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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调戏”与“反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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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赫炎的视线却能穿透那层冷淡。如一双柔暖的手，一边揉抚他的痛处，一边敲碎着他冰冷的防护。
破碎的缝隙中有现实的冽风灌入，沈离凌便又蓦地清醒。
“臣听陆大人说过……” 他垂眸若思，不给赫炎任何追问之机。
“陛下在边塞时和狼打过交道，最爱的也是狼。那微臣有一个疑问想问陛下。”
他淡淡笑着，看向赫炎，“狼崽若是受了野狗欺辱，长大后是否定会回去找那只野狗算账？”
“这……” 赫炎正紧紧盯他，忽而被问，显得有些迟钝。
沈离凌垂眼沉吟，音色愈发温润，“臣虽不了解狼的天性，但听闻它们以强为尊，想必除猎食之外，必不会屑于欺辱弱小。毕竟……真正的强者只会忙于如何变得更强，如何去寻最强的对手来较量，又怎会浪费时间回头对付一个已经毫无威胁的弱者呢？陛下亦为强者，想必亦会深有同感。”
他轻轻抬眼望着赫炎，眼神异常清亮动人，宛如师傅望着徒儿。
赫炎目光凝滞，沉溺似的发着呆。许久，才回神笑道，“爱卿所言极是。不过……爱卿可知狼最大的天性是什么？”
沈离凌眼神询问，心里已在盘算赫炎若要说是报复性强自己该如何应对。不曾想，他说的却是……
“狼最大的天性是专情，一生只爱一个伴侣。一旦认定，便是一辈子，绝不会变！”
沈离凌眸光一顿，神色微滞。
“我喜欢狼，因为我与它们一样。我认定的，便是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一生一世一双人。”
赫炎牢牢盯住了他的眼，一双漆黑瞳仁深邃如渊，透着某种执拗的幽光。
恍惚中那幽光金芒闪烁，确有几分狼的坚定凌厉。
沈离凌心尖猛颤，倏地垂下了眼。
心跳微微慌乱，脑中却快速平静。
狼是狼，人是人。狼能做到的，人却未必。
何况……与野兽不同，人类还有礼法桎梏。
一丝惆怅袭上心头，让他茫然倦怠，仿若深陷泥沼，进退两难。
心底叹息，这才发觉赫炎不知何时已走至他身后。
“爱卿……又走神了。” 赫炎说着俯下身子从背后拥住了他，下巴抵住他的肩窝，侧向他的目光如火如电，“你是……不信我？”
哀怨声中的不甘顺着腰身收紧的力度入身透骨，异常灼烫清晰。
沈凌凌忍不住微微瑟缩，声音也有了颤音，“陛下，请……”
灼热的气息猝然来袭，阻止的话未及出口，他便被赫炎一手轻抬了下巴赌住了唇。
那只手温热有力，牢牢梏着他微仰的下颚，火烧似的至他脸颊处蔓延肆虐。另一只手则控着他的腰，让他在颤栗挣扎中难动分毫。
沈离凌长指紧抓着他的手臂，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很快却又无力地松开。
饭后茶点的蜜桃气息还在味蕾处余香萦绕，很快便被另一份余香纠缠融合，变得更加浓郁香甜。
那香气灼热炙人，瞬间充盈了整个大脑，像一只野蛮的小兽，执拗而蛮横地驱散着他所有的思绪，也赶尽了他所有的不安。
徒留一片横冲直撞的狼藉。
待他神志转清，魂灵似已被抽去了大半。什么人性礼法，什么冷漠疏离，全被碾压地破碎不堪。
危险的气息愈发强烈，沈离凌终是强迫着自己恢复了冷静。他动动发麻的嘴唇，压着嗓子道，“陛下……”
压下的嗓音还有些气息不稳，但也能听出几分淡漠，他稳住心神，继续道，“可否以后莫要在陆飞面前……故意让臣难堪？”
赫炎仍紧拥着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原本埋在他颈窝间的粗重喘息也陡然一滞。
想到此时提及陆飞，能同时起到“煞风景”和“提要求”两大效果，沈离凌在心底默默对自己的仁兄升起些敬意。
果然，暧昧升温的气氛很快便降了几分。
沈离凌能感受到赫炎压制气息时后背传来的强烈起伏，那起伏让两人似乎贴的更近了。
他努力忽略掉身上的酥麻热意，忖着能够脱身的言辞，正色道，“臣的性子……陛下也了解。陛下以后若执意这般，臣……只好避免与陛下私下见面了。”
沉默中，赫炎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他对感情迟钝的很，离凌又何须在意？”
……
沈离凌咬牙欲驳，可想起陆飞那张无时无刻不端正明朗的脸，便又沉默了。
“谁让离凌对我总是冷冰冰的，若想看你的其他神色，就只好这般了……” 赫炎声音闷闷的，似乎极为委屈。
“陛下是嫌微臣平素不够恭敬？这个臣可以改。” 沈离凌淡淡说着，心中盘算如何将这对话引向无趣。
“……” 赫炎喘了口粗气，顿住话头，似乎也在盘算什么。
默然片刻，笑道，“无妨，严肃的你有严肃的可爱。就如今日……”
他的呼吸忽而加重，嗓音愈加粗哑难耐，“你知道朝堂上的你有多迷人吗？看着你那么端庄正经的样子，我真想……”
“陛下既然满意臣的朝堂表现，” 沈离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冷冷道，“又何须让臣在同僚面前难堪，以后朝堂之上让臣该如何自处？”
“……” 赫炎没了声音，气息也有些不顺，半晌却突然笑道，“好，我答应你。这还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呢。”
那尾音愉悦上扬，似乎还带了些骄傲。
沈离凌闭了闭眼，却也松了口气。只是耳边很快又想起赫炎恨恨的声音，“谁让你和他走那么近……你若能离他远点……愿意一个人来陪我，不就好了？”
“陛下…… ” 沈离凌轻蹙起眉，赫炎却立刻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理直气壮道，“你是我的。”
脖颈的酥麻立刻荡漾而开，沈离凌暗暗沉息，偏头和赫炎隔开些距离，“陛下难道是见了谁都能吃醋的那种……”
他的口气很淡，却透着股鄙夷似的气息，“极度自卑之人？”
“当然不是……！” 赫炎急急反驳，身子也不自觉地抬离几分。
沈离凌浅浅一笑，不动声色将手搭在赫炎桎梏着自己的手臂上，“我想陛下也不是。”
说罢便要拉开手臂站起身来，可背后的热度却立即又贴了上来。
