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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商贾新贵容公子 请君入瓮巧言辞 ...


  •   满春阁一奢华雅间内,管弦齐鸣,红袖添酒,几位华服酒客展席而坐,谈笑风生,一派热闹。

      席间,一个浑身富态的圆脸胖子缩肩搓手对身旁的年轻男子露出谄笑,殷切问道,“那不知以容公子高见,这洛京城内下一波的发财之道,会是啥呢?”

      那年轻男子相貌俊逸,眉宇风流,正张嘴接受怀中美姬喂给他的酒水。

      说话者名为卜贝,乃洛京一大富商,而他所问之人,正是如今洛京风头正劲的商贾新贵,容氏公子容浪。

      容浪虽为商贾,却出身世家,在一席富商之中,纵是身形散漫,也尤显贵气。

      说他是世家,却远离官场,说他甘为商户,又似乎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常能敏锐捕捉到朝堂局势、诸国变化,继而抓到商机赚得钵满盆满。就连有权臣撑腰的赫鸾最大商贸组织商栈,与其竞争时也会偶败下风。

      更有人说他背后手段也是了得,不仅能抢占商栈生意,还能将商栈二老板金文宇挤兑出洛京商圈,让其常年在外游历不敢回京。

      这一次,他更是借着聚贤大会之机,一举成为了掌控洛京最繁华街市的商贾巨富。

      原本,洛京最繁华的街道应属满春阁所在的朱雀大街。聚贤大会后,才子们领着朝堂资助散住酒楼。容公子似乎早就得了消息,将自己的容锦楼改造地尤为幽静雅致、温馨舒适,待客更是不分尊卑十分友好,吸引了大批其他酒楼不待见的寒门才子。有了才子后,内里又常搞什么诗文辩会,辩题还总能跟紧时局,弄得文人雅客常浸其中,引得世贵公子慕名而去,终于使得容锦楼一跃成为了洛京最受欢迎的酒楼。

      而后,国君扩大重才之策,将容锦楼变成了朝堂指定的人才聚集之地,还将整个街道命名为聚贤大街,使得整条街道变成了吸引诸国商贩游客、才子侠士的汇集宝地。

      这时,众人才发现,整条街道的大半商铺不是在商香阁名下,便是早早被容浪低价收购。如此这般,他光凭借那些慕名入驻的商户租金,便能与素来稳赚第一的商香阁平分秋色。

      如此一本万利,自是羡煞旁人。人们也知道,若没有对朝堂内幕的精准分析,对背后隐藏商机的敏锐捕捉,一般人绝难做到。

      就冲这两点,不少人便忙于对他各种巴结讨好,以备日后能和这位商贾奇才合作一把,或是套出什么内幕消息,也分上一杯羹。

      好在容浪放浪形骸、看似纨绔,却是性格讨喜、待人亲切,只要常请他来满春阁饮酒作乐,便能跟他套上几分近乎。

      前些日子,因朝堂整顿吏治,不少贪官污吏受罚,连带着卜贝这种勾结世家的商贾遭殃受损。虽然背后大树尚有幸存,但也各个安分守己,对于商贸一事,皆是不求发财只求无过。

      贵族们安分守己,尚有家底可以倚靠,而卜贝这种为他们跑腿经营、又交了不少罚银的平民商贾,却是损失惨重、心气难平。他们早就习惯了巧取豪夺、待价而沽,若让他们只能和街边小贩一般,老老实实争点辛苦银子,那可是万万不可的。

      卜贝和几个亲近商贾不惜在满春阁砸下重银攀附容浪,便是想要通过他寻得商机,谋回暴利。

      此时,见容浪抱着美人闭目晃脑、兀自沉醉,卜贝便和周围几人互看几眼,又堆出笑意,“哎,容公子可谓是天下第一的商贸奇才啊,如今小的家里快要穷地揭不开锅了,还望容公子轻开慧口,指点小的们一二?”

      “是啊,容公子这般聪慧过人,随口一句都是我等福分啊。”

      “说起找商机、摸行情,还得是容公子啊!”

      “可不说是嘛!最近洛京热闹得紧,我们是只听响声不懂门道,容公子可不一样,必然已是看透其中玄机,抓到了致富之路啊!”

