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杀子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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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已经很久没有心虚和紧张的时候了。
上一次心虚，还是因为师父交代的训练没有完成，偷懒差点被抓到的时候。
虽然知道高耀不会知道他是那个杀手，但面对这位帮助过他很多的长者时，凌绝难免心虚气短，尤其是……他还是专门追杀他的专案组组长。
凌绝乖巧的坐在沙发上问道：“高叔，你们怎么会来巴蜀？还买了房子？”
“工作调动，正好我儿子也在这儿上学，就索性都搬过来算了。”高耀拍拍凌绝的肩膀说：“你怎么样？咱们一年多没见，怎么瞅着瘦了好多啊？”
凌绝捏了捏被盛景养胖的小脸，温顺的说：“没能吃阿姨做的饭，自然就瘦了。”
厨房里的高夫人登时心花怒放的说：“那今晚你就多吃点，阿姨专门卖了最新鲜最好的五花肉做红烧肉给你吃，还有你最爱的小龙虾。”
“谢谢阿姨。”凌绝极其捧场的做出流口水的动作。
高耀被逗得哈哈大笑，却又问道：“对了小绝，你谈朋友了吗？”
凌绝满脸羞赫道：“没有，谁瞧得上我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高耀不赞同道：“我家小绝长得这么帅，性格又这么好，怎么可能没女孩子喜欢？你啊就是太宅了，要多出门交交朋友啊。”
凌绝哭笑不得说：“叔，我、我还不打算成家的。”
高耀愣了下，若有所思道：“也对，你年纪也不大，而且你们这代人吧，爱追求什么自由，也比较挑……不过不成家不代表不能谈恋爱啊，正好你阿姨也过来了，她每天闲着也没啥事，到时候我让她给你好好物色几个姑娘去。”
凌绝心里苦哈哈，正准备拒绝高耀的好意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高夫人小跑过去开门，“快进来吧。”
门外走进来了个人。
他身穿黑色大衣，风尘仆仆，英俊的脸上布满细碎的胡茬，脸色有些憔悴，但还是扬起礼貌的笑容说：“嫂子好，对不起我耽误了一下，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合适。”高夫人笑脸相迎，“老高，小周来了。”
凌绝的心咯噔了下，恰好高夫人侧身退让，他的视线立刻和男人对上了。
——哦豁，冤家路窄。
周霆惊讶的望着凌绝，笑意逐渐扩大，道：“真巧。”
凌绝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周先生。”
高耀望了望凌绝，又望了望周霆说：“你们俩认识啊？”
周霆解释道：“凌先生之前在我同学的餐厅学厨艺，见过几次面。”
高耀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饭菜上桌，四人相继落座。
高耀迫不及待的开了瓶酒，给周霆凌绝斟满，凌绝急忙阻拦说：“叔，我这两天吃坏了肚子，肠胃不太行，恐怕没办法陪您喝酒了。”
高耀愣了下，到也不勉强说：“怎么一个人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这不是怕喝醉酒失言么？凌绝歉意的说：“等过几日，我肠胃好些了再陪您喝吧。”
“行吧。”高耀爽快的收回酒杯。
酒桌上，高耀和周霆推杯换盏，三杯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凌绝怕露出马脚，全程都在默默吃饭，偶尔会和高夫人闲聊两句，但却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了饭后，凌绝正想找借口溜走时，高夫人却把他拉到了沙发前，拿出一叠资料说：“这些啊都是我托朋友找的姑娘，都可优秀了，你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凌绝目瞪口呆的说：“阿姨，你们不是才搬来的吗？”
“是啊！”高夫人偷笑道：“之前就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哪晓得你竟然跑到巴蜀来了，正好你叔叔工作要调动，我也有个朋友住在这儿，就拜托她张罗，找了几个姑娘。”
凌绝苦笑道：“阿姨，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这要什么准备啊，交个朋友，先聊聊天，合适就谈，不合适就换一个啊！”
凌绝见高夫人如此热情，忍不住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高耀。
高耀却假装看不见，说：“那你们俩聊，我跟小周去书房说下公事。”然后给周霆打了个眼色，推着他迅速钻进了书房里面。
凌绝顿时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书房里，周霆金刀阔斧，坐的分外端正。
高耀笑了笑，把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了桌上说：“白天在会议室，我们已经相互交换了资料了，不过我还有些问题没想明白，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霆忙道：“您说，有哪些问题？”
