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响[短篇集]》雨安灵

12、杏花飒沓

　　野花四散，花瓣飞舞。
　　清香的气味从远处一直飘到鼻翼，桂花香气带着股湿热，许昧明一闻就知道，是师兄蒸的桂花糕好了。他三两步到了小院外，窜上墙头四下张望，见没人发现便想偷偷潜入厨房，替大家尝尝是不是还像往年那样美味。
　　“干嘛呢？”
　　突然，许昧明肩膀被人拍了拍，听见一句问话，心下一惊。已经能独当一面带着师弟师妹们外出游历的“许师兄”此刻没了沉稳的模样，转身看向来人的动作太大，堪堪见到一片衣摆就险些从墙头上倒摔下去。
　　好在来人拉了他一把。
　　“唉，都已经是四品修士了，上次仙界比武大会还拿了个青组第二呢，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孟望恒托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揶揄的神色。
　　许昧明顿时脸红。
　　“你看看，你们这一代人，不提小白、悦诗和钱钱，你看看你的朋友们，哪个像你这样总来我这儿偷东西吃，像话吗？嗯？”
　　“自然像话，反正迟早都要进我口中。”许昧明嘴硬，坚决不低头认错。
　　孟望恒倒也没为难他，拉着他跳到院里，在石桌边坐定，衣袖翻动间将厨房里新蒸的一叠糕点变到桌边，还带了一壶香茶。桌上还有一方玉棋盘，刚落了四枚子。
　　“来陪我下棋吧。”他把糕点盘子朝许昧明那边推了推。
　　孟望恒正对着月光，冷白的光照在他身上不显单薄，反倒如珍珠入水一般，是莹润的光彩照人。一袭白纱在无风的夜晚依旧显出轻盈飘逸，莹白的手推动盘子带起桂花的清甜香气，不知到底是来自于糕点、衣袖还是人。
　　孟望恒和他一同下棋，执了白子，谈笑间微风拂过，长发飘散，执子未落的手便伸到耳边去拢乱舞的墨发。雪白的棋子、莹白的手指，略带红润的脸颊……许昧明的双眼描摹过他的眉眼，像是要寻到什么又怕寻到什么，最终停留在他浅色的唇瓣上。
　　浅淡得接近于白的暗水粉色。杏花一样。
　　他笑起来也如杏花一样。
　　不及桃花艳丽、樱花热烈、梅花高洁，他生性柔和、灿烂、媚而不淫，颇有几分调皮可爱。心动是水到渠成，为情自缚是理所应当。
　　他的美由眼入了心，于是许昧明再也忘不了这个人。
　　那一日的棋，该是许昧明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