      在众人的笑声附和,容浪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斜眼扫视一圈后,爽朗大笑,“哈哈哈惭愧惭愧,容某不过是运气好。既然大家有求于在下,那我就……说道说道?”

      言毕,他掐掐怀中美姬的脸颊,弯着眉眼道,“乖,这帮钱篓子着急谈大事呢,你啊,就先带着她们出去吧。”

      美姬低头赧笑,缓缓起身,领着乐女等人垂眸而退。

      室内顿时安静,只剩容浪甩甩袍袖、伸伸懒腰,换着舒服靠姿的窸窣之声。

      “各位兄台……那就听我……嗝!” 他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笑,看起来仍是醉意不减,“听我……讲!这眼下啊,还真有个不小的商机呢!”

      众人眼睛一亮,伸长了耳朵。

      “你们猜猜……嗝、是什么?”

      “是什么?” 卜贝忙谄笑追问。

      容浪神秘兮兮地盯住他,“是……粮米!”

      “粮米……?” 卜贝脸上掠过丝失望,又很快趋着容浪神色陪笑道,“容公子怕是没接触谷行,不知道内幕,这粮食生意,如今可是不好做哩!”

      “嗯,怎讲?” 容浪瞥了瞥他。

      “这……唉,还不就是因为商香阁的那几家谷行嘛!”

      说到这,卜贝胖脸紧皱,一脸苦相。

      商香阁,是商栈在洛京的总会。而商栈,之所以能成为赫鸾最大的商贸组织,不仅是因为旗下商贸种类繁多、跨越列国,关键还是它背后隐藏着一个能够影响赫鸾内政外交的大人物。

      那个大人物,便是当今的国相大人 -沈离凌。

      和天下一统时商业皆由官府把控不同,当今天下官商式微、私户增多,在更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同时,也让官商一家的情况更为复杂。诸国国情不一,经济发展也不相同,而赫鸾国则在沈国相的大力推动下,商业发展空前繁荣,这世贵朝臣私下营商的情况,也就算是稀松正常。只是无论是规模还是财力,几乎都比不上沈国相的商栈。

      而商栈的经营之道,和国相的爱民之道如出一辙,讲究的是薄利多销、让利于民,还主动揽着保持商贸活跃、商价平稳、民生可安的大任。

      这粮米,关乎民生,自然是在商栈的密切关注之下。

      自雅王时起,新政就使得私田不断增加,不少租户或是分到土地的平民皆可在赋税之外,将余粮卖给官府或是粮商。炎王自登基后,轻徭薄赋,赶上有的州郡县遭灾严重,更会免了赋税甚至拨款周济。而今年那些没有受灾的丰收之地,去掉赋税后便尚有不少余粮可卖。

      对于商人来说,粮米诸国通用,皆需存储,是个不错的买卖。尤其是战事之前,利用人们的担忧情绪,囤积压货造成供不应求的紧张局面,最是能卖得高价,狠赚一把。

      可商栈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粮食丰收时,粮米有市无价,商栈便以高价大肆收购,保证粮农生计。等粮食低产或是战乱紧张时,商栈则一边高价收粮,一边将囤粮以低价流入市场,打击囤积居奇,保证供需,稳定民生。

      这次也是,黑曜大军压境,战乱谣言刚起,像卜贝这样的商户便立刻着手,从货源上抢购粮米,以期之后粮米短缺卖出高价。商栈却凭借自身财力和贯通诸国的粮源,让市井谷行粮食充足、价格平稳,使得他们再想恢复当年琴谷大战时靠着手中囤粮,从军饷和国民手中狠赚一笔的美梦,彻底成为了泡影。

      眼看赫黑之间似乎不会开战,朝堂又不是整顿驿站就是整顿吏治,还对商贸政策有了不少调整,他们唯恐引火上身,就随着洛京商户大流,主动把之前囤积的粮米以进献新君之名,上贡给了国库。

      而今秋收正当时,已能看出粮米总体丰收,粮价必然提不上去,又怎会是他们的致富之道呢?

      想到这,卜贝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很是无奈,“看商香阁之前囤米不少,最近也毫无下去收米的迹象,怕是也知道今年粮价一般。以往我们和商香阁抢生意,那是背后有那些大人给我们撑腰,如今……唉……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呢!”