高耀摆出几张尸检照片说：“凶手的武器很特别，是能变换成链刃的双剑，那天你见过杀手本人，也亲眼目睹了他杀人的过程，凶器和被害人的伤口也很吻合。”
周霆补充道：“我们专门找了铁匠试图还原这种特殊的武器，并找来了会武术的大师进行杀人还原，还原结果显示，操控这种武器的人，需要非常大的力气才可以，而且那天那个杀手身手很灵活，可以不用借力就从平地直接翻到救护车顶上去。”
高耀心下了然，又道：“在会议上你们说，郑家村屠村案不是一个人所为？”
周霆说：“从尸检报告上来看，凶徒所用的武器是同一种，但因为山洪冲刷了大量的证据，我们无法判断出伤口是否来自同一把武器，但根据杀人时间、步行时间、逃脱时间等对比下来，一个人要想在一夜之间，杀光三个村子的人不太可能。”
高耀皱起眉头说：“三个村子那么多人，不可能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没有打草惊蛇被人察觉，但你们说当天夜里，一通来自郑家村的报警电话都没有接到？”
“是的。”周霆解释道：“我们的人调查过，当天晚上郑家村那边的通讯信号被人为屏蔽，手法和我们之前调查的几起买凶杀人案很像，所以我们怀疑，肖陈何案、郑家村屠村案，包括后来郑勇五人被杀案，都是同一人，或者同个组织所做。”
高耀若有所思的说：“他们的手法很专业，像职业杀手？”
周霆说：“是。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个组织叫葬花，以杀人为生，但极其神秘，之前我们抓到过几个它的成员，却发现他们毫无关联，互不认识，对葬花也不了解。”
“杀手组织通常都很低调，不引人瞩目，怎么这次会大张旗鼓的公开和警方作对？”
“也许和凶手所说的话有关。”
周霆翻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那天他和凶手的对话，指着其中一句说：“我是在向所有恶徒宣战。从字面上来看，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大侠，用杀人的方式来替天行道。之后他果然把我们城市里很多没有被法律制裁的恶徒都给杀了。”
高耀分析道：“凶手越高调，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周霆摇摇头说：“这个人太狡猾了，我们别说是找破绽了，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如果那天他不是主动现身，恐怕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高耀深深吸了口气，说：“这个案子很复杂，上头也很重视，既然找不到凶手的破绽，那么可以先从葬花开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霆微微颔首。
两人正准备再具体分析下细节时，周霆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接通电话说：“桑奶奶？”
【小周啊，你、你快来，春儿又、又发疯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人颤抖的声音，周霆的心登时高高悬起，挂了电话就往门外走。
高耀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周霆说：“有个奶奶家出了事，我去看看。”
高耀看他步履匆匆，以为是什么急事，忙对凌绝说：“小绝，小周那边出了点急事，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跟他过去，万一出啥事了也好有个人搭把手。”
凌绝正愁怎么从高夫人的魔爪下逃出来，当即起身道：“好，我跟他去。”
凌绝开着车，在周霆的指引下一路狂奔，却来到了北边的城中村里。
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在杀肖远航的时候。这里算是巴蜀地区比较贫穷的地方，都是几十年前的破旧房屋，每栋楼挨得很近，住在里面的人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
因为贫困，这里的居民通常文化素质不高，所以经常会发生斗殴等事情。
凌绝小心翼翼的把车开进狭窄的街道上，还没停好周霆就冲下了车。
“桑奶奶！”周霆疾步奔向前方，那里蹲着个人，光线黑暗，凌绝直到靠近后才发现，那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看起来足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
冬日寒风瑟瑟，这大半夜的更是冷的人直哆嗦，可是这位年迈的老人却穿着单薄睡衣，几近半裸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快要冻死过去了。
周霆脱下风衣一把裹住老人，将她从地上半抱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周霆似乎猜到了什么，怒从心底，一脚就将并不牢实的铁门给踹开了。
细碎的喘息声，还有女子暧昧的呻吟声从屋内传来。
周霆把老人小心翼翼的扶到了沙发上，随后冲进了敞开的卧室里面。
