吓了一跳，“这哪跟哪呀，我招他惹他了，他和你还近乎些，咋不找你呢？”
　　“人家喜欢的是，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子君双手夸张地比划着，又挤眉弄眼故作哀愁的样子。
　　“去，病态！”
　　“是，只有我才知道林轻烟同学的真面目，冷而狠，萧君扬完蛋了。”子君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别逗了。”我亲昵地推了推子君，阳光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肆无忌惮地欢笑奔跑。
　　那一年，我十二岁，子君十三岁，萧君扬十五岁。年少的岁月，天是蓝的，风是柔的，心是无忧的，连做梦都在飞，又怎么知道长大后，生活加在我们肩上的重担和灾难，又怎么知道澄净蔚蓝的天空，会在一瞬间，变得阴暗灰蒙，从此不见天日。

　　“叮铃……”门铃响了，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急速打开门。

　　子君站在门口紧紧盯住我，她脖子上戴的天青石和我戴的月亮石忽闪了一下，子君好似被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我伸手拉她进来，疑惑地问道：“子君，怎么了？”

　　子君这才回过神来，“真的是你吗？轻烟，”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肩膀、胳膊……

　　“是我，子君，一个星期不见，你怎么变得神忉忉的，不认识了？”我奇怪地问。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子君突然住口，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看见什么？”我愈加奇怪，昏迷一个星期后，天翻地覆，子君的举动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我是说明明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才一个星期就好好的了，当时把我吓坏了。”子君由衷地说。

　　“你知道我出了车祸？”

　　“嗯，我也是几天前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到你家找你才知道的。轻烟，你这一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子君疑惑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讲述了一遍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心痛依然似海浪一波一波地冲击我，子君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由最初的迷惑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然后是痛惜。她定定地看着我，双眼泛泪，声音发颤地问我：“轻烟，很痛吧？”

　　我朝她轻轻笑了一下，“已经痛过了。”这是车祸以后我第一次清醒地笑，原来也不是那么艰难；也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话，这个人是子君。

　　子君双手握住我，由轻到重，紧紧地，“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一滴泪珠落在我的手上，我抬起手抹去子君脸上的泪水，：“没有谁抛弃我，子君。是我的罪就应我去赎，我的外婆和外公太可怜了，就算他们一生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你瞎说什么？这是一个意外，没有谁错，你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子君急急地说。

　　“子君，我心里清楚，我做了什么。”我望向窗外，“在这世间，我不再奢求什么，我只要好好地工作，努力挣钱，照顾好外公外婆，就可以了。还有，幸好你在。”

　　子君使劲摇摇头，哽咽道：“轻烟，你不清楚，你一点都不明白，”她难过地拥住我，“你不明白大家有多爱你，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