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桥》飞鸟爱木鱼

3、第 3 章

　　农历的八月，是鱼繁殖后返回长江的季节，子君和哥哥推完幺磨（那种大石磨，抱着转的），就下河撇叉了。兄妹俩把河里的石头砌成上宽下窄的人字形水道，把用山竹子编成的晒把拿石头压牢，晒把也是上宽下窄，尾部扎紧了的。鱼游到这里就没有回头路了，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乖乖就擒。晒把支好后，海儿为他们搭好了守夜的棚子，准备了睡觉的蓑衣，方南送来了子君妈妈做的浆粑粑，剥开焦黄的桐树叶，露出烤得焦黄的苞谷浆粑粑。子君吃一口，里面的五花腊肉丁和广椒末末就露出来了，又香又甜又辣，美味之极。吃完了吃饱了，大家就跪在河边把头伸进水里作牛饮。所有的生活都敞开在天地之间，存在的方式自然而然，就如同这个乡村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一样。
　　子君坐在棚子外的石头上，是一个没有云彩的月明星稀的夜晚。水面上的月光闪动着，犹如打碎的水银。小河在茅草花的陪伴下蜿蜒地流过，岸边有两三盏灯火，如隔世般阑珊，点缀着孤独的夜晚，间或有一两声狗吠声，远处某个房子里飘来的歌声在夜空里回荡。无数的萤火虫带着光亮飞行，栖息在树枝和茅草上，她的裙子和头发上有发亮的萤火虫落在上面，子君抓过几只萤火虫，在手心玩耍。海儿和方南一人抽出一支笛子，华松拿出一支萧，很快，萧声笛声盖过了流水声，在星空下的河边荡漾开来，此情此景，适合冥想和羽化。有好一会儿，子君没有说话，海儿不干了，拿笛子戳她。于是，笛声萧声中有了子君的歌声：
　　在美丽的小河旁，
　　那是我可爱的家乡。
　　春天开满了野花啊，
　　夏天洗澡的人儿一浪浪，
　　秋来稻花香，
　　冬天打雪仗。
　　阳光洒在河面上，
　　鱼儿闪银光。
　　啊···啊···啊
　　啊···啊···啊
　　子君的音域很宽，歌声干净、空灵，宛如天籁之音，唱得海儿和方南像喝了美酒一样，从身体到灵魂整个儿都陶醉了，舒坦了，有了做仙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