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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舞剑撩暗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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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雅深许的庭院，长廊偏卧，清风徐徐，树摇花动。
一个白衣翩翩、长剑舞动的修长身影，在星光月色下流动出一片轻盈飘逸的柔辉。
那长剑青凛若霜，在男子细白的手腕下动如银蛇，连生锋芒。剑尖凛冽生色，在如水的月色下点墨出如幻的光华，更衬地那清雅卓然的身姿洒脱秀美、柔韧灵活。
利刃刺破夜空，声声震心，花影衬着绝色，勾心慑魄。
其实懂得剑术之人，定能看出男子功力不足的种种破绽，但那俊逸优美的身形、行云流水的动作，却足以舞出了飘逸绝尘的剑气和美感。
站在不远处的叶方眉眼轻弯看地入神，一双星眸满是快意。
他喜欢看自家大人练剑，可惜身为重臣，沈离凌很少有时间练剑。
他也一直觉得剑是有灵性的，若是能遇到气质相投秉性相惜的主人，便是没有深厚的内力、精湛的武艺，也能将剑的气韵展现地七分淋漓。
现在便是很好的证明。
眼看沈离凌一个腰身后仰、细腕轻转，于身前舞出一片漂亮的剑花，叶方立刻拍手叫好，“大人好腰段！”
自知武艺不精而底气不足的沈离凌，听到这般夸奖，却是身形一滞、面色飞红。一个带剑回转的姿势本就没练到位，此刻更是手腕一虚，剑便直直地飞了出去。
沈离凌还来不及反应，利刃便已顺着惯力正好向叶方袭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叶方也是一愣，正欲动作，眼前却忽地冒出一个黑影。
寒光突变，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待看清时，何叶辰已经牢牢地握住剑柄，沉稳含笑地站在叶方面前。
沈离凌松了口气，立刻快步走到叶方身前，仔细查看，“没事吧？”
“没事没事！” 叶方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笑嘻嘻道，“这种情况还伤不到我。” 说着转头冲一旁紧盯着他的何叶辰做了个鬼脸，那意思分明是觉得他多管闲事。
何叶辰看他的确没事，便也只是温和一笑。
“那就好。是我一时大意了。” 沈离凌其实也知道以叶方的身手是伤不到他的，旋即稳住了心神，看向何叶辰赞许一笑，“也幸亏何总管的及时出现。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刚才看大人在练剑，不便打扰，就没通报。” 何叶辰恭敬笑着，将剑双手奉给沈离凌。
“谢谢。” 沈离凌伸手接剑，这才觉察自己已是微微气喘，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身上也隐隐发热。
他本就身子单薄，练武的机会也很少，可如今只是一场久违的随意舞剑，就已有了体虚发热之感。如此羸弱，不禁让他有些心情黯淡，但这黯淡也只能藏在心中。
何叶辰看着他，温和一笑，“小人入府多时，却是第一次看到大人练剑，没想到大人虽乃文臣出身，却也有如此身手。”
沈离凌知道这话里安慰大于奉承，倒也不想驳了他这份心意，便淡淡一笑，“随便什么人，若从小就只练这么一套动作，定能都表现的不错。”
何叶辰一怔，旋即笑地更深，“大人还真是谦虚。”
“不过说实话而已。” 沈离凌淡淡说着，眼睛一直凝视着手中的剑，忽又轻轻叹息，“技艺不精，气力和速度都远远不够。。。倒是可惜这剑了。”
何叶辰眸光闪烁，慢慢笑道，“大人本就不是习武之人，又一心为国事操劳无暇练剑，能有如此身手，已经十分难得了。”
“就是就是！以我曾经行走江湖的慧眼，大人随便一套动作就能惊艳世人！” 叶方认真说着，雀跃的脸上带着一种童稚的陶醉，“以大人的聪明天资，若是一心向武，一定会是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沈离凌立刻被逗出情浅的笑意，“有你们两位剑客的夸奖，我倒的确想多多练习了。”
年少时练剑，总被父亲大人说是浮躁贪玩、不务正业。如今已完成了父亲的期待成为国相，剑又是君王所赐，似乎没有理由不好好练剑、完成君王的期待。
欣喜地想着，又将目光留连在手中的宝剑上。
只见剑身光洁，若霜雪清寒，金柄凤雕，十分雅韵。通体质感精致，看似寒芒逼人，握在手中却是轻盈柔暖，让他这不擅用剑之人也能使用的如鱼得水、轻松灵活。而一旦将这把锋芒冷冽的利刃收回剑鞘，一把凤泠便会沉静出一种温润古朴的美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故事更有了层特殊的偏爱，明明是寒刃之器，近身在侧时却让人有了一种娴静安心之感。
赫炎选这样的剑送他，却是用心了的。
而他居然。。。
“大人喜欢这剑？”
何叶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也让他有了一点被拆穿心事般的羞窘。
但面上始终是淡然的，只是沉吟片刻，便郑重答道，“喜欢。”
二个字的音节并不长，偏偏尾音有了些异常的濡软，听在耳边便有些含情带羞的韵律。那韵律散在空中，如春风拂过，将三人身后的那片冷硬夜色，吹起柔和的涟漪。
涟漪荡起的细微异动，让叶方突然眉心一颤，立刻警觉地望向那处隐没在夜色中的树荫。
沈离凌并没觉察到叶方的动作，只是莫名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的灼热感，心脏也突然加快了跳动。
长期伏案很容易让身子虚弱，如今突然动了体力，大概引起了一些旧疾遗症。沈离凌心里嘲笑着自己的无用，身上越发有些疲惫。
“陛下若是知道大人喜欢，一定很开心。当初陛下为了求得此剑，花了不少功夫。叶方也是听过的吧？” 何叶辰突然转向叶方问道。
听到这，叶方立刻收回探究的目光，得意道，“对对，我今天和大人提起过，还给大人讲了龙凤剑的传说呢！大人可喜欢了！”
