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春风化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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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居然在赫炎的书房做起了春梦，沈离凌就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偏偏梦中残留的官感勾起了他身体最深处的记忆，被刻意隐藏埋掉的曾经纠缠的片段，一遍遍不受控制地在脑中浮现。。。
那被他简单定义成恶意复仇的戏弄，被他认为是回归相位不得不付出的惩罚。。。在赫炎步步紧逼的暧昧撩拨中，在自己渐渐迷乱的心绪中，日渐清晰的有了不同的深意。
可那深意。。。过度冲击他一贯奉守的君臣之道，道德礼教。。。他不敢面对，也不能面对。
冷水也无法压抑体内莫名的燥热，他低头看看身上的奇怪红痕，那应该是白日贪睡招致的蚊咬，如红樱点落提醒着他那场梦的荒唐。
躺在床榻，闭上眼睛竟都是赫炎。。。戏谑的玩味的甚至是深情狂热的目光。。。还有那高大身影带着强烈情欲气息默默逼近的压迫感。。。惊地他数次睁开眼睛茫然四顾。
身体被勾起的记忆比想象中还难缠，惹的他只能难耐地在丝凉的衾被里翻来覆去。身子深处涌动的渴望，让他慌乱不安。。。难道因为赫炎突然对他冷淡了自己反而渴望起来？
这种可怕想法实在有些骇人，他摇摇头立刻痛骂起这男人该死的孽根。。。坚决不能自我发泄这羞耻的欲望，沈离凌咬咬牙又爬了起来。
让人把赫炎赐予府中的寒冰搬进寝卧，又开了窗，在清寒凉意下靠在床榻上强迫自己读了半天圣德贤书，这才终于困倦地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沈离凌发现自己头昏脑胀，浑身发烫酸痛，嗓子灼痛干哑，看来是得了风寒。
为官多年，还没请过病假，这次自然也不愿例外。
硬是不顾劝阻地让林赏给他更衣梳冠，这才脚步虚浮地出了房间。
守在门口的叶方知道沈离凌生病了也只能干着急，他太了解自家大人了，平时温润柔和的，但真要决定了什么，固执倔强的自己根本劝不住。
前来换班的何叶辰还是一贯的温和沉稳，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对着心急无奈的叶方宽慰地一笑，而后慢悠悠地走向沈离凌。
自从上次之后，叶方已经认定何叶辰就是陛下窥伺沈大人而派来的奸细，没再给过他好脸色。可何叶辰那种温吞稳健的风格，一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每天笑的春风和煦的在他面前晃悠，怎么骂也不生气，怎么赶也赶不走。
此刻沈大人要带病上朝，他还没事人一般的在那笑眯眯的，看着就烦！
只见何叶辰恭敬地向沈离凌行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大人，陛下有令，病臣不可上朝。”
沈离凌正强压着浑身的不适勉强行走，听何叶辰这么没来由地一句，轻轻抬眼疑惑地看着他，“陛下何时说过？”
“沈大人去了，陛下就会说了。” 何叶辰恭谨地笑着，眼神坦诚发亮。
“。。。” 沈离凌第一次有了想对下人动怒的冲动。
何叶辰也很无奈，病弱之态实在太容易让人添出些柔媚勾人之色，更何况是沈离凌这样的风姿，若是这样把人放出去，他那独占欲强烈的主子还不得论罪把他给废了。
“陛下年轻气盛，又对臣子关爱有加，若是看到有臣子重病上朝，难免不会重臣心切直接退朝，甚至是亲自送大人回府以表君王爱臣。。。”何叶辰带着无奈和某些关键词的重音，一脸忧色地说道。
沈离凌只觉气血上涌，脑袋更加昏沉阵痛，这倒的确是赫炎的风格。。。
“大人昨日回来还好好的，今早却病的如此严重，陛下若是见到，一定也纳闷此病何来，一来怕是会自责为相府赐冰，二来必然会责罚属下们没有照顾好大人。。。若是一生气再换一批比属下更细心体贴的人来。。。唉属下不才自愿受罚，但实在舍不得离开相府离开大人。。。” 最后说的颇有些动情，俊朗温和的脸上透着淡淡伤感。
