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娇娇女（清穿）》柚初

74、第 74 章

　　从八爷府逃出的时候，脚上的鞋子已经丢了一只，若非如此狼狈，李宝珠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到四爷府讨饶殊兰。她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从姨娘走后，李宝珠就谨记一个道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让别人因着她的事情为难。也是她这般小心谨慎，虽说在曹家的时候，因为断开同殊兰之间的往来而窘迫过一阵子，可一旦适应后，也不觉得如何苦楚，反而因此脱离了许多算计。

　　李宝珠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能避则避，从殊兰的身世揭开后，她就再没了过往骄纵行事的仰仗。

　　可若是避不开，她也是不怕的。

　　除去心里的一丝遗憾，在经历过姨娘的触墙后，死亡仿佛也没有那么可怕。

　　李宝珠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四福晋话音才落，就松开手中拧成团的帕子，朝着上首坐着的四福晋行礼。

　　“坐着说话吧。”四福晋在李宝珠抬头的时候微眯了眼睛，上一次她是和李宝柔一起来的，因着是八爷府上的妾侍，却打着访亲的名义。四福晋没把人赶出去，却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地去见她们。

　　如此一来，今日同李宝珠反而是初见。

　　“谢福晋。”李宝珠先看了殊兰一眼，等她坐下，方才小心落座。只是才坐稳，就听四福晋问道：“怎么这大雪天过来？可是要帮忙请了府医看看？”

　　请了府医倒没有什么，可就怕惊动外头。

　　李宝珠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确定这四福晋是纯粹的关心，还是话里有话，可估摸着她最先问的那几句，心里觉得多半还是恶念居多。

　　这就是让人奇怪了，李宝珠从四福晋毫无交集，若说因为八爷府的原因倒是情有可原，可李宝珠余光瞥向冷静就坐的殊兰，总觉得她才是被四福晋针对的人，而自己……算是遭了池鱼之殃。

　　有丫鬟应声离开，李宝珠赶忙沉了沉心，却还是偷看了殊兰一眼，心里仍旧有些不确定，想着四妹妹这般聪明的人，刚才没有出口拦下，想来是觉得请来府医也并不紧要吧。如此想着，就紧了心神先回了四福晋的问话。

　　“实在是心里对二格格想念得紧，也不知道日后可曾还有机会相见，这才冒昧请来，恐是多有打扰，还请四福晋见谅。”

　　“你同二格格关系倒是不错。”殊兰回京只几年，四福晋还没看她和谁走近过，就是十三弟府里的伊哈娜许是年龄相差较大，也只是当着小妹妹看待。至于其他人，若说走动，竟是连府里的穆琪儿都比不上，要知道，因为长居圆明园，四爷府两位格格的碰面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由此可见，殊兰在京城这几年，真的是没有交到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难得碰上一个李宝珠，四福晋不免心中一动，顿时有了窥探之意，言语间几次有着试探的意思，一直到府医来之前，李宝珠险险又避过一个问题。若不是怕四福晋问起，手中捏着的帕子早该举起擦拭额间冒出的细汗。

　　殊兰瞧在眼里，有些好笑，只是并未帮忙。

　　今天发生在李宝珠身上的事情，一开始也震惊到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她不曾想到李宝柔这般心急，可转念一想，就是李宝柔自己进八爷府的年纪也不过李宝珠这般岁数，一切也就说得过去了。

　　四福晋这人，是个行事方正的人，许是年幼时就嫁给四爷，深受四爷的影响，行事总会在一个框架里面，可偏又没有学会四爷的沉浮。许是如此，四爷才一直留着她。让一个四福晋消失不难，可若是康熙指婚，再来一个人，如何让四爷放心。再太子被废后，谁敢保证，下一个人不会是四爷。

　　当然也不是不能让四福晋病重，可一来四爷似乎因为弘晖的死，对四福晋有愧，在许多事情上多有纵容。当然这是殊兰的猜测，可就算是为了平衡后院女人角斗的势力也不会把四福晋给拉下去，否则一个李氏很难扛过年氏的算计。唯有四福晋，作为嫡福晋，只要四爷没有流露出对她嫉妒的不满，这府里就是谁也不能把她从管家的位置上拉下去。

　　“就是为人上，小气了些。”新建的理亲王府里，四爷从二哥口中听到对福晋的这么一句评语，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怎么？孤说错了？”理亲王手一挥，把手中的舆图甩了出去

　　四爷好脾气地捡了回来：“二哥，称呼错了。”

