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57、攻守皆败情炙燃

　　奢华宽大的马车在暮色渐凉的暗夜中缓缓前行，肃穆地经由官道穿过洛京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从宫城驶向相府。

　　舒适平稳的马车内，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沈离凌披着一件玄色长袍，面色泛红，紧闭的双眼眼角微湿，攥着衣袍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经历。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心乱如麻。

　　那种被强势压迫无力抗拒的激烈感觉还在。。。密集纷落的炽热，大力揉搓的触感，如在一片清冷净地上点起了深入骨髓的燃烧之花，那炙感能焚神化骨，伴随耳边挥之不去的暗哑粗重的喘息，蛊惑般的将人牵引进一片雾霭迷醉。

　　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心中的惊骇和慌乱许久才让他重新找回神智，思绪在剧烈挣动中开始逐渐清晰。

　　这次，没有杀身之仇的恶意报复，不似君臣之间的试探和玩笑，不是深夜孤寝的迷乱僭越。。。是白日清明，在正统之殿，而那几近燃尽他的炽热狂乱，强硬和急切。。。却是明目张胆的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欲念！

　　长久以来的纠缠和折磨似乎都有了更明确的答案，就算他之前如何欲盖弥彰的逃避和忽视，在当下都无法再自欺欺人。

　　只是来不及细想，本该被温暖包围的地方忽然被凉意侵袭，平日的淡定从容被瞬间瓦解，无可躲避的恐惧和不安袭来，赫炎怎么可以。。。在这里。。。！

　　他们所处的可是君主议事的威仪之殿，是他沈离凌燃尽一生所追求的起点和终点，唯有这里。。。绝对不可以！

　　他的自尊和坚守，绝不能在这里被遗弃和践踏。。。！

　　“陛下！不可以！”沈离凌紧绷着身子，咬牙狠狠地瞪着自己发誓要辅佐一生的君王。

　　对方却置若罔闻反而动作更加迫切放肆。

　　心底一片悲凉，沈离凌努力抽出手臂，咬咬牙抬手给了赫炎一个巴掌，“赫炎！”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呼对方的名讳，如今赫炎贵为君王，他已是大不敬了，更不用说他扇的这一巴掌。但似乎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让对方清醒。。。而他心底深处，又暗暗笃定了赫炎不会为此对他治罪。

　　赫炎果然停下动作，瞪大双眼盯着他，脸上的掌印很快便清晰红肿起来。

　　本想继续用严厉冰冷的态度坚持下去的沈离凌，在触及赫炎那写满震惊和受伤的眼眸中，忽然没了底气。

　　身份的悬殊也让他难以再发狠，凛厉的气场消逝殆尽，只剩一种莫名委屈的软弱袭上心头，他隐忍不发，却还是红了眼圈。

　　赫炎似乎吓了一跳，急忙从他身旁退开，看不出情绪的脸色深沉，但帮他拉好衣襟的动作却依旧温柔。

　　沈离凌心下稍安，但还是警惕地望着他，和赫炎那略带受伤的眼神一碰，就又被他拉入怀中。

　　他正欲挣脱，却听到一声无奈地叹息，“离凌。。。可愿再唤一遍赫炎。。。？”

　　没有君王之威，只有旧友般的怀恋和企求。

　　这倒让他刚才的冷冽疏离，变得有些暧昧。

　　沈离凌身体紧绷，不敢轻举妄动，心脏莫名一缩。

　　许久，赫炎在他耳边自嘲般地轻叹一下。默了半晌，赫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语调满是戏谑的轻浮，“沈爱卿这个样子，本王可是没办法放你走的啊。。。”

