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桥》飞鸟爱木鱼

2、第 2 章

　　除了玩耍，子君和一众小伙伴最喜欢听海儿讲故事。海儿的舅舅在宜昌教书，很喜欢海儿的聪明好学。每次来都要给他带好多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西厢记》······海儿讲故事之前，都要准备一堆刮子，小伙伴们一边听故事一边帮他刮洋芋皮。海儿每次绘声绘色地讲书时都会收获许多崇拜的目光，包括子君的。她喜欢探究广泛的事物，百无禁忌。候鸟如何飞越它们的漫长旅行。蚯蚓怎样决定野猪的生死。狼会改变河流的方向……他具备引导她内心蠢蠢欲动的心灵的能力。很难说明这种能力所在。人与人之间互相吸引，接近于生物之间气味相投。这神秘的蕴意不属于理性判断的范畴。女人的爱大多是以崇拜开始的，子君那时候情窦还没开，没有身为女孩子的羞涩和自觉，天天跟一班男孩子混在一起。斗鸡、抓石子、跳房子、打陀螺、游泳、玩射箭、老鹰捉小鸡。用竹子做的网子粘上蜘蛛丝网蜻蜓，河里捉鱼，沟里摸虾，下雨天跟着打堂鼓的学吹唢呐，野孩子一个。
　　最喜欢玩的是打仗。每次子君，海儿，华松一班，方南一个人一班，虽然也给他分了一班小喽啰。他总是扛一根柴禾棒棒在肩上，敞开对襟的短褂，模仿水浒里的某条好汉，豪气万千地拍拍胸脯：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猛兽也有被小人暗算的时候。有一天在玩打仗的时候，方南被草里蹿出的一条铜钱花蛇咬了，子君得到消息，拨开人群，蹲在方南的面前，看着方南迅速黑肿的小腿，说：“坐下，别动。”
　　子君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庆幸毒牙没有在伤口处，毒液蔓延得也不快。
　　“子君，莫乱碰，有毒，我去请你爸爸，”海儿说，“我知道，等你找来我爸爸，他已经死了。”子君有点后悔今天出门玩没有叫上哥哥。
　　海儿一面叫人去请人帮忙，一面看子君救人。子君将方南的右腿放平，拿出自己绑在脚边的一把小刀，飞快地将方南中毒的裤脚划开，又拿刀将自己的长发割下一小撮，死死地绑在方南大腿的部位，延缓毒血进入心脏处······
　　紧接着伏在方南的腿上，在蛇咬的口子上，用力挤着毒血，用嘴替他吸毒。
　　海儿看得呆了，问：“子君，你会解蛇毒？”
　　“会一点。”她的确只会一点，这只是简单的救治罢了。
　　待看到方南的右腿挤出来的血，变成红色后，子君松开了方南大腿上的头发，再绑下去，大腿上的肌肉会坏死，在周围转了转，掐了过江龙、七叶一枝花、老蛇皮、独角莲、小儿蒿，车前草在嘴里嚼了，敷在方南的伤口上，用刀子将方南的裤腿割下一块，捆紧了。此时的子君就像一个小大人，冷静、威严，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子君正准备让海儿帮忙将方南背回去，自己的父亲林家栋就来了，问了处理的过程，林家栋对子君赞许地点点头，满意地摸了摸子君的头，说：“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