说完冲何叶辰眨眨眼睛，“陛下送这剑，肯定是因为我们大人是陛下最器重的臣子，对不对？”
“那是自然。” 何叶辰冲他一笑，又看向沈离凌，郑重道，“陛下绝不会再给第二个人送剑。”
话中的份量让沈离凌莫名有些局促。
“说来也有趣，当初陛下得到这对宝剑时十分爱惜，也不舍得用，每天都是抱着入寝，结果啊没少做噩梦。” 何叶辰一脸笑意地回忆着。
“诶？为什么？这剑百年没出世，应该没什么血腥戾气。陛下也没用过，怎还会让人做噩梦？” 叶方不解地瞪大眼睛。
沈离凌也投出好奇的目光。
“大概是因为。。。陛下那时总会梦到自己如传说中的那位君王一样，被众臣逼迫，保护不住自己喜欢的臣子。”
沈离凌嘴唇微抿，更觉局促难安。
他能明显感觉到何叶辰说到“喜欢的臣子”时，放在他身上的那种目光的热度和重量。
“哦。。。原来是这样。” 叶方恍然大悟，眼中像是欣慰，“那陛下还算有心，知道为君者要保护好忠臣。。。”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脑袋，“怪不得陛下即位后便那么多谋划，原来是。。。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何时贴在身后的何叶辰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耳边全是对方暧昧的低语，“小叶子，话呢。。。是不可以乱说的。”
“我唔。。。没乱。。。唔唔！！” 叶方挣扎着却还是被捂地严实，心里一阵气恼。
这个混蛋何叶辰！老子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而且这里是相府诶，我和大人说说实话也不行嘛！反正陛下又听不到！
诶。。。等会，怎么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何叶辰正笑眯眯地享受叶方在自己怀里小动物般的挣扎，见他突然安静下来，立刻低头一看，却见叶方正侧头用锐利的目光盯向他身后的一片暗沉。
不好。。。何叶辰无奈地叹口气，他的小叶子虽然有时傻乎乎的，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过于灵敏了。
“大人是不是累了？脸色似乎不大好。。。” 何叶辰立刻转向正微微发怔的沈离凌，关切问道。
一听这话，叶方立刻扯开何叶辰的手，满脸关心的看向沈离凌。
“没事。” 沈离凌缓过神，冲他们淡淡一笑，“太晚了是有些累，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嗯大人慢走。” 何叶辰恭敬笑道。
“那大人早点睡，别又熬夜看公文啦！” 叶方苦口婆心嘱咐道。
沈离凌点点头，转身缓步离去。
“哎，大人今天果然有点怪怪的。” 叶方依然注视着沈离凌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哦？大人今日如何奇怪了？” 何叶辰认真看着他。
“就是总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是有心事。。。”
“大人以前是不是很少会这样？”
“对啊，大人虽然常为国事烦忧，但很少这般。。。” 叶方沉吟着，忽觉自己不该当着何叶辰的面如此多舌，便甩甩头，一脸不愿再想的模样，“算了算了，大人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想明白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别给大人拖后腿的好。”
“能让沈大人有心事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一般。”何叶辰还是一脸的温和带笑，只是不知为何说的有些大声。
空气中似乎又有了异样的颤动。
叶方狐疑地望向后面的林荫，问道，“对了何大哥，这次是谁跟你一起回来的？”
“张虎、王实，他们在我后面，可能还没休整完。” 何叶辰说着，揽住他的肩膀十分自然地带着他向前走，“对了你今天和沈大人汇报的怎么样了？我回来时顺便带了你最爱的那家杏花酒，咱们去我房里一边喝一边聊。”
一听有酒，叶方弯起了眉眼，可一听要去何叶辰的房里。。。
“我才不要去你房里！” 叶方挣扎着就要跑，却被何叶辰稳稳地拦腰制着，笑问，“怎么？小叶子就这么怕我？”
“切谁怕你！我是不想被你占。。。”剩下的话叶方却说不出口，兀自脸红心跳地胡乱挣动着。
何叶辰心情不错地大笑起来，他知道以叶方的轻功，眼下并不是真想溜。
“好，我答应不欺负你了，跟哥哥回房谈公事，好不好？” 何叶辰说着，宠溺地摸了摸叶方的头。
“切！别老是一副别人家大哥的自恋模样好嘛！” 叶方愤恨地嘟囔着，瞪视的目光却在触到那人英俊温柔的笑容后瞬间没了气势，只觉得头皮发酥，身子发软，原本不坚定的心也一个劲地动摇。
有的人天然就有一种让人信赖和亲近的魅力。叶方觉得自家大人就有。而现在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何叶辰。。。似乎也有一点。。。
不、不！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杏花酒平时很难买到，自己不想浪费而已！对，只是为了酒！哦不，是为了公事！对对都是为了交代大人的安排而已！
他一向率性而为，想清楚后也就没了负担，“去就去！不过说好了只谈正事，最多。。。嗯最多只喝两杯！”
“好，你说什么都行。”
“还有，不准叫我小叶子！”
“嗯。。。好。”
“别靠我这么近！。。。那个。。。再远点！”
“嗯。。。不如我们比比谁能先到我的房间门口？”
“好！谁怕。。。”
突然一阵可疑的沉默。而后是叶方怒不可竭的声音，“你、你、你居然偷袭老子！啊别跑。。。！混蛋何叶辰你这分明是在耍赖！”
随着两人喧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深处的夜色下，一声长叹在黑暗中响起。
那叹息，似羡慕似自怜，最后随着声音的主人一同消失在一片月色沉寂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