　　沈离凌心里又起了寒意，方才那真情流露的赫炎似乎已经消散在眼下这愈加亵玩的动作中。他有些茫然，赫炎这般对他，到底是出于什么。。。？

　　可赫炎却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更没给他再度出手阻止他的机会。

　　一向洁身自好、寡欲清淡的沈离凌，对着用尽心思想要惹他情动的男人终于还是慢慢失去了招架之力，败给了男人天生的软肋。

　　太可笑了，他的君王只是用手，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的自尊。。。

　　马车轻微的颠簸让沈离凌身形一晃，回忆断开，那一时沉溺的、无法否认欢愉的余韵，却还残留在身上，让他羞愧和愤懑地根本无法面对自己。

　　那之后的他几乎失去了睁开双眼的勇气，任由对方赫炎细致为他打理好一切，长袍遮身地将他抱入专门送他回府的马车里。

　　被抱入马车后赫炎就静静地盯着他一动未动。

　　长久的宁静让他浑身紧绷暗暗发毛，只好轻轻抬眼回望一眼算作送客。可目光所触的却是赫炎那满是笑意、带着深深得意的骄傲眼神。

　　那眼神中似乎已经了掌控一切的愉悦满足，让沈离凌瞬间如堕冰窟。

　　沈离凌如今已经可以确认赫炎对他是怎样的心思了。。。一种不该出现在男人和男人之间、君王和臣子之间的心思。

　　也许。。。沈离凌心中想着，一把扯开盖在身上的长袍，整个人重新变得一身冷漠，他是该重新考虑自己辅佐君王的方式了。

　　而比起沈离凌此刻内心的百转千回，远在宫城的赫炎却正陷入浓郁的甜蜜而不可自拔中。

　　他浸泡在水汽缭绕的浴池中，慵懒地靠在池边，眼神盯着一处出神，嘴角始终噙着愉悦的笑意。

　　想想今日吃到的美色简直够他回味无数个夜晚。虽然没能享用到最后，但是那美人羞怯含泪又欲拒还迎般的甘美魅惑，足以让他食髓知味地沉浸其中。

　　最重要的是，过了这么多年。。。那人终于又唤出了他的名字。。。虽然带了些强迫的意味。。。可他最后也并没强硬的拒绝，还瘫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那么肆意地。。。

　　想到这，他又觉得鼻间开始有些热血涌动的微痒感，更加心痒难挠，舔舔嘴唇，忍不住乐出了声。

　　想想最后在马车上沈离凌看向自己时那含情似水的眼神，也许。。。沈离凌已经有了接受自己的觉悟？或者他也和自己一样，从最开始的相遇时就已暗埋情思只是刚刚意识到？

　　看来强制吞吃入腹的餍足感固然美妙，但一步步逼近对方让其沦陷深情，绝对更让人满足。。。

　　也许这次，离真正的拥有那个人，又近了一步。

　　一声难耐的喘息，浴池的水面波动不已，蒸腾的水汽中赫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

　　相府。

　　不比自家两位主子这番风花雪月的曼妙，何叶辰和叶方此刻正关着房门，对着眼前的一纸画符，潜心探讨。

　　何叶辰微微抬眼，笑眯眯地欣赏叶方那秀眉微蹙，抿住嘴唇的可爱模样，语调轻柔，“叶贤弟，可有什么新头绪？”

　　“唔。。。我们没漏掉什么吧？”叶方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目光依旧专注。

　　两人面前的纸上是二人将密探回报的信息重新汇总分类，随手画下的分域图，似无意地涂鸦，具体内容也只有二人能看得懂。

　　“放心，截至目前的信息你我都已核对过了。如今黑曜国管控森严，密探再难有进一步消息，而赤夜国动作频频，咱们就先专心于赤夜，必然能探得一些端倪。”何叶辰缓慢温和地说着，很有让人宽慰的信服力。

　　叶方点点头，又拿起旁边的毛笔，轻轻点点，“目前赤夜国君主抱病不出，和黑曜国君主一样简居深宫。赤夜国的太子和四皇子也都开始蠢蠢欲动，而赤夜国最大的江湖派系-无咎盟居然在此时搞什么比武大会，将各路武林豪杰齐聚于都城。。。”

　　“而无咎盟的背后就是三皇子夜白渊，赤夜国此时恐怕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何叶辰淡淡地说着，眉宇间却隐隐有些看戏般的兴奋。

　　“按照你那边的消息，被派去岭南戍守的莫寒秋可能也是有什么另外的目的，他可是四皇子的幕僚，岭南偏偏是黑曜国的边界两边戍守最薄弱的地界，很难不把那个多谋善断的四皇子此次的动作，和黑曜国联系上啊。”

　　“赤夜的太子和四皇子对赫鸾国的态度虽都暧昧不明，但是当年的琴谷一战。。。”何叶辰抬起眼皮静静地看了眼叶方，“是那个太子出征，如若是他登位，对我国的态度想必不会友善。”

　　“嗯，听说赤夜的太子为人刁钻多疑，哪怕只是忌惮那一战我国对他的仇恨，他也不会轻易亲善赫鸾。” 叶方叹口气，一向表情丰富的俊颜上有些沉寂的哀戚，当年虽然只是作为沈离凌亲随而一起出征的他，此刻在脑中掠过那一战时，也依然让心中寒凛彻骨。

　　何叶辰不动声色地倒了被热茶递给他，叶方随手接过，被那温暖熏的眉眼恢复了明媚的弯度。

　　“如果这次赤夜真的和黑曜之间有什么阴谋，必会对我赫鸾造成影响，岭南这条线，是我们之后追踪的重点。”

　　叶方轻啜了口热茶，点点头。

　　两人将信息汇总在进行甄别塞选，最后选取重要的线索以客观详细的文书呈递给沈离凌过目，这里面不能有他们主观的臆想和猜测，以免影响沈离凌的判断。

　　但是沈离凌也很重视手下对时局的分析和见解，所以二人检查完最后的呈递文书，又合力抽丝剥茧地进行推敲总结，以便到时呈现最精辟和准确的推断供沈大人参考。

　　正短暂的沉默着，何叶辰忽然眉头一扬，伸出手掌覆在叶方白嫩的手背上，做了个嘘声的示意。

　　被他突然严谨的态度影响，叶方也屏住呼吸，竖耳聆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