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若水多情

36、第 36 章

　　赫炎一行人来到官驿休憩，没多久就听到了追捕失败的消息，赫炎只是阴沉着脸，却没在沈离凌面前再多说什么。

　　夜白渊武艺高强，带着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策马而去。顺着他逃跑的方向追去，只在邻城的官道不远寻回了马匹。他似乎早有接应，想必人已混入城中。赫炎预先设的关卡主要在洛京城附近，并没想到他竟早将逃跑路线铺到这么远，足见触角之深。而封城搜捕的命令在层层下级贯彻中也留给对方太多逃跑的时间。

　　叶方在联合追捕夜白渊的时候受了点轻伤，挂着彩的脸上满是对之前沈离凌被掠走的自责，连一向总是挂着和煦笑意的何叶辰也是一脸阴云的沉着脸。沈离凌知道此刻不是休整的时候，他打起精神，拿出平时从容严谨的做派，先是安慰住自己的亲信，又缜密地分析了下敌人的行为策略，劝住了想要灭掉丁大人全族的赫炎。沈离凌对丁大人还有丝信任，派人仔细调查，才揪出原来是他一年前娶的宠妾有问题，而他忙于公务，家中装憩调动等琐事也早被那宠妾把握了控制权，只可惜那女人也狡诈聪敏发现苗头不对立刻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主犯虽然逃了，瘴林中的收获还是巨大的，陆飞配合着鹰眼男子，巧妙地避开了林中的陷阱大肆攻击，端了藏匿在林中的敌人据点，而被药物毒气控制的瘴林也恢复了清明，让当地百姓又多了处福地。

　　这一场剿灭敌国奸细的戏码下来，赫炎借此授功给边军，将宫中一些重要的禁军位置换成了自己信任的边军手下，又以此事暴漏城阶管理疏漏为名，开始为集中君权做铺垫动作，而对那些人的追捕调查也一直没有松懈。

　　他们略带疲惫地当日便回了城，而同时夜白渊已经上了一艘华美贵气的商船。商船看上去和其他奔波外贸的船只无异，趁着夜色在星光点缀的河流上默默前行。

　　墨夕难得看到夜白渊一脸灰暗的不悦模样，他此刻正盯着自己，声音隐着怒气，“你受伤了？”

　　墨夕颔首低头，心中泛起的感觉比伤口更让他呼吸困难，他一路坚持不想被发现，却还是在长时间的奔波下，大意地暴露了。

　　在他听来，那声音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

　　正怅然若失地不知如何回答，却觉得忽然身子一飘，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夜白渊居然把他打横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看他，声音却很轻柔，似乎在自言自语，“早知道那天就不那么勉强你了。”

　　墨夕一怔，随后快速地低下头，抿紧双唇，温顺乖巧的样子缩在夜白渊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在床上给他上药。

　　夜白渊将药粉小心地撒在少年小腿伤口上，伤口还好没伤到筋骨但是也一直渗着血，落在少年形状好看而有力的白皙之上，像是一朵妖艳的血花。他把其余地方的血迹擦干，之后又用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好。

　　盯着那柔嫩的皮肤上粗糙的纱布，夜白渊眉头微微蹙起，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东西，受了破损总是让人有些烦躁的。

　　此刻安静的少年正垂着眼睛望着床榻的一边，不知是因为忍痛还是什么，眼角带着微微湿意，俊俏的脸庞有些出神的恍惚，看起来很是可爱。

　　夜白渊今夜虽然不算失败，但多少又一次尝到了肉在嘴边却不能吃的憋闷，此刻环境安全舒适，眼前又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美少年，便不想委屈自己，再说做些愉悦快乐的事情也是帮他缓解疼痛。这样想着，他蓦然一挥手，墨夕眼前的视野便只剩船舱精美华丽的顶部。

　　想想刚才那人还在愧疚对自己过于勉强此刻就又。。。他漠然地闭上眼睛，心底有些泛凉，却很快就在熟悉的炙热和羞涩混杂下的巨大战栗中迷失了方向，原本冰冷的抵御习惯性地瞬间瓦解。可是对方也不是全然粗暴的，有小心地抬起他的腿没有影响伤口，还安抚似的吻了吻他伤口周围。

　　这些细小微妙的温情是他一点点收集在心底的宝藏，能让他瞬间被一种内在喷涌的热量吞噬融化，以至于他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润，双手毫不顾虑地紧紧拥抱住压迫着他肆意发挥的男人。男人并不介意，反而乐于他这种突然地类似撒娇的小动作，一时热气升腾地更甚了。

　　沈离凌回到相府已经过去很多天了，这期间除了陆飞抽空看过他一次，他就陷入了难得的清净。

　　登基大日马上临近，宫中上下一片繁忙。

　　赫炎也像转了性一般，埋头政务，兢兢业业履行君王的义务。登基前并没有例行的上朝，以至于沈离凌居然没怎么正式和赫炎再说过话。偶尔被换进宫中也是当着陆飞的面，三人简单地确定了一下后续的安排。

　　这倒让他彻底松了口起，看来赫炎之前也是最后的一点少年心性，出了恶气又测了他的忠诚和忍耐，现在终于恢复常态了。想想之前自己对他的龙阳之癖的担忧也是多余的。

　　安下心来的他在府中也没闲着，一边配合赫炎对敌国卧底的追查，一边认真撰写正式上朝后要进行的内务户籍改革的政策文书，还有其他新朝待办的大事。

　　这期间民间一直有两个传言最为火热。

　　一个是多地涌现出关于有人亲眼目睹过龙腾凤飞之类的祥瑞之景，另一个是在古寒山发现的的敌国卧底逃向了邻国 -孟兰国。

　　孟兰国在地图上不过是个弹丸小国，东侧毗邻赫鸾国和赤夜国的边界，算是和两国都有接壤的中原之腹。

　　沈离凌知道，这两个消息都是宫里派人放出来的。登基前宣扬有祥瑞之兆也是常有的事，而将祸端引向孟兰小国，他心中暗暗有了猜测，只是不知赫炎何时会跟他谈起，是会找他一同商议还是决定了再通知他，这可显示了他在君主中的地位。

