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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身世之迷&少年之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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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轻香袅袅，帷幔飘逸。
赫炎靠坐王椅，悠然品茗闻香。
待飞云也啜了几口茶放下了茶盏，他才不紧不慢地沉声开口，“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
飞云一顿，继而笑眯眯地看着赫炎，“昨夜回宫一路都没能见到炎王哥哥，还以为炎王哥哥并不着急此事呢。”
赫炎随意地拢拢袍袖，似笑非笑地盯着飞云，“本王只是怕你昨夜操劳过度，不忍扰你休息。”
昨夜他们虽未在满春阁留宿，但呆的时辰也不短。只是飞云尚小，举手投足间还是天真纯洁的处子之态，又是第一次近男色，赫炎本以为他只是游玩凑趣而已，没想到。。。似乎是他轻视了这个少年。
昨夜，是他亲自给飞云挑选的美人。满春阁美人虽多，赫炎却也都看不上。但毕竟要代表赫鸾风情，他又不想辱没了自己眼光，便挑选的很是认真，细览群芳之后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
那人端的是温润秀雅，灵妙动人，有着让给他有些熟悉的出尘容姿，但却穿着艳丽、神态暧昧。刚好用举手投足间的春阁媚态遮盖了他身上那份似有似无的、和他心底之人相似的淡雅清冷，让他心存好感却又不觉可惜。
按理说这等柔和却并不羸弱的美男子来侍奉飞云，怎么都是绰绰有余了。可等那人从飞云房间离开时，却是一扫之前的灵韵气神，一脸苍白憔悴，走路都是娇喘蹒跚之态。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赫炎微微侧目，心里感慨。
果然应该让这种表里不一的小鬼头离他的沈离凌远点！
这边飞云却是早已退去羞涩，正一脸愉悦地拍着衣襟满足道，“昨夜春意阑珊，飞云这般没见过世面的难免有些放纵，不过能借此机会得一宝物，也乃一大幸事。”
赫炎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蔑笑，身子慵懒地向后靠去，“都说黑曜严治苛政，看来平日的生活的确是过于寡淡无趣了。飞云若还喜欢什么，本王自会安排。”
“啊？！真的吗？！” 飞云眼睛一亮，星星似的闪向赫炎。
“不过。。。” 赫炎故意脸色一沉，隐笑道，“昨夜那物。。。就算了。”
“诶。。。？” 飞云立刻垂头丧气下来，不无失望道，“可惜呢总觉得一瓶回去了可能不够用。。。”
赫炎挑眉哂笑，这少年是不是被他那国相父亲管的太严，过于压抑了。
不过。。。
他似乎并没资格笑别人。。。毕竟，谁还能比他更压抑呢？
赫炎忍不住翻眼看看上天，一声叹息。
飞云所说的宝物，是满春阁用以调情增趣的特色春药，只有上等厢房才会配置，就连装药的玉筒都是镶金带银的精美贵物。
他在房间时也曾把玩了许久，更是动过想要带走的心思。
只是。。。以沈离凌的秉性，他若是将这种东西用在他身上，怕是以后就都没得吃了。。。
所以当飞云大大咧咧地露出衣襟里怀揣着的长身玉筒，并毫不避讳地表示这种神奇的东西他要带回黑曜以备不时之需时，他除了一笑允之，便也只能强压羡慕了。
唉，也罢也罢，自己看中的人就是要靠自己的魅力一点点征服融化、最终吃干抹净才最美味。
赫炎不自觉地摸摸不合时宜开始发热的鼻子，轻咳一声，神色严正道，“飞云想要的本王都给了，本王想要的。。。”
他故意顿住，眸光冷邃，睥着飞云。
“飞云自然不会食言，我会将我在黑曜所知道的关于凌哥哥的事情都说出来。”
总是带着天真烂漫神色的美少年挺直身子正襟危坐，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了许多，脸上更是肃然诚恳的持重之色。
“说起黑曜为何一直对凌哥哥有所动作，恐怕陛下早已从凌哥哥的身世开始调查了。而关于他的身世最了解的自然是他府内那位跟随他母亲一起进入沈府的李伯。只是李伯为了保护凌哥哥，必然什么都不会说，而他又是凌哥哥最亲近之人，陛下便也不敢动他。所以陛下就算搜集到再多的信息，怕是也难以真正找到最关键的部分。”
赫炎略一挑眉，不置可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警惕。
飞云感觉都他的敌意，立刻嘻嘻笑道，“飞云对凌哥哥周边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我只需要知道李伯的真实身份，便可以推断出其他的了。”
赫炎眸光一亮，故作淡然道，“哦？那你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相府的那位李伯嘛。。。原名李胜，是我黑曜国上任卿大夫李震之子。而跟随李胜一起逃至赫鸾的凌哥哥生母。。。” 飞云略一停顿，看向赫炎，“应该就是我们黑曜上任君主的妃子纪灵儿。”
赫炎的瞳孔瞬间放大，身子惊雷似的猛地挺直，旋即又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稳住身子，冷冰冰道，“列国各有王室秘史，但杜撰造谣者多，真凭实据者少。你信口而谈，本王又如何能信？”