“你跟他在一起时表情要丰富多了……我很想看，可看到了又不开心。” 赫炎的声音低沉哀怨，透着某种危险。
沈离凌缄默不语，似乎不为所动。
赫炎便又凑近他的耳畔，用嘶哑的嗓音轻轻道，“除非……多让我看看你那种时候的表情作补偿……”
慵懒的音色落尾暧昧至极，舌尖配合似地舔上了他的耳垂，揽着腰身的手也变得不再安分。
沈离凌呼吸一滞，耳后的酥麻直窜心底。他按住赫炎的手，“陛下不是要整顿吏治吗，此等筹划不可有失哪还有时间……”
“再忙也该休息……” 赫炎粗喘着打断他，一双手执意收紧游走。
“别……”沈离凌的身子顿时发了软，几乎要融化在赫炎的怀里。心慌无措间他突然问道，“陛下的王后是谁？”
赫炎动作一滞，认真看向他，“你说呢？”
“陛下……难道是已有了心仪女子？” 沈离凌喘匀气息，故作欣慰，“陛下若早有打算，也是对得起宗庙社稷了。微臣倒也好奇会是哪位大臣家的……”
他喃喃低语，心却越来越沉，沉到快要无法呼吸。
他没想到，这些话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刺痛。
“沈离凌！” 赫炎恶狠狠地打断了他，扭过他的脸，逼他对视，“你当我们之间是什么？！”
沈离凌呆呆地看着赫炎那双狰狞泛红的眼，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表情，只知道赫炎看着他，也呆了呆，然后那种凶狠受伤的质问底气便瞬间无存。
一阵苦涩的沉默，赫炎深长一叹，板着他的肩膀，盯着他道，“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你可曾听进去半点？”
他的声音略带阴沉，有种沉痛的无奈。
沈离凌颤了颤呼吸，望向他，极力平静道，“陛下说了那么多，我怎会没听进去。陛下……”
他垂下了眼，涩声道，“就差直接说断袖之癖亦是天道人伦了……”
赫炎手上一僵，显然没想到沈离凌会如此直白。
沈离凌依旧垂着眼，道，“陛下再如何能言善辩，也不可能将已定的天道人伦从人心上抹灭。不说别的，就说陛下方才提到的孝道。难道陛下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连寻常百姓都知要传承血脉，陛下身为君王，又怎能……选一男人为后……”
“本王能！”
赫炎猛然打断他，凶狠的语气让沈离凌立刻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我既为王，便没什么不能！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你给我时间，我会让你相信的！”
沈离凌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不知心中是酸是热。
赫炎的眼底不安躁动，忽就半跪下身子，握住他的手，道，“离凌，你就不能信我吗……”
沈离凌的心脏被猛地揪住，明知此时僭越至极，却仍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赫炎的声音将他围困，一点点击穿他的胆怯。
“我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也不想一时冲动便害你去承受那些外界的指责，更不想贸然行动让你承担任何危险。我要给你的，一定不能伤到你。我现在还没能处理好一切，赫鸾臣民还没有完全臣服于我……所以你在等等我，好吗？”
“我知道你在乎那些礼法，知道你要对沈家负责……我现在不逼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逼自己取舍，我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好好陪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爱你，不行吗？”
“虽然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离凌……本王还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王后？”
沈离凌一震，回过神来，猛地起身推开赫炎。
赫炎不及反应，跌坐在地，立刻没了声音。
“陛下别说了。” 沈离凌将指甲狠狠刺入掌心，敛住了所有情绪，“眼下时局未定，你我君臣……不该谈这些。”
死寂中气氛骤然凝固。
沈离凌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始终没有勇气看向赫炎。
他明明想原地踏步，却被赫炎又拉近了深渊。他已对自己不会失控于这份感情……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而这也远远超出了他的处理范围，于是，除了躲避，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还好，赫炎从来不会逼他。
“是本王心急了……爱卿莫要在意。” 赫炎的声音沉着稳定，异常让人心安。
沈离凌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赫炎似有所察，叹息一笑，不紧不慢地优雅起身，又道，“爱卿要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那种会放弃真心之人的人。”
沈离凌愣了愣，想起自己之前那个微不可查的点头，一时心底苦涩。
他不会放弃，但是会逃避。逃避久了，大概自己无须放弃，赫炎也就会先放弃了吧。
所以归根结底，他们之间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这样想着，沈离凌反而放松了许多。
赫炎紧紧看他，眸色随之闪动，默然片刻，才气度如常地笑道，“你我既已用膳完毕，也该去忙公务了。不过……爱卿再陪本王去园子里散会心可好？”
沈离凌倏地绷紧了神经，可他现在实在无法拒绝赫炎如此小小的要求。
何况，他自己的心境也急需换个环境平复一下。
于是他抿了抿唇，道，“那微臣可否有一个条件？”
“可以。” 赫炎眸色幽亮，好奇地盯着他。
“微臣……不去炎凌殿。”
赫炎一怔，继而暧昧一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