　　正思量着，李伯走了进来，给了他送来了茶品甜点，并向他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

　　“公子，现在局势已稳，要不要接那个人回来？”

　　沈离凌立刻蹙眉沉思了片刻，如今国相一位已定，赫炎看来也开始信任他了，那么一切可以如常了。

　　他略带轻松地点点头，心中也有片欢喜，“接回来吧，还是老样子安排。不过，”他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换个地方要更隐蔽些的。”

　　李伯恭敬地点点头，无需他做再多要求。

　　登基大日的前一天，沈离凌被召进宫中。

　　他难得的特别期待，早早就换洗完毕，衣着整洁英姿飒爽地进了宫。

　　没想到陆飞还没到，他只好先进了前殿请安。

　　被宣了进殿后，赫炎却忙着低头看折子，没再搭理自己，看来是正看到关键处，沈离凌也不打扰他，恭顺地立在殿下等候着。

　　也许是有些无聊也许是许久未见有些好奇，沈离凌忍不住抬起眼偷偷瞄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几日不见，赫炎看上去更加气宇轩昂了，俊美的脸上散发出一种深沉坚毅的质感，坐在龙椅上低头专注的样子既威仪又悦目。

　　沈离凌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是种欣慰吧，赫鸾国新一代的君王看上去足够优秀强大，又正是可以一展宏图的好年纪。

　　想他很早开始就被埋进一颗立志要做国相的心，所以对君王的尊崇也被早就被深植入心。之前的混乱和纠葛如今都可以放下了，风平浪静后，他那心底的归顺辅佐之欲便随着登基之日的到来日渐强烈起来。

　　他想念在朝堂之上为君王排忧解难的意气风发，这份想念让放下芥蒂和戒备的他生出一种对赫炎这个年轻君主的亲近之心。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想法。虽然大局已定他已不可能背叛赫炎，但他还是想知道关于琴谷一战的真相，何况他也还藏着一件秘密没有坦白，除了尽快得到赫炎更多的信任，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

　　大概是感受到了沈离凌热忱的目光，赫炎并没有低头多久，而是有些上身僵硬般的，用手背抵了下嘴唇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抬起头看向他。

　　两人的双眸毫无预期地在空中相遇，一时间竟有些时光静止般的沉寂。

　　很快，居然是赫炎先转开了视线，他状似无意地撇了眼右边的香炉，而后又垂下眼帘，开口说了句，“沈爱卿，你来看看这个。”

　　沈离凌总觉得刚才投进他眼眸的眼神中有些什么东西在闪烁，但是时间他短了，他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不知为何身体有些暗暗发热的感觉，他也轻咳一声缓慢地走上去。

　　停在了合适的距离，沈离凌微微侧身低头去看赫炎刚才看的折子。

　　那上面密密麻麻一堆字，他快速地浏览着，皱起秀眉，苦笑道，“原来是要参我的。”

　　不用说就是赵许阵营里的某个臣子干的，马上百官就要归朝，赵许是派人先试试水，想看看这个国相在赫炎心中的地位，然后再决定之后的对阵。

　　“嗯，写的还挺详尽。”沈离凌不禁进入国相严谨的风格，开始欣赏起这篇参他的奏折，“下的功夫够深的，连我府中给商贾送出五百两银子的事都知道，这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倒是个人才。”沈离凌勾起嘴角，读的有些津津有味。他思念朝堂。连带着也有些思念这种喜欢给他挖陷阱的折子了，关键赫炎还这么正大光明的给他看，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

　　“本王看这人言之无物，牵强附会，有些思量过度。。。爱卿看这里，”赫炎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立在他身后，然后微微弯腰伸出胳膊去拿手指点那上面的一行字，他另一半身子还在他身后，让人有种被从背后拥抱了的错觉，沈离凌都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般散发出的热度。

　　赫炎声音依旧深沉悦耳，“真的如他所说吗？”

　　明明已决定放下成见心中坦荡，那些奇怪纠缠的记忆却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沈离凌赶紧巧妙地微微一晃，重新踱出一步距离，嘴上及时的配合着，“陛下明察，臣虽然喜欢让府中人没事自己做点生意，但那也是为了研究城中商行内情而做的打点，若说这私营官利，中饱私囊那肯定是没有的。”

　　沈离凌低着头说道，看不到赫炎的表情，只觉得赫炎身形一滞，似乎在盯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缓慢地重新坐下，声音有些淡漠，“可这折子也不能不理。。。”

　　“臣已备好关于农商军方面的改革之建，其中几项便可回答其他人对臣的质疑。”沈离凌料想到有人要拿他参与民商说事，早就想趁此谏言自己的计划，想着这个时机还不错，就更加重了诚恳的语气，“陛下既然立臣为国相，臣也希望陛下可以在归朝之初，就给与足够的信任和重视，以支持臣的利国之策。陛下可先应他可查，再在归朝之日允臣上奏改革之道。”

　　感觉又被盯了一会，沈离凌终于听到赫炎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沈爱卿放心，你自然是本王信任和重视的。就照你说的做好了。”

　　沈离凌心中有些暖意，正要谢恩，忽又听到让他脊背一凉的一句，“登基大典后的宗庙祭祀之夜，就由沈爱卿来做本王的守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