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长夜难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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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凌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被一片温热厚软的云朵裹着，在安心熟悉的气息中飘荡，而后缓缓下落。
朦胧中似乎有什么灼热的视线一直在困扰着他，而后是带着侵犯气息的巨大阴影，耳边响起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声。
他颤动着眼皮却无论怎样也睁不开双眼，全身似乎被什么沉重的力量压着无法动弹，只能软绵绵地任人摆动。
脑中渐渐升起迷茫的不安，巨大的困意却还是将他拉向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突然现出一道亮光，让他猛然惊醒，茫然地四处望着。
透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自己还在那个书房，安心地穿着自己的白绸亵衣，只是身上多了一件薄厚适宜的寝被。
莫名地松了口气，在深沉幽静的夜里慢慢安定下来，只是意识上还有些恍惚迷茫。
他实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一想到应该是赫炎将他安顿过来的，就有些脸红心跳。
自己在府中书房也曾因一时劳累而偶尔小憩，这次大概也是同样的情况。而赫炎可能是怕他太辛苦，才没有叫醒他。
只是这样在君王面前直接睡过去，实在有些不敬。。。明早再请安谢罪吧。
他胡乱地想着，随意翻了个身，却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赫炎正和他并排而卧！
闭目而憩的男人似乎也是因为劳累而直接就寝，同样的脱去了外衣没换寝服，只是亵衣怕热似的大敞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膛，腰下随意盖了块寝单，受伤的手臂安静地放在侧躺的身子上。
沈离凌禁不住屏住呼吸，确认对方的确是在沉睡才放松下来。应该也很累吧，他这样想着，呼吸地更为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似的。
没了白日那咄咄逼人的强势气息，也没了暗夜暧昧而灼热的撩拨目光，静谧的月色下，赫炎那刀刻般立体的俊美五官因熟睡而敛去了往常的锋利，柔和无害地可以让他细细端详，甚至可以隐秘地慢慢体会他给他带来的。。。那种微妙难明的情感波动。
自然放松下的睡颜是刚刚摆脱少年稚嫩的那种，极为年轻又暗含深沉的坚毅气质。仔细看时，那微微蹙着的眉头，饱满却显得紧绷的唇，似乎仍在流溢着清醒时常会看到的、心事重重的沉郁之色。
为何熟睡时也不能全然地放松呢。。。沈离凌心中一叹，很想伸手抚慰一下那恍惚似在不甘微翘的嘴唇。可一想到那唇曾经如何霸道地侵犯过他，他的脸就立刻滚烫起来。
仓皇地收回目光，却不小心瞥到了对方那即使侧卧也毫无赘肉的强壮胸膛，眼睛便不受控制地留连起来。
优美突出的肌肉线条在染着冷感月色的细腻皮肤上异常清晰吸睛，看上去手感柔韧的肌肉下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柔韧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在寝单的遮盖下更是欲盖弥彰地彰显着一种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这种赏心悦目的、充满男性魅力的画面，让同为男人的沈离凌也不禁暗暗赞叹。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强烈的落差让他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羡慕的叹息。
赫炎的身形似乎立刻动了一下，长而直的浓密睫毛也随之抖了几下，好像马上就要醒来。
沈离凌慌忙翻转身去，熟睡一般闭目屏息。
一阵静默后身后有了微弱的响动，赫炎似乎也在遭遇半夜忽醒的困扰，轻叹着发出身子微动的摩挲声。也许是因为闷热，也许是病体不适，从那紊乱的鼻息中，沈离凌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压抑的烦躁。
突然床榻一沉，赫炎似乎起身了。
沈离凌立刻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直到确认赫炎是默默走了出去，才又放松下来。
