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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陈家老太太也把陈丹晴的夫婿好好的夸了一通,末了又向林梁氏问询了瑞珠的婚事,这还没完,把自己娘家一个后辈推出来,说是个秀才,家里百亩田地,性情如何的好,人见人夸,又如何心地慈悲,人见人赞,硬是要说给瑞珠,只差没说瑞珠这样的,跟了这秀才就不错了。

      这下林梁氏再好的气度都假装不下去,冷冷拒绝了后反问,既然这秀才这么好,反正陈家的孙女多,不如配她家孙女就行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当家里长辈的也不能只眼睛里看着嫡出的,陈家是富户有的是银子,手指头缝露出点东西都比一百亩田地的人家都强不止一星半点。你家只需要多陪点嫁妆,让庶出的孙女也捡个高枝嫁嫁嘛!再说你家丹晴,乖巧懂事,最讨你喜欢,如今京城远嫁过去又不能常常见着,或者不如让丹晴把婚事退了,嫁这秀才去,又可得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婿,又得她常在你面前晃悠,讨你欢心。我是为你高兴,真如此我出一对二两的金镯子给她添妆。”

      林梁氏一番话说的又诚恳又贴心,仿佛自己真是什么绝世好祖母,连对头家的孙女终身都给考虑到了。

      明眼人都懂,百亩良田根本过不了多少好日子,这年头地里出产少又没有超级稻,靠天吃饭,勉强算个乡下财主,嫁过去过的日子可比在陈家差远了。

      更何况陈老太的话不能全信,什么良田,说不得就是山地,满打满算只怕连五十亩都没有。

      陈老太太话里话外说瑞珠高攀这秀才,林梁氏老太太就顺水推舟,你不是说这秀才好嘛,既然这样好你孙女不也不如他嘛,你家有钱砸了银子下去高攀呗!

      高攀?高攀你家恭桶盖吧?林梁氏一肚子邪火,本就闻着陈家那浓厚的熏香不舒服,如今听着这话是真想一扫袖子抽她一耳光转身就走。

      作为陪客的各家夫人只管看戏,没人劝解,盖因为这两家他们都不喜。

      林家无能又贪财,陈家霸道又贪财,真巴不得他两家斗斗斗,斗死拉倒,这道县也就太平无事了。人人心里头都念了句,求菩萨显灵!

      一坐上自己家的车,丽珠就埋怨开了,“贵娘你今儿怎么回事?就任凭那两个辣货挤兑大姐呢?说好了那什么——来打脸的,咱们的脸倒被她们打成花皮的了。往日你挤兑我可是显得厉害,在外头装鹌鹑来着!”

      打脸这个词还是贵娘教她们的,见丽珠用得顺溜,她也就颇有些老怀安慰的样子点头笑了。

      “二姐,稍安勿躁,我心里有事颇为要紧,现在要问问大姐。”

      贵娘顺手关上了马车的木门,放下了冬天才用的厚帘子,隔绝了车夫的鞭子声。瑞珠被人挤兑了大半天,脸上淡淡,心里也是不舒服极了,见贵娘这样不得不调整好心绪听她讲来。

      “大姐,平日里头,我只觉得大姐简朴超然外物,颇有贤者之风,但今日里听到些议论——”

      贵娘脸上异常严肃:“大姐你是嫡出,月银比我们多,再不济也有当初太太的嫁妆。不比我与二姐还未着急婚嫁,为何今日只戴两只旧簪子?”

      “或者,是我姨娘从前克扣?”贵娘盯着瑞珠的脸问,她可是怕极了搞出个莫名其妙的宅斗,她又不是牛,被斗来斗去的,还照样配合,每天吃饭都验毒,有什么意思啊,鸡汤都凉喽!

      瑞珠一下脸红了,手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不,不是的。”

      “那是为何?”贵娘逼问,两个眼睛就盯着瑞珠,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瑞珠低着头好一会才轻轻答:“曾姨娘未曾克扣,只是——我心里不安。”

      瑞珠的声音像冰泉一样流过贵娘的心,让她连胸膛都一点点冰冷。

      “从前我学看账管家,也看过爹的花销,委实太过巨大,我根本不知晓哪里来的银子。我本想让祖母劝爹节俭,祖母却半点也不听,连我娘的嫁妆也偷偷拿出去给爹用,转过身却让我节俭些给爹拿去孝敬上官。”

      “什么?”贵娘简直不敢相信。

      人家宠妾灭妻,老太太宠儿灭孙哪!

