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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彼之端的两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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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起，有人轻轻叩门，是林赏充满戏谑的声音，“二位现在可方便啊？”
叶方松了口气，不过很快想到的是他们现在身在相府，就算真有人闯入其他守卫也会发现，他俩在这瞎紧张什么呢。
眉眼一挑正对上何叶辰一脸玩味地盯着他，嘴角轻扬明显是看他好戏的样子，叶方突然被手背上的热度灼的心跳加快，慌忙抽出手飞身去开门。
“我们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这么晚来干嘛啊？” 叶方撑在门边弯着眉眼轻松说道。
“我可是带着公务过来的，不像你们。。。假公济私～”林赏故意挤眉弄眼地笑着，抬抬手中的食盘，里面是两碗晶莹可口的甜汤。
“喂喂谁假公济私呢！诶是沈大人回来了吗？” 叶方急切地问道。
“是啦，不过他今天不太舒服，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们，汇报改到明天早上。”
“啊？沈大人没事吧？”叶方立刻直起身子凑近林赏一脸担忧地问道，何叶辰也一脸关切地走过来，在他身后站定，又主动冲林赏笑笑伸手去接食盘。
“放心啦，沈大人说今天在围场吹风有点着凉，只是想早点睡下而已。” 林赏将食盘递给何叶辰，眼睛冲他调皮地眨了眨，“何大哥今天心情不错啊？”
“嗯，还行。”何叶辰温和地笑了笑。
一旁的叶方略带苦恼地挠挠头，自顾自地叹气，“沈大人就是太拼命，肯定是最近公务太多稍微外出活动下就容易病着，唉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啊，别惹祸就行。”林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语重心长，“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帮沈大人去乾阳书院送材料，结果和那帮世家子弟比武还打伤了他们。。。”
“咳咳，那个。。纯属意外啦。。。” 叶方讪笑着做了个求饶地姿态，“那也是他们先欺负别人的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
“这段听着有意思，林赏你有空仔细给我讲讲？” 何叶辰在一旁笑道，目光闪亮。
“没问题啊何大哥，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咯！”林赏眼神故意在他俩身上游离了一会，又一脸无辜地说，“哎我怎么有种和大哥大嫂来道晚安的感觉呢。”
“喂喂喂。。。你哪来的大哥大嫂啊，平时没事别看太多没用的小说。。。” 叶方一脸黑线地发着并不被重视的抗议。
林赏看看他，细眉轻挑，“我们沈大人都没要求那么多，你管我！”然后优雅地转身挥挥手，“汤是沈大人特意嘱咐我送过来的，你俩喝完早点休息哦～晚安大嫂～”
“喂，谁是你大嫂啊！” 叶方刚要炸毛，林赏已经脚步轻点了无踪影。
“啊这个疯丫头，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叶方略显烦躁地挠挠头，转头一看，何叶辰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笑意盎然。
“喂你也不帮忙！”
“我看你俩都挺开心的，这样不是很好嘛。”
“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开心啊。。。”
“别闹了，乖，来喝汤。”
“你不要受她影响这么奇怪好嘛！”
“嗯，那。。。过来喝汤吧，叶贤弟，这可是你最亲爱的沈大人嘱咐的啊。”