　　不是太子，自然不能再自称孤了。

　　可理亲王呢，也不是说不知清楚这个道理，在康熙面前，他这个分寸把握地极其好，就是这一两个月找着各种理由出现在理亲王面前的皇室宗亲亦或是其他大臣门都不能在这上头抓到理亲王的把柄。

　　唯有在四爷面前，理亲王仿佛仍旧是能骄矜放纵的太子。

　　“孤没错。”便是错了，也决计不会在这个四弟面前承认。“难不成你还真的满意你这个嫡福晋？”

　　“她生下弘晖。”只这一点，就必须满意。除了命短，弘晖可谓是四爷最为得意的继承人，诚然福晋有诸多不好，只这一点好就能盖过那些缺点。况且，当年的婚事，又岂是他能选择的。

　　皇阿玛定下乌拉那拉费扬古的女儿，一是当时朝堂上又诸多不懂，为了不寒老臣子的心，舍了一个皇子出来与满族大姓结亲。而最重要的原因，四爷斜觑了理亲王一眼，把手中的舆图递了过去。

　　“二哥不如好好看看，这舆图是那些蛮夷口述后绘画而成的。”不是没有缴获地图，只是这外头之大的确让人意想不到，并是那些人也不过是走最为熟悉的水路而来，轻易不敢变更路线。

　　可以理亲王的自负，即是要出去天高任鸟飞，必然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额路，只是如此一来，前路危险重重，绝不容小觑。

　　理亲王心中早有成算，看着摊开的舆图，心中豪情万丈，与其趁机在咸安宫那小小的四方天地，不如去外头的大风大浪中冲一冲。就像老四说的，冲出去，许是会葬身鱼腹，可未尝不是摆在他眼前的一条康庄大道。

　　“老四，孤就信你。孤等不了几年。”前期能去探索，后面可就是要付诸行动，但在海上探险，去征服不知道地方的民众，这里面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怕是要举国之力才行。可皇阿玛当真愿意吗？

　　理亲王垂下眼，他这个皇阿玛是真的老了。

　　人老不可怕，可一个人一旦心态都老了。

　　就会不敢锐意进取，往往还没有迈出去，就会是新想好退路。

　　而理亲王没有退路。

　　知道四爷回府，四福晋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想开口叫龚嬷嬷，目光一转，指了个立在屋檐下的丫鬟：“你去前头看看，爷回来了没。”

　　丫鬟楞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解。

　　四福晋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她身边也不是没有过用得上手的心腹丫鬟，只是这几年折进去不少，想补位却一直没有合适的。她看上的，却难逃被她怀疑。而其他人自然看不上，索性身边的龚嬷嬷一直得用，这才没有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只如今，四福晋对龚嬷嬷心生芥蒂，不能说完全不信任，可要是像之前那般推心置腹却也是不能。

　　四福晋敛去脸上的异色，像一旁的龚嬷嬷解释：“你若是去了，怕是苏培盛要见你了。”但一个小丫鬟就没什么，不过是去探听一下消息，说是前头，可后院的丫鬟，是没办法走出二门，终究只能在后院里打转。

　　但龚嬷嬷就不同……

　　四福晋抿了抿嘴，在没有找到替代的人之前，到底不能因为一时的怀疑，就这般把龚嬷嬷弃用。

　　说到底还是她手上无人，四福晋心中不免有些焦虑，长此以往，何时才能为弘晖报仇，眼下就连府里的仇人都不能对付，更别说住在宫里的德妃了。

　　想到德妃，四福晋的脸色更加不好。

　　从皇上下旨让四爷记到佟佳皇后的名下后，四福晋虽打着为四爷敬孝的名头想去永和宫却屡屡被拒，也不知是否因为被怀疑。若果真如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动手的机会。

　　四福晋心中抑郁，一直到小丫鬟去而复返，带来四爷让人去东跨院叫去二格格的消息后，眼神变了好几遍。

　　几次深呼吸后，叫了龚嬷嬷：“你找人往年氏那里递消息，就说我见了二格格，因着李宝珠的事情，对二格格十分不满。”

　　龚嬷嬷神色大变，惊呼：“主子。”

　　“去吧。”四福晋眸色平静，看着龚嬷嬷的笑容有几分嘲弄。“总得让年氏出手才好。”

　　这府里太平静了也不好。

　　跟在殊兰身后，正缓步往书房走去的李宝珠忍不住按了按胸口，心脏跳得十分欢快，几乎要从胸腔里一跃而出。

　　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到站在书房门口，听到苏培盛进去禀告的声音都没能得到缓解。

　　殊兰抬了抬手，把李宝珠眉眼间的疙瘩轻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