      “我害怕,真的害怕啊!家里的铺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出息?娘的嫁妆没了,祖母不亲,亲爹那样,亲哥哥又忙学业,我怕的是将来嫁出去,嫁妆太少,只得自己积攒月钱,我急着舅舅家的婚约,也不过原因有二,一是舅舅家嫁妆少些不打紧,二是将来爹若真的被发落,舅舅家也不至于休了我。”

      瑞珠突然捂着脸,泪如雨下。

      “没料到舅舅家也凉薄靠不住!我失了母亲,空有嫡出的名头又有什么法子?我这些时候也看开了,嫁得如何不论,别成了犯官家眷也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也见了,往日里,你们总说她们看不起庶出,需知嫡出若是家里撑不起,我也是一样的。”

      丽珠听到这话先是不信,接着也是雷劈了一般,脸色难看异常,她倒没有帕子绞,一手捏着裙子,腿都有些软得坐不住。

      “大姐你那点钱攒三辈子,嫁妆也不够看,我看家里还好,你也跟祖母服软了,多亲近,自然不会不管你,毕竟你嫁得差,于家中名声不利。”

      丽珠略劝了几句,唯独贵娘却沉默了。

      回到家时,贵娘看见祖母林梁氏脸上素无喜色还撇着点嘴角,目不斜视,问都没问几个孙女一声,一脸不耐烦急切回去拜佛的样子,真心叹了口气。

      按照瑞珠的说法,她查账那年,一年还没到头渣爹就花了八千多两,不是吃吃喝喝,就是买京城那里运来的古董,弄一堆南洋来的木料打家具。

      渣爹书房里贵得要死的古籍都买了好几箱子,更别提玉石的笔管,古砚台,羊脂玉的笔架,血玉的笔洗,一个书房快赶得上陈家半个园子的造价了。

      贵娘之后的几日就埋在了故纸堆中,那是她往曾姨娘身上又揉又滚地求来的林易康自己一个人历年的私账,这个是曾娟自己单管着的,林家的老账房别说经手,连见都没见过。

      曾娟从要腰身处摸出把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妆盒,又拉出最底层的抽屉,再伸手进去抠开暗格,再拿出把钥匙,打开房里柜子,从顶端拿出一个盒子,九宫格的锁拨弄了一会,掏出几本旧账本给贵娘。

      “五,八,十!”贵娘瞪大了眼睛,尼玛,只这里才七八年的账本总共花出去的就有十万两,巨巨巨款!

      听瑞珠说,官员贪了五千两,有实据就可以砍头了,外加家眷全流放。

      贵娘旁敲侧击的,曾娟透露给她就是京城相爷之类的,底下人多有孝敬,有五千两一年的花销也是了不得的了。

      更别提安顺伯府,仆妇众多,还有宫里头贵妃要顾着,一年花费也差不多万两。这也是曾娟说的,她曾经是伯爵府里头出来的,这话不太假。

      林易康,一个人每年就要用去如此多的银子,除了古董玉器檀木这些,竟然还有些支取了就没有任何记录用于什么地方的零碎花销。少的百两,多的千两。自己这样奢侈无度,竟然瑞珠这嫡出长女得节俭度日?

      若是给我也奢侈这七八年,我也愿意陪着他死,可这是甜头半点没有,苦头却可能砸脑门上了!

      贵娘一脸愤愤,丢了笔,站起来在屋子里转,生气又怕死,血气翻涌一把将茶碗摔了。

      曾娟听见响便从东屋进了贵娘在的西书房,她也不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院子,就让贵娘在自己眼皮下看看。

      “娘,爹这样花钱,我们却节俭得首饰都没几样好的,既然终究是死,怎么不也让咱们姐妹也享够了福再一起砍头?”

