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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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烜语气在示弱，气势却依然从容。
夜白渊并没急着接话，只是眼波轻转，悄然飘过夜烜身后的护卫，又落回在棋盘上，挑眉端详，似乎还在思考最后一子的去处，“父皇宠妾美人无数，有些后宫争端，也实属正常。何来还债之说？”
说完放下一黑子，状似惊喜，“儿臣赢了。”
输的人连眼皮也没抬，毫无波澜，“渊儿也不是第一次赢了。”
“可是最近似乎赢得越来越轻松了。父皇不是最擅长摆弄棋子吗，怎么如今手生了？”
“这么多人跟父皇下棋，也就你赶赢，还说不是来讨债的？” 夜烜毫不在意那话里的深意，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并不如他的四皇子那么明显，却在笑意下尽显多情婉转，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风流韵味。
“父皇。。。” 夜白渊突然神色一正，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若是一定要违背天伦，儿臣还是更愿意。。。选择四弟。。。”
夜烜翻了个白眼，这个儿子的风流多情随他，肆无忌惮却也随了他。
“哼，你们都愿意选双儿，就剩父皇孤家寡人一个。” 语气颇有些哀怨。
“你们”二字，让那护卫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夜烜余光瞥着他，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本王是老了，留不住人了。若能走的不留痕迹，倒也省心了。”
“这世上大概只有春梦无痕，父皇享了那么久的醉生梦死，又怎会了无痕迹呢。” 夜白渊神色悠然，眼眉飞扬，带出几分江湖气息，“无非是，母债子讨，父债子偿。”
夜烜微微一愣，随机快活地笑起来，似乎毫不介意对方的以下犯上，“好一个母债子讨，父债子偿。”
他勾着嘴角，又垂眼将眼色隐去，只是认真地去看那棋盘，半晌，懒懒地抬眼道，“怎么没见你那随身侍从？”
他将一个白色棋子拿在手中把玩，语气轻浮，“怎么。。。从父皇这捡去的人。。。不好用吗？”
墨白渊神色微变，淡淡开口，“墨夕不习惯宫中规矩，怕唐突了您老人家，儿臣留他在殿里守卫。”
“可惜了，父皇好久没见到他，不知如今长成什么风姿了？”
夜白渊冷笑了一下，语气也随即淡漠下来，“父皇近日身子赢弱，多注意休养才好，就不必操心儿臣的人了。”
面对夜白渊的不敬，夜烜不怒反笑，“身子是差了不少，但喜欢的东西还是能留出些精力的。”
夜白渊看起来有一刻的紧绷，随机笑的春风和煦，话也多了起来，“父皇喜欢的？不是那赫鸾国的美人国相嘛，赫鸾国的新君对他可很是器重，儿臣这次失策就失在没猜对那个新君对他的心思。可惜了，曾经美人陪侧，却不能一亲芳泽。”
“听渊儿这话，遗憾的很啊。不过不像是替父皇可惜的啊。”
“美人自然谁都想要，不过父皇现在的身体，还是修身养性的好。人不能不服老啊。”夜白渊笑意里并没有嘲讽，倒是一脸关心的样子。
夜烜微笑不语，果然是他的好儿子，都是逮到对方弱点就喜欢逞口舌之胜的主。
先从语言上赢几分声势，倒是江湖和朝堂都喜欢的招数。
说他老，其实也并不准确。
不过四十多岁，身子依然英姿挺拔，皇族流传的血脉不只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也给了他一副英俊潇洒的外貌。除了时间和过度纵欲留下的倦态和细纹，也曾励精图治，战场杀伐的他，即使因病容越发清瘦，也依然有着让人臣服的君王风度。
只是身子的羸弱愈发明显，即使外表再怎么强装风流，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老了。而近年，自己对酒色的迷恋竟也提前参透了天命般的渐渐寡淡起来，更多的是对过去的回望和感慨，还有对儿子们的逐步上心。
而现在，即使知道外面传闻他已年迈昏庸，也没了计较追究的心思。
人离死亡的终点越近，就越是要把宝贵的时间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禀告陛下，太子求见。” 侍从的禀报打破了夜烜心中这父慈子孝的“温馨时刻”，他皱眉沉默了一会，淡淡地开口，“本王今日倦了，让他改日再来吧。”
等那侍从退下，夜白渊也施施然地起身，弹了弹下摆，恭敬地鞠躬行礼，“父皇是该休息了，那儿臣告退了。”
夜烜知道留不住他，便点点头，自己继续在亭子里坐着。
此时他脸上轻浮调笑的风流神色早已不见踪影，只是疲倦而沉静地看向远处。
春意料峭，白日里姹紫嫣红的花园在夜色如水中，也只能影影绰绰地在微风中无力交错，像是急不可待地躲避着什么。
乱影多了，便也看不出哪朵是柔弱娇媚，哪朵是含刺妖冶，只是纷杂地有些扰人。
他对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几乎是放任的。单纯的子承父位对于一个强大的君主并没什么益处。他们需要在混战中磨练成长，知道权力顶峰的残酷和艰难。
他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自然也有信心能把握好局势。他只需要偶尔做点事情，让他们知道，自己依然可以掌控他们的命运即可。
只是近两年他精力衰退，太子的党羽日渐猖獗，朝堂之上，三句不离对太子的上吹下捧，歌功颂德，让他看着都觉得烦。