      容浪同情地看他一眼,嘻嘻笑道,“这严格来说,商香阁和你们同样是有大人撑腰,但人家的大人有手段,能让商栈内外都干干净净、忠心耿耿,什么作歼犯科的纰漏都没有,可你们啊……啧啧,就知道听命揽财,结果呢?吃苦受累挨骂的是你们,可吃肉喝酒享福的却是那些大人。可眼下遇上整顿,就各个自身难保,将你们挣到的也给一并罚了去,连我都为你们不值啊!”

      一番话直说到众人心坎,惹得一片哀叹附和,更对容浪生出几分亲近信任之感。

      “所以比起依赖那些大人谋财,还是不如多用咱们自己的脑子。”

      “脑子?”众人立刻求知若渴。

      “对!”容浪挑挑眉,一脸高深,“这天下之势,列国之争,众生所求,不皆是个利字?可这利,也有大利和小利之分。解决市井之需,那是小利,解决一国之需、君王之需,方为大利!若能顺应大利而逐之,岂不就是顺水推舟,不进也难?”

      “顺水推舟?” 卜贝等人眼冒精光,似已嗅到了暴富的气息。

      “简单来说,做生意,要紧跟时局,顺势而为,懂不?” 容浪敲着筷子,摇头晃脑,“你在赫鸾经商,若能顺应赫鸾之势,顺应王上之心,那利还不得追着你跑?”

      众人茅塞顿开,拍手称赞,卜贝迫切追问,“那王上之心何在?”

      “王上之心自然是……霸主之位!”

      “霸主?!” 众人一阵吸气。

      容浪似已醉意全无,扯着喉咙掷地有声,“我王英姿勃发,风华绝代,武能定关战他国,文能推新强国邦!自登位以来,不是出征建军研发兵器,就是收兵改革整顿吏治,哪个不是照着富国强兵、称霸天下去的?!”

      一番慷慨激昂后,他猛地顿住话头,扫向众人。

      众人平素所谈不是经商玩乐便是家常琐事,很少论及君国大事,但对如今这位时而狠辣果决、时而仁政宽和的新君,却也都是敬畏臣服。此时听容浪如此一说,亦是心潮澎湃、难掩振奋。

      容浪满意地收回目光,又道,“富国强兵需要什么?银子啊!研发兵器需要什么?还是银子啊!所以啊,王上比你们更想求财!可王上要如何求财?那不是赋税就是罚银了,再不够怎么办?那就得来点邦国贸易直取暴利!”

      “直取暴利?”卜贝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不信?你们想啊,之前赈灾国库消耗不少,这眼看战乱随时可能爆发,王上会不会担心?可这登位后的仁爱之路不可轻易打脸,横征暴敛就别想了,那王上要怎么办?自然……就得走走邦国贸易的路子咯!”

      邦国贸易?!

      众人不禁屏息以待。

      容浪却是卖足了关子,“我先问你们,为何朝堂之上,拒绝了和黑曜一起攻打赤夜?为何黑曜这般猖狂,上面却还善待使臣没有任何开战迹象?”

      众人皆是摇头不知。

      “那就是我说的原因,国库存银不多!你们想,战争可是最花银子的,上次琴谷大战,朝堂内外那叫一个捉襟见肘!这次,王上能重蹈覆辙嘛?!肯定不能啊!王上可是要争当霸主的人啊!所以呢,就要整顿吏治,整顿你们啊,不然,这战备银子从何而来?但这肯定还是远远不够啊!”

      众人被说中痛处,纷纷点头。卜贝努力转动眼珠,梳理思路,“所以你是说,王上如今按兵不动,一味求和,是想先存够战备银子?”

      “是咯!什么沙盘大战,什么与黑和睦,皆是缓兵之计!为的就是让黑曜安心去打赤夜国,王上好一边养精蓄锐,一边趁机捞上笔战备金!”

      “哦?如何捞?” 一听有金子捞,众人问地愈发真切。

      “我问你们,黑曜大军压境这么多日子了,最缺的是什么?”

      “粮草!” 有人一拍脑门。

      “聪明!”容浪赞赏地指向那人,又筷子一扔,懒懒靠后坐去,“国库之粮,就算缺,也有沈大人的库存顶着,我王自然无所畏惧。但打仗除了粮草,还需要什么?需要兵器!可打造兵器需要什么呢?”