看着对方那真诚的模样，沈离凌微微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何叶辰已经够“细心体贴”的了，再换一批。。。而且赫炎若真是见到他这病容，怕不了要嘘寒问暖一番，他此刻最怕的就是和赫炎亲近，更何况这生病的原因也实在是。。。难以启齿。。。
“叶辰说的有理，那我今日就先养病了，派人去和陛下说声。”
旁边的林赏和叶方立马开心地对视了一下。
“属下这就去办。” 何叶辰笑着说。
“让王忠去我书房，我把今日的议事重点让他转托给几位大臣。” 跟随沈离凌上朝的轿夫随从都是赫炎直接安排的，沈离凌也懒得计较，不过王忠倒是一直给他留下了，此人既能主外又懂朝堂政务，能帮他不少忙。
“是。”
看着沈离凌被林赏扶去书房，叶方不得不佩服地看向何叶辰，没想到正对上一双含笑眼眸，他急急撇过头，故意不屑地嘟囔了一句，“狐假虎威。”
何叶辰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叹气，“想必沈大人留在房里也不会乖乖休息唉。。。”
叶方撇撇嘴，拿捏了下态度挤了个笑脸，“那还劳烦何大总管多费心监督沈大人好好休息了。”
何叶辰看着他笑了，“自然。”
国相大人重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堂。结果一下朝，各路百官就像过节一般拉帮结伙地准备相约去相府探望。
国相大人一向鲜少迎客，如今终于有了个正当理由，关心的结交的拉拢的好色的便都想去凑个热闹。
只是欢腾的人群还没退出大殿，君王就一纸下令，说什么国相病重，乃心系社稷而至，特派陆飞携御医代君臣百官相探。
陛下亲自点了臣子去探望，其余人再去就有逾矩藏私之嫌，大家纷纷惋惜，只能改成择日送礼慰问，这才挽救了相府原本的宁静。
好不容易被何叶辰“巧言令色”地逼着吃了饭喝了药睡了半天的沈离凌，觉得自己好了很多，立马又溜回书案上处理那一摞公文。
等陆飞风风火火带着御医去了相府，看到的就是一堆人围着沈离凌苦口婆心要把他从书案上劝退的热闹场面。
看着烧的红通通晕乎乎还病眼迷离地坚持处理公文的沈离凌，陆飞一改平日的温良随和，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大手一挥，把堂堂国相大人整个抱在怀里。
“陆。。。陆飞兄。。。！”
“听话，你需要休息！”
“可。。。可是。。。”
“贤弟是想病重导致数日都无法上朝吗？”
“。。。那。。。让我自己走就行。” 沈离凌脸色越来越红，微微挣扎，虽然是亲如兄弟的陆飞，但这么被一个男人抱着走还是有些不雅的。
“没事你不重。” 陆飞一脸端正柔和，“陛下说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看着你休息。”
“好吧。。。”沈离凌垂下眼不再说什么。
一路护送的叶方和何叶辰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嗯还是陆大人有魄力！
同时，何叶辰也暗暗做了个决定，这件事就不和陛下汇报了吧。
把沈离凌温柔地塞进被子，陆飞又把在正厅等着的御医唤了进来，转头对沈离凌说，“沈贤弟，让刘御医给你看看。”
沈离凌乖乖点点头，虽然心里觉得赫炎把老御医派来实在有点小题大作了，但还是对步履蹒跚的老御医温柔一笑，“谢谢刘御医。”
领了治不好就脑袋搬家之命的刘御医，战战兢兢地缓步上前，被那温润有礼的笑容一荡，心里安心了不少。
陆飞一直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沈离凌讲今日上朝的内容，沈离凌听的认真，安静躺着，没能上朝的焦虑也舒缓不少。
等老御医给沈离凌确了诊开了药方，又叮嘱了些注意适宜，陆飞就让他先回宫。
陪着沈离凌聊了会天，又看着他喝药睡下，陆飞才打道回府。
夜幕降临，沈离凌觉得自己这一天病的浑浑噩噩实在是荒废时间，坚持想多看点公文，结果被李伯和林赏喂完饭和药，态度强硬地“押”上了床。