羽翼未丰，却过于冒进自满，简直是犯了大计。
黑曜国野心勃勃不得不防，那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君主，让他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己这几个儿子很难是他的对手。
而赫鸾国新君初登，正是借此压制使其归附，强大自身的好时机。
而这些，身子渐弱的他都开始力不从心，他需要一个优秀强大的继承者去帮他实现。
突然胸口一阵腥热涌上，刚才一直压抑的咳嗽席卷而来。猛烈咳嗽中，夜烜闭上了眼睛，突觉身后一暖，有人将披风搭在他的肩上，一个温热有力的手掌轻抚在他的后背，一股内力传入体内，也平息了他胸口处撕裂般的痛痒。
太过熟悉以至于连眼睛都懒得抬，便任由对方又移到身前为他轻轻系紧那披风的细带。
“陛下，起风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 男人的声音年轻浑厚，又平缓轻柔。
夜烜睁开眼，看向眼前说话的男人，目光深沉。
也许说出去很多人不会相信，风流成性的夜烜身边，最亲近长久的人居然是这个戍卫皇宫的禁军首领，炅焱。
从男人身上，丝毫寻不到刚才暴露过的一丝慌乱，此刻只有波澜不惊的恭顺谦卑。
一身暗红色蟒纹卫衣的他，看上去高大颀长，沉稳内敛的武将气质自然是对得起禁军首领一职的。
但又比守卫将领，还要多一些更让他愉悦的东西。
虽然那曾经柔嫩青涩的身体俨然已长成一个毫无生趣的成年男人，但那男人身上的每一处纹理痕印，自己都了若指掌，每一处坚毅和敏感，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如今，早已淡了碰他的心思，但目光触及那被一根墨色卷云纹的玉带束缚的细腰，还有柔韧而下的修长有力的长腿，依然让他有品味身段佳处的美感，和对曾经压制缠绵的悸动。
就像欣赏一件，完全被自己打碎重造的世间美物。
夜烜伸出手，若有若无地在他的腰间巡回，眼波含笑地抬眼看他。
男人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依旧淡定从容地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谦卑低顺的沉稳，细致敏锐的体贴，在他身边，不谄媚贴近，也不冷漠疏离，头脑清晰，善于分寸，从不让他有一丝的不悦，忠心护主的让人感动。
谄媚献殷的人多了，可只有他这份，让他有些真实感。
曾经的种种他已记不真切，只记得男人那不似他其他男宠喜好标准的，一双漂亮的凤眼，从最开始的相遇，就让他莫名觉得勾人。
那双眸里的倔强和不羁，早已被他摧毁成温顺和沉静，曾经的冷漠也被他种出过艳丽的炽花。
那份勾人的凌厉顽强，随着男人身体的成长，反倒没了踪影，让他慢慢也失去了兴趣。失宠但优秀的枕边人他也从不吝啬赐予，有些强壮了想要找回雄风尊严的他都如愿地给了不错的职位。
问到他时，却说只想留在自己身边守卫自己，最后便许了他这禁军首领的职位。
男人满足而感恩服侍的姿态，让他对那些，关于他贪污受贿，培植私党，暗中揽权的传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如今他屡次夜会四皇子这种事被太子明面上的奏给了他。
他最看好的三皇子自由洒脱却睿智沉稳，但心系江湖，断不愿被困于朝堂。而他也答应过他死去的母亲，自己绝不会逼迫夜白渊留在这深宫中。
而二皇子和六皇子勇谋均缺，早已被太子收于麾下。只剩四皇子虽然体弱身娇，却心思缜密，多谋善虑，深不可测。
所以，觊觎权势的人，自然会对自己的四皇子趋之若鹜吧。
何况他的四皇子还是国内屈指可数的美艳绝伦。。。
夜烜突然眼神一冷，收回手，蓦然起身，“回宫。”
炅焱微微侧身，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殿中，夜烜开始头痛，也许是受了凉风。
这身子真是愈发不中用了。
原本是贴身侍从的活，却被炅焱抢过去，温柔细致地用药揉着太阳穴，他才感觉好点。
而炅焱并不着急退下，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耐心等待的样子。
他知道炅焱是在等他发落。
温热舒适的熟悉环境，让他开始思考之前和夜白渊的对话，有些暗恼自己对炅焱显示出来的在意。
他见过太多权臣争宠，利益勾结的事情，这点小手段，还不至于让他动多大的干火，现在这些也只让他觉得疲惫。
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让人下去。
炅焱却留在原地，整个身子紧绷着，嘴唇紧抿，似乎在酝酿什么。
夜烜浑身倦意，只能皱起眉，语气冷淡，“炅首领，怎么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被如此生疏地唤着，炅焱身形一颤，便立刻跪在他面前，作出了抱拳请罪的姿态，声音动情而颤抖，“属下求一个解释的机会。”
难得的慌乱和唐突，让一向见不得美人难过的夜烜也不忍心拒绝。
虽然炅焱已不是他喜欢的美少年了，但他是个念旧情的人，便叹了口气做了一个让其余人都下去的手势。
等到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炅焱才微微抬首，一脸真挚，“属下密会四皇子不过是掩人耳目。。。”
夜烜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属下不过是在帮四皇子隐藏他和莫将军的私会。”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