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阳 蝙超蝙无差》十世铅华

46、第 46 章

　　45.

　　当布鲁斯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再次回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他睁开眼，直射过来的阳光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明暗不定的光斑让他看不清楚具体的景象，只大体看到一个影子正向他扑来。

　　他下意识想躲但是躲避失败，真实的重量撞在他身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本还有些浑噩的大脑强制重启，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眼前的世界才逐渐清晰起来，下一秒，一双明亮的天蓝色眸子撞进他的眼睛里。

　　青年的样子看上去已经不像记忆中那般苍白消瘦，他看上去更加像是超人了。

　　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眼注视着布鲁斯的目光专注又偏执，一点也不像个英雄，更像个牢牢抓住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布鲁斯一手捂住头，用沙哑的语调呼唤。

　　“克拉克……”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不是走马灯……

　　原来他真的没死，布鲁斯想，但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因为这也就说明，之前的一切也是真的。

　　脑子里的声音已经消失，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布鲁斯再次让理性占据上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历逐一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神色变得复杂难明。

　　“你不该救我。”他道，丝毫没有顾忌青年一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

　　“是你食言了。”克拉克道，“我等不到你，只好自己来。”

　　布鲁斯被他这样的直白的声明给噎了一下。

　　在他的计划里可不需要面对现在的场面，自然也没有预演过要怎么应付，正当他想要找个理由把话题移开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忽然砰一声被人从外面被撞开。

　　一个金红交加的脑袋从门外倏地探了进来。
　　“克拉克，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捡了一堆回来……”

　　活泼的青年正对上布鲁斯的目光，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怀里抱着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包装袋散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布鲁斯第一反应是自己再次陷入了幻觉，不然为什么他会再次看到巴里。

　　青年那沾满了鲜血、毫无声息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与眼前鲜活的青年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隐约又开始听到小丑嘶吼般的狂笑，但这次他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要听。

　　他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活力满满的巴里身上，联想到了之前遇到的小丑一样的玛莎，曾经有过的所有猜测和怀疑全部陇上心头。

　　他屏蔽掉心里的负面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分析眼前的情况，然后试探的喊了一声。

　　“巴里？”

　　对面的青年发出一声短促而嘹亮的欢呼，化作旋风绕着床转了好几圈才停在他床边，按着床头激动的叫嚷。

　　“想死我了布鲁斯！我就知道你会没事！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

　　“安静，安静巴里。”

　　克拉克蹙着眉试图阻止，但青年实在太兴奋了，只有真正体会过原本联盟的人，才能切实理解现状有多么的令人难以忍受，一直以来巴里都在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幸好天性足够乐观才让他能够一直默默承担了下来。

　　布鲁斯的出现对他来说同样是一道曙光，哪怕他知道布鲁斯所在的世界同样充满了变数、牺牲和痛苦，但起码其中至少有一小段是相通的，他们是命运长河中延伸出来的不同支流，无论最终的结果导向哪里，他们的源头是一体的。

　　而现在，仅仅看到这一点相同的源头，就已经足够巴里感动到想要落泪了。

　　直到布鲁斯抬起一只手，才让巴里勉强压下了自己的亢奋。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包薯片又回到床边，随便拍了拍上面的灰就无所谓的撕开，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不忘往布鲁斯那边递。

　　“吃呀布鲁斯，多吃点补充体力，我跑了好多地方才捡回来这么多东西。”

　　手上嘴上不停地动作也没让神奇的急速者放慢他讲话的速度速度，一边嚼嚼嚼一边喋喋不休的吐槽。

　　“我跟你说布鲁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以前时不时遇到坏蛋捣乱外星人入侵的生活已经够疯狂的了，但是这个世界还要超级加倍，你知道大家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吗，我刚看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要是哈尔看到的话一定……不，哈尔看不到了……”