看来还是回自己的寝宫睡了，沈离凌想着，也不禁觉得困意袭来。
可等他快要睡着时，却又听到赫炎回来的动静。
重新紧张的他在昏暗中迷茫地眨动双眼，敏锐地感受到重新躺下的男人身上，那淡淡散发的湿润寒气。
漫长沉静中偶尔起伏的辗转摩挲声和难耐的喘息，似乎都在宣告赫炎正因某种煎熬而难以入眠。
沈离凌紧绷着身子不敢出声，总觉得身上粘连着似有似无的视线。
焦躁不安的男人很快又轻轻起身，走了出去。回来时，身上的寒气似乎更重了。
如此又往复了两次，沈离凌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离凌起身转看向赫炎，轻声问道。
原本望着他而侧躺的男人立刻起身，沉默不安地看着他。
几榻虽大，两个大男人并排而卧的间隔还是会很近。昏暗中又含情脉脉般地互相凝视着，任温热和寒凉的气息交缠置换，竟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沈离凌正兀自别扭着，赫炎那暗哑却又带着特殊温柔的嗓音适时地响起，“是被我吵醒了吗？”
“。。。不是的。” 沈离凌连忙解释道，“臣只是刚好醒了。”
他关切地望向赫炎的手臂，确定包扎的地方并没大碍的同时，发现赫炎不知何时已脱去了上衣，腰下可疑地围着摊开的寝单。
坐起来看到的完美上身更让人有种心脏乱跳的悸动，他慌忙垂下眼睑，稳住声音继续道，“陛下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叫御医？”
“无妨。。。可能是天太热了。。。” 赫炎的声音低沉缓慢，在压抑的喘息中微微颤抖。
“那陛下出去是为了。。。” 沈离凌迟疑地看向赫炎，见他额前的发丝湿润，身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在月光下闪烁，心下了然，立刻压低声音轻轻责备道，“陛下伤寒未愈，怎可如此贪凉，不知道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冰水了嘛。”
那高大沉默的身影听着他的话慢慢垂下头，闷闷的声音竟有些委屈的意味，“可是若不这样。。。睡不着。。。”
沈离凌深吸口气，对君王这种不爱惜身体的不负责行为感到一种长辈式的痛心，忍不住长篇大论起来，“失眠事小，身体是大。陛下圣体关乎国之兴盛，万不能大意，怎可因一时不适而选择损害身体的方式呢！如今的内外局势，陛下可曾想过一旦病重，会有什么后果？”
赫炎抬起眼，深深地看着他，嘴角轻扬，似乎是在开心。
沈离凌心里没底，又被昏暗中那似有似无的幽深目光盯地有些发毛，只好撇过头去，软了口气，“这书房不比陛下的寝宫凉爽舒适，难免会因为炎热而睡不踏实。陛下现在回寝宫去。。。”
“不。” 赫炎立刻否决地打断了他。
“为。。。何？” 沈离凌不解地看着他，寝宫离的又不算远。
“你陪我一起回吗？”
沈离凌顿了一下，沉声道，“臣说过，只在这里凑合一晚。。。”
赫炎沉默了一会，声音嘶哑表情凝重，不无认真地说道，“此时夜深，我若改回寝宫，就要惊动不少人来伺候。古人云，宁愿三岁离娘，不愿五更离床，本王可不想遭他们怨恨。”
“。。。” 沈离凌有些词穷，旦见他晦暗中眉目清峻，眸光闪亮，在怠倦的夜色中居然照样迸发出君王不容置疑的气势，竟一时无语反驳。
“而且。。。回去又要一个人。。。不喜欢。” 赫炎小声嘟囔着，侧头垂眼，不再言语。
沈离凌听着那孩子气般的低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月色似乎更亮了，将赫炎那眉宇间溢出的伤感忧郁清晰地照进了他的心底。而那披着淡薄月光的寂寥身影，也让他奇异地心头一颤。
这座曾经充斥着赫炎王族亲人纷乱身影和喧闹杂音的华丽宫城，如今的确空旷沉寂的让人有些恍若隔世。
沈离凌垂下眼眸，胸口滚烫发紧，却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赫炎打破了沉默，一出口便是一阵虚弱的咳嗽，嗓音也有些呼吸困难般地急促，“咳咳。。。爱卿是不是觉得。。。咳咳咳。。。本王在这打扰你休息了。。。？”
“不、不会。” 沈离凌连忙恭敬回道，看向他，“陛下怎么咳嗽严重了？”
想到他风寒未愈，又寒气入体，赶紧追问，“是不是发烧了？”
沈离凌心中关切，想也没想便探身去试。
手指尖刚刚碰到赫炎的额头，就被对方受惊似的躲开了，随后便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被那蛮力一带，原本只是微微前倾的身子几乎扑在对方怀里。沈离凌慌忙看向赫炎，在彼此不得不交换着呼吸的距离中，他能看清赫炎那正泛着可疑潮红的脸色，还有紧紧盯向他的古怪目光，甚至能透过脸颊上那白细的肌肤感受到他此刻咬牙强忍的难耐。
这让他瞬间心慌起来，手腕上传来的热度更是难以忽略，只好敛下眸光轻声道，“陛下。。。若是发烧，须马上传御医。。。”