“哼还是我们沈大人最好了。”叶方又眯起眼睛笑地开心，重新坐回桌前大口喝起来。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 叶方舔舔嘴唇，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向上挑着似乎在回忆，“咱们那个陛下，好像很关心我们沈大人啊？”
“哦？有什么特别吗？” 何叶辰端着碗细细品着，笑意始终噙在嘴边，眼睛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非常特别啊。。。你也看到了平时宫里有多少东西会被送过来，就说这汤料吧都是超级名贵的食材，而且除了上朝，沈大人几乎每天都要被召进宫里，一旦相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宫里那位也都会有所反应，简直就像。。。嗯。。。就像。。。”叶方眉头紧锁，一脸费劲深思的样子。
“像什么？” 何叶辰放下碗，认真地看着他。
“就像外面那些喜欢追捧沈大人的登徒浪子费劲心力找机会。。。”
“嗯。。。我就当没听见吧。” 何叶辰笑眯眯地说着，“陛下听到可不会开心啊。”
叶方故意冲他露出一个我错了的笑容，眉宇间灵气闪现，“话说自从陛下把何兄派来，敢贸然来犯的贼人浪子都看不见了呢。。。”
国相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洛京这世族大家多方权贵林立的地方，仗着自己身份家世在洛京自成一派的纨绔子弟并不少。
沈离凌的风格一向是低调内敛而显得过于柔顺，打着共叙风雅来故意结交的人总是明里暗里地来骚扰，不能打不能赶的怀柔政策让叶方这个相府守卫大总管没少费心。
可是自从这个何叶辰被陛下派过来后，相府是真的安静了，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深夜版鸡飞狗跳的戏码，叶方一度觉得有点无聊。而能清理的这么无声而干净，其手段自然不会如他那般温柔礼数。
可越是这种滴水不漏的看护，就越让人有种被掌控禁锢的感觉。
“简直就是被打理的如陛下的。。。寝宫一般安全。。。方便。”叶方一边说着，一边将碗放下，拿起案桌上那张画纸随意地折叠，然后凑近烛火点燃，眼睛看着那纸张被火焰吞噬，火光下的双眸闪亮而锐利。
何叶辰低头浅笑，这个叶方看上去大大咧咧，心里却是敏锐地很。
“沈大人乃国之重臣，身系国安社稷，陛下如此用心也是君王惜才，人之常情。叶贤弟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岂敢岂敢，只是突然觉得，如今对细作密探的工作日渐庞大，无论是被揪出的暗线，还是散布在各国需要管理的支线，想必陛下马上就要建立官方的密探机构了，到时，何兄会不会回去担个一官半职呢？”
“哦。。。叶贤弟这是舍不得我啊，放心，那种职位找个差不多的人挂着即可，我还是更喜欢在这里。”
“何兄不是跟着陛下那么多年了吗，他真的舍得只让你在相府做一个小小的守卫总管？” 叶方笑着咬咬唇，终究是没忍住，“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这里？”
何叶辰微微一征，很快垂下眼看不出表情，只是恍惚间被一层淡淡的哀伤笼罩，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五年了。。。当年和陛下一起出走的近卫如今只剩我一个。。。”
他的嘴角浮过一丝苦笑，“。。。并不是每个人从战场归来都能完好无损。。。每个人能继续向前的方式也并不相同。。。”
沉默凝固着的空气，暗自飘来一丝厉风，劈开了烛光包裹严密的火衣，被烧地焦黑的烛芯在凉夜中兀自不安地颤动着。
叶方看着眼前这个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的何叶辰，心中隐隐一阵悸动，那突然冒出的沉郁和沧桑，让他不禁连呼吸都暗暗放轻，心里被一种愧疚和不安所搅动。
血染沙场，哀嚎遍野，兵戈铁器下的断肢残臂，曾和自己把酒欢笑的同袍在血肉模糊的惨状中哀吟等死。。。上一刻兄弟齐心酣畅抗敌，下一路苍莽血野独剩一人残影。。。
战争下的残酷野蛮他只曾窥见一角，便常在夜梦中恶寒惊醒，何况是何叶辰这种戍守边塞五年之久的人。
那五年正是赫鸾国兵力最弱之时。当年赫雅登位后，奉行休生养息的仁政，又为弥补连年征战的国力羸弱，原本就破损残缺的军队被大量卸甲归田，以侍耕种。
