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奇遇记》华玫

1、初次见面

　　唐朝，开元年间。

　　长安城中一座幽静的宅院里，小男孩敬宗着迷地盯着面前的鸟笼，笼子里有一只美丽的小鸟，他家的仆人刚从集市上给他买回来的。

　　昨天，敬宗在院子里观赏樱花时，在花间看到了一只美丽的小鸟。他对母亲说，想要一只和树上的小鸟一样好看的小鸟。今天，他就如愿以偿了。

　　小鸟的嘴是鹅黄色的，尖尖的。圆圆的头是黑色的，两只圆亮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脸蛋有一部分是黑色的，和脖子连接的部位是淡蓝色的。脖子、下巴颔和嘴一个颜色，也是鹅黄色的。翅膀的上半部分是浅灰色的，下半部分是鹅黄色的，中间是鲜红色的。小鸟有一只长长的尾巴，尾巴根红得像腊月里的红梅，余下的部分是深灰色的。

　　敬宗从一出生，身体就比别的孩子弱，这会儿，他半躺半靠在华丽的床上，母亲崔氏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敬宗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单薄的身体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尽管已经快要到夏天了，他还是觉得冷。

　　房间里除了敬宗母子，还有敬宗的奶娘和奶娘的女儿。奶娘的女儿叫婉儿，和敬宗同岁，今年都是八岁，从小跟敬宗一块儿长大。她趴在敬宗的床边，也被笼子里的小鸟吸引住了。

　　婉儿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头上一左一右梳着两个毛茸茸的小抓髻，每个小抓髻下垂着一条一指长的红色流苏。

　　婉儿的母亲站在婉儿身边，慈爱地摸了摸婉儿的脑袋，笑着问敬宗，“少爷，这只鸟，你还喜欢吗？”敬宗的表情早已告诉她，敬宗非常喜欢这只小鸟，不过，她还是想听敬宗亲口说出来。

　　敬宗全神贯注地看着小鸟，根本没听见奶娘的问话。婉儿见敬宗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摇了摇敬宗的腿，“少爷，我娘问你喜不喜欢这只小鸟？”

　　敬宗的母亲也晃了晃敬宗，提醒他，奶娘在问他话。

　　敬宗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对奶娘用力一点头，眼里放出喜悦的光芒，“喜欢！”他说。

　　奶娘笑了，敬宗的母亲笑了，婉儿也笑了，“我也喜欢。”她对敬宗说。清脆的嗓声，像屋檐下的银风铃，在五月的晨风中欢快摇曳。

　　相对于房间里快乐的人们，笼中的小鸟看上去很烦躁，一刻不停地在笼子里蹦来跳去，东张西望，不时用尖尖的小嘴去啄笼子上的竹条。

　　房间里，除了四人一鸟，还有一条白色的狮子狗和一只黄色的猫。狮子狗叫雪奴，猫叫元宝，它们都是敬宗的玩伴。

　　雪奴是条十分友善的小狗，身上长满了像雪一样白的长毛，不吵不闹，成天咧着嘴，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围着人转，一副开心到不行的模样，这座宅子里的人没有不喜欢它的。

　　不同于雪奴的活泼好动，元宝没事就趴在敬宗身边打盹，一天十二个时辰，元宝有九个半时辰不是打盹，就是睡觉，还有两半个时辰在吃东西。所以，它长得又肥又胖，盘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像一锭黄澄澄的大元宝。

　　四个人在看小鸟，一猫一狗也在看。元宝趴在敬宗身边，两只前爪揣在身子底下，眯着眼睛，安静地看。

　　雪奴站在婉儿身边，直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搭在床边，瞪着大黑豆子似的眼睛，伸着粉红的舌头，哈哈地喘着气。它觉得笼子里的小鸟特别好看，一想到这只特别好看的小鸟以后就是自己的伙伴了，雪奴的气喘得更欢快了，嘴角更大地向两边咧去。

　　“汪，汪汪！”它快乐地冲小鸟叫了两声。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听到的是三声狗叫，敬宗听到的却是雪奴在对小鸟说，“嗨，你好啊！”

　　敬宗有一种独特的能力：他能听懂任何动物的语言，不过除了婉儿，大人们根本不相信他有这种本领，只当他是太寂寞，编故事逗自己开心。敬宗曾经认真地跟大人们解释了几次，见没人相信，也就不再解释。

　　见雪奴对小鸟叫，婉儿下意识地问敬宗，“雪奴在说什么？”

　　敬宗告诉婉儿，“它在说，‘嗨，你好啊！’。”

　　敬宗的母亲和奶娘相视一笑，两个人都觉得敬宗又在编故事。

　　敬宗的母亲笑着问敬宗，“敬宗，你问问小鸟，它叫什么名字？”

　　敬宗马上歪着头，认真地问小鸟，“小鸟，我阿母让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敬宗，尊敬的敬，祖宗的宗。”

　　小鸟烦躁地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发出了几声特别好听的“啾啾”声。

　　敬宗扭过脸，对母亲说，“阿母，小鸟说它不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

　　敬宗的母亲和奶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都不相信敬宗的话，以为敬宗又在编故事。对于两位母亲的反应，敬宗早就习以为常，他感到了一丝疲倦，前几天，他刚得了一场风寒，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阿母，我想睡一会儿。”敬宗对母亲说。

　　“好，睡吧。”敬宗的母亲连忙起身，敬宗的奶娘拿起鸟笼递给婉儿，转回身帮敬宗的母亲将敬宗放平，又和敬宗的母亲一起细心地给敬宗掖好被子。

　　怕小鸟打扰敬宗休息，敬宗的母亲将鸟笼放到了桌上，拿起黑丝绒的鸟笼外罩，把鸟笼整个罩了起来，鸟笼里传来几声扑腾声，随后安静了下来。

　　“婉儿，你留下来。”敬宗说。

　　婉儿听话地走到敬宗的床边，坐了下来。每次，敬宗说想要睡一会儿，却不一定马上就能睡着。在他睡着之前，他可能会逗一会儿小猫，也可能会逗一会儿小狗，也可能和婉儿说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大人们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敬宗和婉儿，还有一猫、一狗、一只鸟。

　　敬宗侧过身子，指着桌了上的鸟笼对婉儿说，“婉儿，你去把鸟笼拿过来，我想问问小鸟，它到底叫什么，不然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