飞云甜甜一笑，神色悠哉，“炎王陛下不用着急，飞云身在赫鸾，生死都在陛下手中，哪敢有欺骗之理？这事虽然听着惊骇，却也是有迹可循，相信炎王陛下追查多年也知道我说的绝不会是没有根据的。只是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至于信不信吗，就看炎王哥哥自己的了。”
赫炎心中震颤，神色紧绷。
之前所寻觅出的那些线索脉络若明若暗，的确在飞云的寥寥数语间如串珠一般立即变得有章可循，清晰明了。
可。。。沈离凌生母若只是黑曜人，那对他自身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他若是黑曜王室的血统。。。这就难办了。。。
尤其现在是黑赫两国关系紧张之时，这样的身份对沈离凌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难道。。。黑王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故意在两年前开战，引发赫鸾对黑曜的敌意？那时的战争虽为黑曜西出之心打开了势气，也让赫鸾损兵折将国力大减，但一没攻城二没占地，还引起了列国警惕，黑曜实在没得到什么实际好处。或许那一切只是为了日后逼回沈离凌而做的伏笔？
那这位黑王也实在够心思诡谲的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为免后患，从他这里，就绝不能承认沈离凌的这种身世！
于是赫炎很快收拾心神，看向飞云，沉声疑道，“飞云这么小的年龄，对那时的过往怕也都是道听途说，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飞云既然答应陛下将什么都说出来，就不会食言。陛下想必知道我是如何能知道这些真相的，我也可以说的再具体一点，只是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凌哥哥的事情而迁怒于我。”
赫炎舒展眉头，云淡风轻道，“放心，你和宋相虽为父子，本王却也不会此刻就要求子背父债。”
飞云眼睛闪动，嘻嘻笑着从容坦言，“炎王哥哥果然是君王气度，明人不说暗话。看来是知道多年前我父亲大人曾派人劫杀过还是幼年的凌哥哥，结果却害死了他兄长一事。。。”
赫炎的眸光闪着阴寒的杀气，神色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陛下想必也查处了我父亲的那批死士，而我呢自小就想有自己的死士，所以没少暗中观察父亲如何调遣他们，再加上我这种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想要探知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想必炎王哥哥对我们黑曜的王室关系也颇熟知，知道黑曜当今的太后，正是我的姑母。父亲大人和太后姑母一直姐弟情深，很多事自然会同仇敌忾。”
他顿了顿，低头沉吟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说，最后还是抬眼继续道，“据说姑母当年生下我玄哥哥后，就一直加害宫内再怀之人。但更重要的是，姑母年轻时似乎和李胜还有纪灵儿都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谁知道那时他们有怎样一段爱恨情仇的纠葛呢？反正纪灵儿也进宫后，姑母就因为权力争斗和后宫之乱将李胜和纪灵儿之家都弄了个抄家灭门的结局。。。只是之后的李胜是怎么带着纪灵儿一起逃至赫鸾，又是如何被凌哥哥的生父救下并为他们隐瞒身份，我就不清楚了。”
飞云长缓口气又神色自得地啜了一口清茶，似乎说的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茶米油盐。
赫炎深邃的眸色毫无波澜，手指却是微微颤动。
据他所知，沈离凌的父亲年轻时曾出使过黑曜，也许那时和还未入宫的纪灵儿有过什么交集也说不定，若是为了爱情。。。或者报恩之类的理由。。。以那位的君子高德，想必必会不计一切的全力保护他们母子。。。
飞云转动眼珠仔细地观察赫炎的脸色，看他若有所思，又笑吟吟地继续说道，“以我姑母的性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给自己留下那种不光彩的把柄。所以父亲大人才会为她千里寻人，急欲杀之。只是后来才发现欲杀之人竟然是贵国国相之子，一次失利后又引起了那位老国相的警惕，之后未免节外生枝便也消停了几年。再到如今，我玄哥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早就制住了父亲大人的死士，而针对凌哥哥的行动，则都由她亲自出力。所以父亲大人也不敢再参与了。”
“那么。。。” 赫炎暗中紧紧攥拳，“黑王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又到底想要什么？！”
“唉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我玄哥哥一向狂肆叛逆，和专断独行的姑母十分不合，如今又不信任我父亲，也许主要是为了牵制他们二人也说不定。。。”
“听闻黑王对待自己那些兄弟姐妹无不心狠手辣，对这么一个不过是传闻中的兄弟倒是格外上心呢，难道就只是为了利用他对付自己的母后？” 赫炎的目光愈加冷冽，还带出几分逼人的杀气。