而横跨塞北大片疆土的北戎一族，在黑曜国的强势驱赶下，各部落开始密集向黑曜国的邻国赫鸾国进犯，在无法得到更多兵源和后盾的情况下，以冯将军为首的守疆大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数年连战。赫炎也正是在那几年的惨烈战争中杀出了生路，突军异起，方有了重新问鼎之力。
紧跟赫炎征战的何叶辰经历过什么，叶方随便联想一下，便能共情着而心中钝痛。
他迟疑了片刻，轻轻地握了一下对面那那微微颤抖的手，小小地说了声，“。。。对不起。”
何叶辰睫毛微动，半晌，又沉沉地开口说道，“陛下当年已经失去了一切。。。他并不是以皇子的身份留在边塞，而只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已死之人。。。他一点点地从养尊处优的少年皇子杀出一条血路，变成了杀伐决断的君王。。。” 他慢慢抬头看向叶方，神色无比动容，“能让他一路坚持下来的，绝不是仇恨或者单纯对王权的渴望。。。他的心里有更珍贵的东西。”
除了陆飞，他是跟在赫炎身边最久的人，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主子。
看着叶方被带动的伤感神态，他收敛住心神，恢复了温和从容的笑容，“我想说的只是，这样的陛下，是绝不会伤害沈大人的。而我对陛下，绝对的忠诚。”
叶方闪亮的眸子紧紧地盯了他一会，忽而转过视线游移着，投降般地叹了口气。
对方坦诚起来英俊的脸庞仿佛都在发着暖光，可这话说的，让人心安的同时，也留了些无法深究的可疑空间。
但至少，这人的确是值得信任的。
叶方露出明亮的笑容，“哎呀，要说忠诚的话，我也不会输给你的啊。”
“嗯这点我们都是相同的，不如为了这份志同道合，咱们把上次买回的那坛好酒开了？”
“好啊！不过明天早上还要汇报工作，咱们只喝一点吧。”
“好，听叶贤弟的。”
不再压低的声音带着欢□□过雕花木窗淡淡地传了出去，外面月色皎洁，冰凉如水，却也柔光万丈。
被同样的柔光照耀下的另一片土地上，有两个比月色寒凉的身影正立于一处山岭之端。
两个人均是修长挺拔的英姿，带着长年习武之人的肃杀桀骜之气，无言地同侧而立。
身材更加高大挺拔的男人有着一张俊朗年轻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些冷峻的深沉，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不怒自威。
此刻这个冰霜般的男人，却在凉薄的夜色中暗自发着热，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他的胸膛贴着一片衣帛的断绸，像火一般灼烧着他。
那是上好的珍贵绸缎制成的寝衣，红如火焰，却光如流水，穿在那人身上时，更衬的他白皙细嫩的肌肤像那颗夜明珠般美丽动人。
能用这种东西来当信物的。。。大概也只有自己那恣意而为的四皇子了。
偏偏一想到那人，他惯常冷漠的心就瞬间化开，柔软温热地无以复加。
而这一片正是他那时的杰作。。。绸缎那柔滑的触感，醉人的迷香，亦如临行前那夜自己亲自种下的花朵，勾魂摄魄，欲罢不能。
还有那双被水汽润泽后迷离示弱的桃花眼，眼角眉梢都是柔媚的春色，平日凝结的傲慢冷霜因为他融成了一水秋波，夜色中只能倒出自己的身影。
多么绝美的画面。。。那是怎样的山河壮丽，征伐胜利，都无法让他忘却的热血。。。即使明知道是错的，也不可自拔。
属于那人的艳丽和香气在脑海在心间萦绕不散，莫寒秋在心里苦笑叹息，暗暗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他可不想在外人面前被看出什么端倪。
他斜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原本一直跟在夜白渊身边武艺高强的冷漠少年，知道以他的武功感受到自己微妙的气息变化并不是难事。
还好，这个带着四皇子信物来配合任务的少年也是个寡言淡漠之人，对什么似乎都没有兴趣，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那，目光远眺。
一动不动的俊俏少年安静地迎风而立，只有拇指在不停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一个金色的指环，像是抚摸爱人般轻柔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