　　巴里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克拉克越过布鲁斯不满的瞥向巴里。

　　他并不想让布鲁斯了解这些事情，但现在显然已经没办法阻止了。

　　因为布鲁斯已经敏锐的注意到他话中提到的“这个世界”和“大家都变了样”，还有那些零食的外包装袋上粘着的泥土和明显烟熏或者压折过的痕迹，刚刚才放缓的目光再次严肃了起来。

　　“告诉我，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顿了一下，他又改变了问题，“不，先告诉我，你是巴里吗？这个世界的巴里。”

　　布鲁斯低沉的问询让巴里打了个激灵，一抬头又正好对上克拉克不赞同的目光，他缩了下脖子，心里暗暗叫苦，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随后他把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世界扰动和盘托出，然后简要介绍了一下这个世界见鬼的现状和各位“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吧，现在他不得不同时面对两个人“死亡凝视”了QAQ。

　　“如你所见，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巴里了。”

　　巴里低下头，放缓了声音，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把脸掩进怀里。

　　“我很抱歉……很抱歉……”巴里道，“非常……非常……”

　　他能感到布鲁斯的眼神始终聚焦在他身上，锋锐的像刀片一样，几乎能够将自己刺伤。

　　但直到最后他也没等来想象中的呵斥。

　　“还能再来一次吗？”

　　他听到布鲁斯这样说。

　　巴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抬头对上了布鲁斯凝视他的目光。

　　这次他沉默了许久。

　　“做不到。”他最终如实回答，“现在被影响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世界线了，有异物卡了进来，然后同时将其他世界线上的影响覆盖到了这里，世界与世界之间相互扰动，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集合，即便我重新回到过去，阻止自己改变世界这个世界的源头，受到影响的其他世界也不会自然随着这个世界的改变被原样分开，情况有可能变得更糟。”

　　他把手一张，作出烟花爆炸的姿势。

　　“Boom，所有被扰动影响的世界线都会跟着四分五裂，啥都没有了。”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布鲁斯，他用更长的时间消化掉这段话，然后一字一顿的道，“是我？”

　　“不，是我们，我已经重启了一次，但重新出现在了这里。”这一次巴里回答的飞快，然后又迅速补充道，“而且应该还有其他人，我碰上过两个人，他们……很奇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隐隐觉得，他们应该同样源自其他世界线。”

　　布鲁斯再次沉默。

　　“布鲁斯……”克拉克小心的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能感到出来布鲁斯心情低落，但他并不理解布鲁斯到底为什么低落，贫乏的人生阅历也不足以支持他想到好的言辞宽慰。

　　是因为外面那些乱糟糟打来打去不停的不断生产着噪音的苍蝇？

　　那些东西的确令人厌烦，他想。

　　烈焰舔舐皮肉的焦灼味道难闻的令人恶心，绵延不绝的哀声也确实扰人清梦，不管哪边赢，哪边输，留下的都是一片破败的场景，然后赢得想要一鼓作气，输的想要绝地翻盘。

　　这个过程已经一次又一次重复了无数次，而且明显还要继续重复下去。

　　这个世界在破碎，没有人会比能够接收到全世界所有信息的他更加明白这一点。

　　他想到托马斯临走前所说的，布鲁斯需要一个正常的世界。

　　正常的……世界吗？

　　他轻轻靠了过去，贴在布鲁斯背上。

　　“你可以使用我。”克拉克道。

　　“？”

　　“！！”

　　屋子里的剩下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向他，只不过一个稍显莫名，一个极度震惊。

　　“说话不算数的布鲁斯很讨厌，总会把自己弄伤的布鲁斯很讨厌，明明做错事情还要说一些莫名其妙话一点不知悔改的布鲁斯最讨厌了。”克拉克目光一眨不眨的跟布鲁斯对视着，无视他的惊讶细数他的罪过，然后道，“但我会原谅你，那都是那些人的错。”

　　毕竟他最喜欢布鲁斯了，克拉克笑了起来，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天空般的澄澈眼眸掩盖了水波下的暗潮涌动。

　　“你可以让我帮你达成你想要的结果，无论你想要哪一方赢，都可以。”

　　当然——他也会自己去收取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