      他一拍桌案,语气夸张,“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有人已经被他绕晕了,有人则点头附和,“研制兵器需要大量人力物资,最是费钱了!”

      “是哩!” 容浪一咧嘴角,侃侃而言,“那大家想想,此时若将我们赫鸾余粮高价卖给黑曜,他们会不会急着要买?他们一买,那就是大生意,这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有了银子,我王就可想打造什么兵器就打造什么兵器,这日后开战,可不得是英勇神武、大杀四方?!”

      众人被他这一通看似无懈可击的言论砸地恍然大悟、七嘴八舌。

      “怪不得我王一直没和黑曜撕破脸,原来是在这运筹帷幄呢!”

      “我就说嘛,咱们赫鸾兵强马壮的,还怕黑曜!当初那一战是领军失误,再战一次,那肯定能赢啊!眼下不战,就是想多点准备而已!”

      “这黑曜也是狡诈,屯兵在边界大规模演练,等练好后就去侵占赤夜,这边还可从我赫鸾这买到粮米!”

      “那也没我王圣明!琴谷一战黑曜收了咱们那么多和战银子,可他们自己农商凋落,这粮食不就靠那些银子买,正好,又被我们给赚回来了!”

      听着这些议论,卜贝搓了搓自己油光满面的脸,捏拳道,“等他们两国两败俱伤,赫鸾就可和黑曜大战个几百个回合!杀它个片甲不留、威慑四方!”

      他这般激动,倒不是真的在意什么赫黑大战一展国威,而是在意大战期间又能捞上不少油水。

      像他这样的富商,战时只要远离战火躲在都城之内,便依旧可以过得滋润。而战时的物资紧缺和市面混乱,又往往能让他投机取巧,狠狠赚上一笔。像琴谷一战时,不少商户跟着商栈不是捐资捐物就是低价卖货,他就可借机揽货、倒卖贵卖,顺便还能消耗同行,打击对手,正是利大于弊。

      更何况,如今朝堂打击贪腐,几个压在他头上的商贾大家被惩治地一时翻不了身,这再有财路,可不就全部都要落在他头上了?

      卜贝心中窃喜,面上则极力表现出扬我国威的正气。只可惜平素心思皆是酒色财气,挤出来的气质也只能是庸俗猥琐。

      “那……容公子想说的致富之道,可是向黑曜卖粮?” 一中年方脸汉子迫切拉回正题。

      容浪慵懒地舒展了下身子,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不疾不徐道,“正是!眼下各地陆续已在收割粮食,可因细作之案、民愤激荡,王上想利用黑曜筹银的事,也就只能压上一压。不过等风头过去了,王上怕是就要行动了。邦国交易嘛,自然要说地冠冕堂皇,也就须得走从谷行粮农手中买卖的正规途径,而为了体现我王爱民,官府收购价格也肯定要比市价多一些。所以……如果我们……”

      卜贝当即眉开眼笑,“……如果我们赶在所有谷行之前,低价将粮农的余粮全部收走,到时就可高价卖给官府,大赚一笔!”

      众人皆露喜色,方脸汉子却皱眉道,“可……商栈那么多存粮可以卖,还轮得到我们嘛?”

      容浪笑了,“诶,这你就不懂了,商栈是我王粮库的底气,沈大人自然不会轻易乱动。何况若直接从商栈买卖,那闭门就能做,又怎么体现王上照顾百姓生计的心意?”

      方脸汉子仍是嗫嚅,“可……王上真的会这么干?”

      卜贝多年的经商经验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不知容公子这消息……可准?”

      容浪哼笑一声,言之凿凿,“哼,别看我不在朝堂,我的消息可是最灵通的!当然,消息灵通不算啥,重要的还得是有脑子,要能从这些消息中抽丝剥茧,看出门道!就说点你们知道的吧,最近为了封禅大典,王上是不是亲自下令整修通往边关的官道?说是为了迎接参加大典的冯将军精骑,但其实……那也是在为运粮卖粮扩修商道呢!不信你们去看看,那整修标准,是不是和商道有异曲同工之处!”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将目光看向卜贝。

      卜贝眼珠转了又转,脑中飞快算计。

      秉着自己多年“钱多钱少,占到就是赚到。有钱在手,不赚就是个赔”的商道之法,这笔生意,他是一定要做的。

      而要做,就不能只为了卖给官府的那一点利益,而是……倒卖给黑曜后的巨大暴利!