飞云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挠着头温软说道，“当初为了巩固王位，玄哥哥那般出手也是无奈之举。而凌哥哥不同呀，他对王位并没什么影响，又是治国之才，可收为己用，又刚好能和父亲大人以及太后相抗衡，何乐而不为呢？”
赫炎眼波闪动，面上却是静的，只是突然盯住飞云，冷冷道，“所以，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飞云眨眨眼睛，露出惯有的那种天真无害的甜笑，“其实我呢，知道以凌哥哥的才能，若是到了黑曜，必然会威胁到父亲大人的位置，虽然我很喜欢凌哥哥，可是也不想失去国相之子这个富贵身份。所以我说出这些，也是希望炎王哥哥会保护好凌哥哥。”
“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会保护。” 赫炎依旧紧紧盯着他，“只是。。。黑王不可能猜不出你这层心思，为何还要派你来？”
飞云顿了顿，转动眼睛想了一会才笑道，“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炎王哥哥呢。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凌哥哥之事，毕竟我玄王哥哥也不是个喜欢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他和炎王哥哥一样，很有耐心呢。所以这次，主要还是为赤夜一事而已。”
“想趁赤夜内乱分一杯羹？” 赫炎挑眉嗤笑道，“黑王的野心倒是不小，只是赫鸾为何要卷入这趟浑水？”
“对着炎王哥哥飞云便也不打诳语了。赤夜胆敢从我玄哥哥手里抢走他极为重要的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为此而开战，难免影响我玄哥哥在列国前的威名。但是赫鸾不同，当年琴谷一战赤夜叛盟，之后也曾有潜伏闹事之恶行，完全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嘛！炎王陛下难道不想给他们个教训，以振赫鸾声威？这种对你我都有好处，可以各取所需之事，有胆量的君王相信都不会拒绝吧？”
飞云说着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赫炎。
赫炎眉心轻颤，垂眼不语，显然已经心动。
他早就想狠狠教训下赤夜，更想让列国知道，他赫炎统领下的赫鸾国，绝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弃欺辱！
只是。。。想起沈离凌对他的谏言，他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涌动，冷笑着淡淡道，“比起赤夜的背弃之仇，黑曜杀我将卒的数万之恨，似乎更紧迫些。”
“啊。。。” 飞云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随即便露出一个讨好可爱的笑容，“那时之战飞云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打，但是那战之后，玄哥哥想必也是认识到黑赫两国实力相当，再打也是龙虎相争，徒有损伤而他国得利，所以现在便想和贵国尽快修好嘛。”
赫炎轻笑一声，算是回应。
此等国家大事、外交利害，他并没必要和飞云这种纨绔少年认真探讨。
飞云趋着他的脸色，又继续小心说道，“毕竟啊。。。如今黑赫不合，赫国子民若是知道他们敬爱的国相大人其实是敌国皇子，会是怎样一番喧闹呢？想必凌哥哥的政敌也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毁掉他逼走他。。。”
赫炎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佩剑，眸光寒霜似的看着飞云。
对着赫炎避无可避的冰冷目光，飞云毫无怯意，只是一脸的诚心关切，“炎王哥哥肯定不想让凌哥哥那般进退两难，而我呢，也希望凌哥哥能留在赫鸾。若是黑赫交好，一起对付赤夜，不仅可以两国惠益，让我回去和玄哥哥也有个交代，更重要的是。。。凌哥哥的身份万一暴露，想必赫鸾和黑曜的关系将会决定他能不能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了。。。
赫炎脸色更加难看，低头沉吟似在思忖，半晌，突然抬眼一笑，“好，本王自会考虑。”
飞云一怔，赫炎回的这般轻快无谓倒是让他意外。看着对方难以捉摸的神色，飞云更加拿不准他的心思了。
“只是。。记住一点。”赫炎带出几分笑意，声音却有些阴森森的，“在赫鸾若随意出语诋毁本王重臣，便是凌迟之罪！毕竟。。。本王并不介意被列国嘲笑对他国的少年使臣下手。”
“那、那是自然。。。” 飞云讪笑一下，脊背微微发寒，“这种事。。。毕竟也牵扯我黑曜王室声誉，飞云岂敢出去乱讲。”
赫炎点点头，满意地拿起茶盏呡了一口。
他早已决定，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让沈离凌知道。
“诶对了，炎王哥哥，” 飞云看赫炎神色渐暖，闲聊似地探身笑道，“明日担任阅兵大将的那位何将军，是不是贵国最厉害的武将啊？我看凌哥哥很欣赏他，说他是赫鸾最厉害的。。。”
“啪！” 赫炎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咬牙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