“少爷，你现在应该好好休养！我都盯你一天了，你不想让我也早点休息嘛，你知道我最怕熬夜了！” 林赏瞪着一双杏眼一副倍受欺负的幽怨模样。
“少爷若还是不想休息，就让老奴一直陪在旁边伺候吧。。咳咳咳。。。少爷不睡老奴也不睡。。。咳咳。。。”李伯善解人意地立在旁边，羸弱地猛烈咳嗽，大有一种誓死陪君子的气度。
“。。。那个。。我睡就是了。。。” 沈离凌讨好地笑笑，乖乖把自己裹进了被子。
房内重归静谧时，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他父亲当年为官，无论严寒酷暑，病痛灾祸，没有一天停止懈怠过，若是见到自己这般病弱懒散，怕是又要骂他了。
只是能那么骂他的人也早已不再了啊。。。
眼眶被烧的酸涩易湿，心底也如孤岛般被海浪推地有些空落，沈离凌不知躺了多久才终于渐渐睡去。
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如置火海，嗓子里灼烧般的疼痛难咽，迷迷糊糊间又感觉身上一阵清凉，再有意识时，身子清爽了许多，嗓子也有了湿润的凉意，舒服的感觉又让他昏昏睡去。
可很快又睡的不安稳起来，烟雾弥漫的黑暗中有熟悉的身影不停晃动，耳边是嘶哑可怖的狰狞声音。
“你为什么还活着。。。？！”
先是尖锐的女声，后是温润年轻的少年声，又变成浑厚苍老的男声，人影变成了血色的鬼魅一路追逐。
“原来堂堂国相，不过是一个以色侍君的宠臣。。。”“沈家之后，为何偏偏留的是你！”“你这种长相的男子，除了沦为男人的玩物还能做什么？”
混杂袭来的悚然声音撕裂了脚下的黑暗，沈离凌感觉自己顿时坠入一个冰窟，冰冷的水带着刺骨的寒冷如万锋入体，瞬间浸没了他。
“不是的。。。我不是。。。” 凄然地无助地申诉却依旧只有一片漠然的寒冷。
“离凌。。。离凌。。。” 突然一个清晰而温暖的声音出现，黑暗中似乎有了光。
一时间，冰水尽退，自己落入一片温热柔软的暖海，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紧紧靠近。
“对不起。。。离凌。。。” 一个熟悉的让人无比心安的声音，好像是。。。
赫炎。。。？
沈离凌慢慢从沉重的混沌中醒来，隔着水雾弥漫的双眼，正对上一双透着关切的黑眸，“陛。。。陛下？”
旋即他就意识到两人此刻正肌肤相亲地搂抱在一起，而且怎么看都是自己主动，顿时脸上滚烫，也分不清是病的还是惊的了。
看着沈离凌尴尬慌乱拼命往后缩的样子，赫炎眉头一皱，又强硬地将人拉了回来，手脚并用止住怀里人的挣扎，微微不悦，“沈爱卿醒后怎就如此绝情。。。亏本王刚才一直在照顾你。。。”
“啊？” 沈离凌一阵心惊，这样想想，好像是一直有人替他擦汗喂水。。。可怎么可能是赫炎？
“听说你病了本王自然要来看看，我看你的侍女一直照顾你太辛苦了我就让她去休息了，” 赫炎把放在他腰身上的手臂再紧了紧，跟他鼻尖贴着鼻尖，笑的骄傲，“本王亲自照顾你，怎么样满意吗？”
不满意。。。吓死了好嘛。。。！
“谢陛下关心。。。” 沈离凌强装冷静地笑笑，身子尽量往后退，可是离开那热源，体内的寒意又肆虐地让他微微战栗。
“是不是还不舒服？” 赫炎一脸担忧，又将人抱的更紧一些。
“没。。没有。。。” 贴的这么近才更不舒服啊！沈离凌心里又窘又惊的，却又软软地使不出劲。
赫炎没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沈离凌刚要松口气，就被堵住了。
“唔。。。不可以。。。”
“为什么。。。”
“嗯。。。会。。。会传染的。。。”
“不怕。”
过了一会，赫炎眼睛闪着黑黑亮亮的光，笑了，“离凌是在担心我嘛？”
说着亲昵地又凑近了一下，眼眸对眼眸地看着他，声音却是比病人还沙哑，“以前是不让亲，这次是担心我。。。我好开心啊。”
被那笑容晃的头晕心乱，沈离凌顿时脸涨的通红，“我不是。。。咳。。。我没有。。。咳咳咳。。。”本来就病的难受，被这么一闹，一股急火顺着胸腔升起，让他止不住咳嗽起来。
“离凌，没事吧？” 赫炎瞬间就慌了，赶紧给他捶背，又起身去拿备好的特制汤水喂了下去。
等沈离凌终于恢复喘息，脸上的血色也退尽了，显得虚弱而苍白。