“不是发烧。。。” 赫炎嘶哑压抑的嗓音更加沉闷。
沈离凌困惑地看向他，却被赫炎眼神中那有些凶狠的浓郁惊地一颤。慌忙挣脱出手腕，却又被对方拽住了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牵引向寝单深处。
炙热坚硬的触感，让他被烫了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赫炎的眼睛看上去湿漉漉地闪着光，声音苦闷发涩，“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了。。。”
沈离凌只觉得头皮发麻，克制着晕眩咬紧了嘴唇。
也许今夜留下就是个错误。
半晌，赫炎沉闷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再去浇浇冷水就好了，爱卿继续睡吧，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打扰。。。”
“陛下。。。这样。。。为何还执意留在这里就寝。。。” 沈离凌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看向他的眼中微微闪着冰湖般质疑的冷光。
“我。。。我只是想多和你。。。一起呆会。。。” 赫炎毫不躲闪地迎着他的目光，漆黑深情的眼睛闪的是毫无私欲的纯粹的星光。
“那里又黑又太安静。。。和我小时候的寝宫一样。。。我不喜欢。。。” 克制喘息的微弱嗓音听上去有些可怜，“我不会再随意碰你。。。但是偶尔这样陪陪我可以吗。。。”
如此不顾君王身份的渴求让沈离凌心头一颤，睁大眼睛看着赫炎。对方黑亮的眸光愈发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抿紧的嘴唇也紧张地颤动着，在若明若暗的阴影中像是一个害怕被抛弃的脆弱少年。
他那本来坚硬警惕的心立刻出现了动摇。
赫炎不肯亲近那个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云姬，又一向洁身自好，定不会随意侵占宫中的那些侍女，那么后宫空虚的他，在哪里就寝。。。又有何差别呢？
一想到赫炎如此束身自爱的缘故可能是因为对他的感情，他的身后就不可思议地燃起一阵酥麻炙热的火焰 ，心中也充胀着一种柔软的滚烫。
但他不敢多想，生怕自己这种胡乱猜测让他陷入更深的漩涡。
只是那滚烫余韵悠长，终于还是让他在静谧的夜色中慢慢融化了戒备的锋芒。
赫炎晃动着身子艰难起身，“我还是出去再清醒一下。。。”
可是下身似乎有野兽正在撕咬一般，很快便不自然地仓皇跌坐，挣扎再起的动作又显得异常艰难。
虽然寡淡的天性让沈离凌不似一般男人容易冲动，却也知道此时对赫炎来说有多难熬。
他握紧攥着寝被的手，咬咬牙说道，“陛下的身子不能再用冷水了。。。臣出去走走，陛下自己可以。。。”
剩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虽然他俩已经有过比这更尴尬羞耻的行为。只觉得脸被烧的滚烫，立即掀开寝被要离开。
脚踝刚碰到榻沿，手腕就又被一股巨大的力度给攥住了。
“别走。。。” 赫炎看着他，暗影中似乎能看出那高贵俊美的脸上已经满是痛苦，“我的右手受伤了。。。不行。。。”
沈离凌顿了顿，故意冷漠地说，“左手应该也可以。。。”
“左手。。。不灵便。。。达不到。。。”
沈离凌的脸更烫了，不安地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向后微微瑟缩，手腕却被那灼热熨贴着无法挣脱。“那。。。那要怎么办？”
赫炎纯净的黑眼睛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示弱乞求的眼神配上沉着的风度，倒是让这件事情显得如帮忙包扎伤口一样自然似的，“好难受。。。帮我。。。好吗？”
沈离凌一僵，彻底愣住了。
赫炎用近乎哀求的、深情渴求的眸光慑住了他，用青春而坚决的眉眼迸发出的摄人力量，围困了他。
浓郁而温柔的夜色，总让人变得软弱而眩晕。
他就在这样朦胧的夜色中，觉得自己被麻痹了一般，无法动弹，不能思考，更难以拒绝。
赫炎的身体顺着他的手腕慢慢逼近，灼热狂野的气息浸透着他，蛊惑的嗓音如催眠般夹着湿润的热气在他的耳边喷洒，“你知道的。。。男人这里都有一匹狂暴的烈马。。。”
沈离凌颤抖着呼吸，感觉自己被一种类似睡意的沉重迟缓了整个身心，只能茫然地任由自己的手被牵引着伸向那头躁动的、不羁的烈马。
“只有你。。。能替我驯服它！”
如果自己足够清醒的话。。。沈离凌想，就不应该心软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长夜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