      贵娘气得不管不顾就冲着曾娟吼。曾娟看着她一脸古怪的表情,仿佛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慌什么,这钱首尾早收拾干净了。”

      “做官的,哪个没点孝敬的出处。”

      “是,家里怕招人眼,没给你们花销,不过是为名声。”

      “别人知道?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花费,不过两万两。你爹是伯府的出身,嫡支嫡出的,说声家底厚不为过。这些钱查不到你爹头上。放心到狗肚子里好了。”

      任凭她说干了嘴唇,曾姨娘也不当一回事,末了烦躁起来将她赶了出去。

      夜里,贵娘梦见有人将林家围了,自己被人揪着头发拖了出去,关进大囚车上的木笼子里头,一路被人砸鸡蛋烂菜叶。

      瑞珠在哭,丽珠在哭。

      曾姨娘在笑,她疯了。

      一群女人被关进大牢,正惊慌失措,一个男人拖着什么东西,慢慢走过她们面前,老太太林梁氏被拖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条缓缓出现。

      她的脸朝着牢房,眼睛半睁着,发髻已经散得如同乱麻,上面全是血。再细看,脑袋上好大一个洞,死的透透的了。

      男人扭过头,对着她们笑得很有恶意,“下一个,下一个就是——”

      他伸出一只手点点曾娟,曾娟疯得跳起来咿咿啊啊,却不怕他。男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曾娟没什么折磨的价值,不再看她。

      他移开手指,指向了瑞珠,瑞珠吓得晕了过去。

      他又指丽珠,丽珠吓得蹲下来捂住了脸大声哭泣。

      只剩下贵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两个眼睛睁得跟黑猫警长,站得跟守墓的石碑一般,全身僵硬。

      男人的手指指向了她,并停住:“你!下一个就是你!”男人笑了起来,颇为满意自己的选择。

      贵娘只觉得全身跟被狗舔过一样潮湿粘腻,而后仿佛吹过了一阵冷风,整个人就僵得手指都动不了了。

      她拼命挥着手,“不要,走开,不是我贪的钱,不要杀我,我想回家,回家!”

      梦里梦外分外难分清。

      第二日,桂花进屋请她洗漱,却发觉被子和枕头乱落在地上,床上也乱糟糟的。

      贵娘斜着躺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帐子,眉头皱着,满脸通红,身上连张薄被子都没盖。

      桂花哇的一声喊了起来。

      也许是来到此界休养得还不错,贵娘并不太注意身体,也从来不喜欢有人值夜看守她,这次因为落被而冻得着凉发烧,整整躺了十天才有些力气。

      当然,又是喝了十天连肉泥都没有的粥,还是可以当镜子用的那种稀的。

      喝着稀饭,心里苦得不行的贵娘,心里念叨着自己守则上的第四条:居安思危,任何环境下都要有应对危机和逃命的本领。

      作死的爹妈,贪还贪得心安理得。

      要怎么办?

      一,要有钱,有隐蔽的金钱保障自己。

      连瑞珠都知道需要节流攒钱,我当然也得备着些钱。

      二,得有本事,养活自己,也对别人来说有利用的价值。

      得捡起老本行。

      贵娘前世是名校毕业,绘画专业,不仅开班教学还在网络上接各种绘本和画册的活。她对人像和动漫绘本都有心得,虽然不是有名的画家,业界也小有口碑,再加上偷偷摸摸地给小黄文画插画那些额外收入,当年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轻松还房贷。

      要是我被捉了,我就往大老爷面前一跪,禀明自己画的肖像画很像,不仅对着真人写实厉害,根据他人口述模拟画像也杠杠滴。求大老爷放她一码两码的,应该可行。

      三,要有后台。

      这点却与老太太林梁氏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打算让三姐妹攀高枝,是为了给儿子铺路。贵娘却是想要活下去,还过得好。但她可不愿意自己拔了羽毛去做攀高枝的傻鸟。

      仿佛书里的女主角就很少有靠自己力量翻盘的,不是靠贵人就是有靠实权的老公。

      除非自己就是技术派,不说原子弹至少也得会造枪。不说特种兵,跆拳道总得会。不说生化武器,下毒行医总得会吧?

      会画画算什么葱?要她说还得有人撑!

      妈蛋!找个老大罩着自己?

      五讲四美、世纪栋梁、坚强独活、盲目乐观、拥有新时代女性内核的林贵娘做不出来啊!想着自己抱大腿,各种听话迎合,贤良淑德得人人夸赞,想画本小黄书都得画了又撕,可没意思了!

      小姐姐们,靠你们了!

      瑞珠与丽珠还不知道,贵娘已经打算拼命帮她们攀高枝,以后方便她抱大腿。病床上贵娘对着来探望的姐妹说了无数声对不起,暗地做好了计划。

      第一步,给三姐妹争取更多的零花钱。

      正打算跟老太太说,林易康就又出了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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