“啊！你是谁啊你！”女子尖利的叫声传来。
屋内登时传来了男人的谩骂和打砸的声音。
老人颤巍巍的想站起来，凌绝连忙摁住她，随手取来沙发上破旧的毛毯，把老人严严实实的裹成了肉球，这才听到老人哀声说着：“别、别打……”
凌绝不知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便偷偷用内力给老人暖身子。
片刻后，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冲了出来，瞥了眼凌绝和老人，骂了句脏话后急匆匆的走了，接着周霆把一个人，从卧室里给硬生生踹了出来。
“哎哟！”浑身赤裸的男人摔到在了地上，被冰冷的地板冻得嗷呜直叫。
老人心疼的说：“春儿啊！没摔疼吧！”说着就要起身去扶他。
没想到男人却骂道：“死老太婆你他妈是不是想要我死啊你！”
“你再骂！”周霆气的又踹了两脚，怒喝道：“大冬天的你妈穿的这么薄，你还把她赶出去，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你是不是要看着你妈死了才甘心！”
男人对周霆有些畏惧，但看向老人的眼神却无比狠毒，“老太婆不是没死吗？”
“田春！”周霆大声呵斥道：“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抓去监狱关起来！”
男人站起身，抖了抖命根子，无比嚣张的说：“你抓啊，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杀人，你凭什么抓我？再说了，你把我抓进去，谁来照顾老太婆？”
周霆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无比凶狠，若不是顾着旁边的老人，凌绝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用最残忍的手段把男人给活生生给打死。
“春、春儿，你没事吧？天冷，你快去把衣服穿起来。”
老太太身体回暖了，也有力气说话了。
男人得意的瞥了眼周霆，撞开他回了卧室，慢悠悠的穿起了衣服。
周霆忍着怒气走到老太太面前说：“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周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他是不是又找你要钱了？”
老太太怕他误会，连忙说：“是我要给他的，跟他没关系。”
周霆正欲开口，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吊儿郎当的说：“听到没有，我妈心疼我，给我点钱花花，你这个警察不去抓罪犯，整天盯着我干嘛？还是说你想当我妈的儿子？”
“田春！”周霆冷冷的说：“你最好别被我逮到。”
“刚才被你打断差点萎了，劳资现在要出去□□，有本事你抓我啊？”
老太太急忙抓住周霆说：“周队，春儿是开玩笑的，你、你别抓他。”
周霆低声道：“如果他犯了法，我一定会抓。”
老太太颤了颤，松开了手。
田春看着他妈依赖周霆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刺眼，啐了口痰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老太太难过的望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周霆深深叹了口气，坐到老太太身边说：“田春烂泥扶不上墙，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
“他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能不管他吗？”老太太红了眼睛。
周霆又吸了口气，问道：“你那儿还有生活费吗？”
“有的有的。”老太太急忙说道，但周霆却并不相信，从兜里拿出了一千块钱硬塞给了她说：“你年纪大了，没有经济来源，那点低保还被田春抢走了，哪儿够啊！”
老太太拗不过他，难过的边抹泪边说：“是我没有把儿子教好，还连累你这么操心。”
周霆搂着她的肩膀说：“您别这么说。我父母不在了，这些年也只有您对我最好，田春不成器，您这么大年纪，身体又不好，如果我不操心你，你怎么办？”
老太太被他说的眼泪都下来了，“我、我去把钱放好。”
“好。”周霆望着她说：“奶奶，我今晚留下来陪你睡吧。”
老太太忙说：“不用不用，你工作忙，还是早点回去吧。”
“可田春那……”周霆皱着眉，担心田春回来又欺负她，说什么也不愿走。
老太太说：“春儿拿了钱，今晚……不会回来的。”
周霆深深吸了口气，“那好吧，您早点休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哎哎，那你们路上小心啊。”
周霆辞别了老太太，穿上风衣就往门外走。
凌绝在离开之时忍不住回头看向老太太，年近古稀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卧室，背影沧桑和孤独，在屋内微弱的长明灯光下，显得分外无助和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杀子之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