赫炎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叹口气，从衾被里退出来，然后用被子整个把他包起来裹着再搂在怀里。
“乖乖睡吧，我什么也不会做了。”
沈离凌有气无力地被他摆弄着，有些心惊胆战。虽然隔着被子，也还是能感觉到那强拗而温热的力量，还有从后背传来的对方沉稳的心跳声。。。
这动作虽然暧昧，但也的确老老实实，病弱下人的意志力也实在薄弱，沈离凌心里慌乱却也渐渐平静安心起来，只是脑子还绷着一根筋。
他实在不敢让自己沉溺于这种温情脉脉的感觉中。
沉默了一会，沈离凌用微微嘶哑地嗓音小声说道，“陛下，昨日读完你的论道，臣写了篇。。。咳咳。。。在臣的书案上。。”
“本王会带走看的。” 轻拍了拍他的背，赫炎无奈地笑了。
“咳咳。。。陛下觉得黑曜国的严刑峻法重刑重赏是让它短时间强大的原因，严酷暴政下百姓埋头生产，士兵为军功嗜杀，似乎做到了富国强兵，可是。。。”
赫炎感受到对方一直僵硬绷紧的身体在说起国事时有了缓慢的放松，只能笑着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沈离凌那柔软滑顺的黑发，温柔地打断了他，“本王不会让爱卿的变法也去行那种残暴之术。。。只是。。。”
叹口气，赫炎犹豫了一会，“是本王心急了。。。怕不能尽快让赫鸾国变的强大，无法和其抗衡。。。”
这简单的坦白，让沈离凌心中一暖，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病痛似乎也随之消失，满脑子都是如何劝慰君王的措辞，“赫鸾虽近年有衰，但尚不惧他国觊觎。。。”
可若他觊觎的是你怎么办。。。赫炎再次愤恨地咬了咬对方的耳朵，惊喜地发现沈离凌只是怕痒地缩了缩，并没任何反抗和斥责，又心情很好地凑近用嘴唇暧昧地轻蹭。
“霸道的确可以让人快速达到目的，可以短时间内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以快速让国人变的听话悍勇。。。咳咳。。。”
赫炎微微一愣，盯着沈离凌看不出表情的侧脸，眼神复杂。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国民的利益，还是满足统治者争霸求荣的私欲？如果百姓都变成了只有服从和执行的劳动和杀人工具，空陷水深火热，就算国力强悍，诸国畏惧，这霸业又有何意。。。？陛下建业之初，一定要拿准自己的初心，是要万民畏惧忌惮，还是要臣服之人能安享君之福泽。。。”
“本王。。。定会善待心悦臣服之人。。。” 赫炎看着他，眼眸充满了柔情。
听着那真挚到显得深情的声音，满足和安心伴着疲倦袭来，沈离凌半闭着双眼，眸光迷离，唇轻翕动，似乎还有很多话恨不得都倒出来让听的人能明白他一片苦心，“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明君好德，纳百川而载民。。。乱世虽不适仁道，但若论国之久安，仁政必施。。。内仁而外刚，陛下还是可以得到想要的。。。若是再给臣多些年日。。。臣必定助君成愿。。。臣会。。。”
赫炎胸口发着烫，恨不得把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抵制住这满心柔软灼烫的汹涌澎湃。
“唔。。。仁政利国需春风化雨。。。潜移默化。。。陛下莫要心急。。。” 半睡半醒的人发出了最后的呢喃，蠕动了下身子将自己缩的更小，也更靠近身后的温热，这才沉沉睡去。
“春风化雨。。。潜移默化。。。” 赫炎喃喃地重复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沈离凌细腻光滑的脸颊，心里被一种温柔填充的无比满足，“沈离凌，那我就听你的。只是这最后成果，你。。。只能属于我！”
他笑着轻轻落下一吻，如春风般温柔细腻。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春风化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