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神明都是我马甲》不若君

6、第 6 章

　　不久后，一辆新的装甲车驶入领域。
　　车门打开，三男一女的组合从车上跳下来——女人是祭司，能够准确察觉神力。

　　两个队友架着廖森的肩，吐得面色惨白，即使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他还是不放心地蹲在地上干呕。
　　女人观察了一会，说：“脱衣服。”
　　廖森明白流程，擦了擦嘴，脱完上衣后就开始解裤腰带，解到一半，他自证道：“我精神力评A，家住琥珀城11区16号芙蓉街，父母双亡，有个弟弟叫廖恪，我——”
　　“这些话你可以在之后对着基地里的研究员们说。”女人放下他手臂，目光落到他□□的下半身，不放过任何一块裸露的肌肤，平静道：“暂时没有异样，穿上吧。”
　　她对着另外几人，同样的步骤，全部过关，最后所有人默契整齐看向同一个地方。

　　三个男人站成一排，目光锁定着一个方向——
　　月光在那个人身上投下姣白的光泽，他的皮肤或许比月光更冷，湖面上升起潮湿的雾，血水暗沉，形成诡异的恐怖氛围感，像一只精致的人偶仰倒血泊，生出嗜血的渴望——总之不太像人。

　　背后密密麻麻的眼珠就像那个人隐晦的视线——廖森忍不住回头，确认两只畸变怪物已经死亡，松了一口气。

　　这时，精致人偶忽然开口：“你们好啊，”
　　所有人依旧沉默。

　　——沈望觉得他们的反应过于无趣，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的人类朋友们。”
　　人类朋友拿枪指着他。

　　冰冷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枚子弹狠狠吻住他的脑门。
　　沈望歪头，看见中间有一个人拳头已经聚起了火焰，他真心建议道：“这位朋友，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一定要想清楚啊。”
　　廖森：“……”
　　“还有你！”沈望指向他，“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女人回头一看，廖森尴尬笑了一声，说：“这位……祭司姐姐，是这样的，那两只追杀我们的怪物是这位朋友出手解决掉的。”
　　“嗯。”女人回应一声，了解过后，问：“他是人？”
　　廖森不确定道：“也许应该是？”
　　女人沉思了一会，向岸边的男人道：“带上他，一起回基地。”

　　十秒过后，湖泊里的人没动作，女人忍不住问：“为什么还不上岸？”
　　沈望在水面上转了一圈，扭扭捏捏道：“我衣服脏了，你们有新的吗？”

　　衣服，是有的。
　　装甲车里学员作战服，原本是给路景临准备的，他没穿，廖森就把他送给了沈望。

　　蓝白交接的皮制外套，衣领口有一个‘L’的标志——像记忆里的校服。
　　沈望愣了一下，太久没有回忆那足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所有离开故乡许久的旅人都会想家，尤其是在孤单的时候，这种情感会随着眼前任何相似的事物转变成思念的媒介，而有关思念简单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圣所里传递不出声音，任何、任何任何的声音。

　　——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类进入过圣所，并发出属于他的声音，冷淡的，并不难听。

　　沈望沉默地太久，廖森解释道：“车里只有这一套了，是按照路哥身材订制的，你如果嫌宽大，到了基地之后可以再借一套。”
　　他转过身去，沈望换上宽松的黑色紧身衣，腰带系紧，赤着脚，裤腿淹没脚背，说：“没事。”

　　他们一起上了车，大概是沈望隔空捏死两只怪物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的犀利动作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除了开车的倒霉队员，大家都想坐在他身边吸一口大佬身边的空气。
　　沈望靠坐车厢角落，头顶的车窗垂下月影，在他鼻梁留下一弯弧度，愁绪脸，阴测测地说：“别靠近我。”
　　所有人脚步一停，慌乱对视，很久，车厢里传遍轻笑：“真听话。”
　　“……”廖森坐在车头，紧张地盯着前方的装甲车，闻言忍不住看向后面，沈望转过脸：“不用担心，你没有被污染。”

　　“可是，”廖森欲哭无泪：“我吐了好多眼珠。”
　　“那是正常现象。”沈望面无表情解释：“神明源于人类祈愿本身，成为祭司的第一步就是精神力与神明同频，方便接受祂的力量，形象趋近于神明。”

　　——当然，廖森身上的变化更古老强效一些，因为是源于他，他不好解释，只好强行忽悠，也不算忽悠。

　　廖森想了一下，兴奋道：“那岂不是说，我可以成为祭司了？”
　　“不能。”沈望打破他的妄想：“你如果与被污染的神明精神力同频，最先疯掉且死亡的会是你。”

　　廖森：“……”
　　他想到了有关路景临的传言——没有神明供奉的祭司。

　　沈望看出了他心里所想，依旧没有解释。

　　人类，一群作死的生物。沈望凉飕飕开口：“你如果想试试，可以放手一搏，只是下一次会吐出什么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或许是你的器官？”

　　离开了神龛领域，他们从黑夜驶入黎明。
　　背后的高耸树影缓缓散去，远远一望——那里虚实交叠，模糊的空间边沿闪烁黑雾，被黎明晨光一照，开始泛白，慢慢、慢慢地消失，彻底消失在眼中，像闭合的怪物眼眸。

　　装甲车来到了平地，宽阔平整。
　　廖森打消了最后的妄想：“算了，我还是安心做个普通人吧，和我弟弟平平凡凡地过完一生。”

　　“你并不平凡。”沈望说。

　　——两辆装甲车的路线一致，车轮底下是人类划分的安全区域，封禁神明神力的神纹刻在道路两旁，一直指向平地尽处的山谷，出了山谷，狭窄的视线再次豁然开朗，又往前开了一小时后，他们才看到了琥珀学院的能源驻扎基地。

　　基地分为地面和地下两层，这里的封禁神纹更加密集，外围矮白的保护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得跟金子一样。

　　廖森第一个下车，感动地扶沈望的手臂，仿佛这样能获取点安全感：“大佬，来点祝福。”
　　沈望看着面前的阳光和金子，心情情不自禁跟着变好，说：“祝你拥有金子般光辉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