      如今赫鸾和黑曜的西关关贸已停,但北境关贸还未关闭。到时拿银子砸出条通道,出境走私便不是难事。只要能有银子赚,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如此算来,这般良机不干就是傻子,要干,就要干笔大的!

      他主意已定,正欲开口,那方脸汉子又皱眉道,“可是我们似乎也快和黑曜开战了,这时卖米给黑曜,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卜贝瞥他一眼,正要辩驳,旁边一尖嘴猴腮的小个富商先急了,“哎,你管那么多呢!打仗的事有那些贵族朝臣操心不就得了!而且黑曜是要和赤夜先开打,咱们不趁机赚上一笔,那才真不对劲呢!怎么,你嫌家底太厚不想赚?”

      方脸汉子脸色难看,“谁家底厚了!我要不是缺银子我会跟你……” 他咬住话头,鄙夷之色却已是溢于言表,没等小个富商反应过来,他又冷道,“黑曜若和赤夜打,王上也该帮着赤夜,怎么会和黑曜交易?”

      小个富商阴笑回怼,兀自得意,“哼,黑曜可比赤夜霸气多了,和他们交易才显我赫鸾威武!再说了,赤夜不是在琴谷大战对我赫鸾背信弃义嘛,那它就活该被黑曜灭了!黑曜不是最擅长烧杀抢掠大肆屠城嘛,看赤夜国民全被黑曜杀光了才好咧!嘿嘿,不知这次要被屠掉几个城池喽!到时流民一多,这女人和奴隶的价格也能下降不少哩!”

      方脸汉子脸更黑了,“当年黑曜杀我赫鸾将士时,你也这般得意?!”

      小个富商自觉失言,眼珠贼贼乱转,又很快镇定,“那不都是老早的事了!再说了,是赤夜破坏同盟再先,那它就是我们的敌人!如今黑曜要和赤夜大战,那就是敌人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不就是……嗯,就是我们的盟友!我帮盟友说话,怎么了?!”

      “……” 众人神色不一,却皆是被他的歪理说地不知如何接话。

      容浪似有所悟,挑眉望去,“哦?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那这普天之下,还真是想和谁当盟友,都能轮得上了呢!”

      他嘴角噙笑,盯住对方,眼底泛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可……且不说当年黑曜主动犯我赫鸾,单说这赤夜虽中途退兵有悖同盟,但没与黑曜结盟落井下石,就不至于是我赫鸾之敌。何况,这屠城……杀的可是你我这般的无辜百姓,就值得你这般兴奋?哎你有看屠城的兴趣早说啊,我在赤夜亦有门路,不如就等黑赫开战之时,让本公子送你去赤夜边城一睹为快,可好?”

      “不、不……”小个富商被这一向看似风流随性的贵公子一盯一问,竟是吓得毛骨悚然,说不出话来,忙用眼神向卜贝求助。

      不等卜贝开口,容浪又是一笑,“哎,容某戏言而已,看把你吓得。我只是想到,按你说的,盟友欲杀之人,我们就也该不杀不快,盟友凶残无道,我们就该鼓手称赞,那选你这种人当盟友,岂不就相当于多个忠心不二的狗……咳够好的帮手咧?嗯,这次的粮米买卖,本公子就跟你们合作定了!”

      听他说地似赞似讽,众人只能讪笑回应。唯有方脸汉子憋住一丝笑意,低头喝酒。

      见气氛尴尬,卜贝长长吸了口气,终于把压下去的话头给吐了出来,“哎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那个……容公子啊,这次你就放心吧,跟我们合作保你做个甩手掌柜,稳赚不赔!”

      容浪举起酒盏,嘻嘻笑道,“好,我容浪就喜欢当甩手掌柜!这下面州郡粮农无数,如何背着其他谷行收购谈价,也自是你们最为在行!那咱就说好了,你们尽快收粮定仓,我就尽快腾挪现银,到时你们货仓充足,我就鼎力投入,然后嘛,就等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变成光灿灿的金子咯!”

      “必然,必然!” 卜贝笑地合不拢嘴,也端起酒盏,“容公子发话,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把这生意给做起来!”

      众人欢声附和,举盏畅饮。

      容浪含笑遮袖,仰头饮尽,藏住眼底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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