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奋斗记[红楼]》初心是新

48、起黑心郭湖害莲翼

　　宝钗一直不说话，张小草低头也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宝钗方道：“说吧！”

　　张小草道：“三爷不生气，我才敢说。”

　　“你还有不敢说的不敢做的？”宝钗冷笑一声，又觉得自己迁怒于他有点过分，放缓声音道，“罢了，你说吧，我不怪你。”

　　张小草道：“那小的就大胆讲了，小的虽没来几日，但是为人和善，大家都跟我好，有什么事也都肯跟我讲，所以这大娘子和郭家少爷的流言也听了几句，不过呢，小的是下人对主家的事也不敢评价，每每只能跟嚼舌头的人告诫别乱说话，大伙儿觉得大娘子人不错，背后说她也确实不尊重，约束了几日，慢慢便好了，再者大家忙着干活，也顾不得传什么闲话。”

　　宝钗点头，“这个我也有风闻，打骂了几个家人，但架不住人多口杂，寡妇门前是非多，难免说点什么。”

　　“三爷说的极是，只要自己行的正也没得什么，大娘子与郭少爷因为家事不少打交道，但行的端做得正，无任何越矩，以大娘子的为人品德大家都知道，郭家少爷父子人品乡邻谁不知道？所以就是一些懒汉村妇闲言几句便罢了。”

　　宝钗沉吟，“那事情是出在前几日大翼哥儿受伤这儿了？”

　　张小草摸摸鼻子，“应该是的，郭少爷受伤，大娘子去瞧的勤快了些，也是邻里应该的。听闻昨日不知道又为了什么，郭二爷把郭少爷又撵出家门，赶到北坡草棚住着了，今日中午饭时我看大娘子拿了个包袱往北坡去了，但这都闹成这样也没见回来。怕是落在郭二爷说的什么上了。”

　　宝钗心思电转，脸色阴沉，“你的意思，郭湖算计了大翼哥儿和我姐姐，许是把他俩拘禁了？”

　　张小草点头道：“小的觉得差不多是了。听闻三爷家里是大家族，怕是这等乡下龌龊事见的少，我们在边关，一些强民化作蒙人光天化日掳人都有，官家也顾不上，大多数都睁只眼闭只眼，这乡里间设套捉奸的多了，不过为了讹些银钱，或者为了好名声。我听着郭二爷那话头不对，所以提醒去北坡找人，若是找到了最好，若是找不到，怕是只能去郭家找了。”

　　宝钗是信了他的话的，但是现在还没英莲消息，也不敢肯定，又唤人去李塬那儿传话，不准人随便靠近郭湖，如果醒了不准他离开，让人把他嘴堵了。

　　张小草略吃惊，“三爷这样做，不怕他回头闹起来，更难看？”

　　“你已经下了黑手，还能指望他能善了？”

　　两人一时间无话，羽儿回来，脸色不好看，对宝钗摇头，她递给宝钗瞧一个包袱，“这是大娘子屋里用的，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只有这个包袱皮落在草丛里，我拾了回来，应该前时人还在，锅里的粥还没凉透，草棚里很乱，像是被翻过，也有翻了的碗，想来是人走的时候或打斗过。”

　　宝钗问：“纂儿呢？”

　　羽儿摇头，“也没在。”

　　宝钗冷笑，“这是连我家丫鬟也一并掳了去了！”

　　羽儿道：“我问了几家附近做活的，他们说午后大家休息时间，郭家派了顶轿子把郭少爷接回了家，又说当时家丁嚷嚷着说郭少爷性子孤拐不肯坐轿子，便背着郭少爷走，空轿子抬回家了。”

　　那郭家一直被郭翼当作临时家的草棚子，在一个大石坡下，背后是山，边上有块超大的石头，棚子一半附着石头，前面也是山，南边地里的人视线被大石头挡住看不见里面动静，但英莲每次去看郭翼都会带着纂儿，纂儿站在石头视线处，一边能看见草棚子，一边能望见干活的人，这能把纂儿也打晕了一起塞进轿子，准备的这样周全，怕是早算计好了的。怕连前天把郭翼撵出去都是设计好的一环。

　　宝钗扣着椅子背，冷笑道：“算计我，真是好计算，我倒是小瞧了郭二爷，这么一副好心思，怎么会是个酒廊饭袋的名声呢？”

　　张小草道：“有些蹊跷，这郭二爷我也听闻不少，之前也见过两次，确实不像是有如此算计的人。爷先别急，我去外面问问。”

　　张小草出去，羽儿自语道：“他要问什么？”

　　宝钗道：“应该是打听这几天有没有外村人来，这些天郭二爷没有钱都没进城，他整日的就是在家里喝酒骂娘打仆人，哪里能想出这么周全的计策算计我家？”

　　宝钗猜得不错，两盏茶功夫张小草才回来，一脑门子的汗，“三爷，我都打探好了，前天郭家来了两个城里的朋友，有人记得模样约莫是前几日来要债的其中两个，因为刚来时，郭二爷吓得紧闭大门不敢开门，后来不知道传了什么话，才叫了进去，他家厨房还出门买了肉菜，在家里热情招待呢！我刚又亲自去了趟北坡，看了脚印，那抬轿子人的脚印颇深，轿子里肯定是抬了人的。轿子也是昨日临时在下溪村租的，只用轿，没用轿夫，那轿夫就在我们村过活，说是郭二爷给了一两银子呢！”

　　宝钗道：“你慢点说，羽儿给你小草哥倒杯茶。”

　　羽儿早倒好茶，就等着张小草间歇会儿递给他，忙忙送茶，又不知道怎么送完茶，捏着手指脸红起来。

　　宝钗看在眼中，心中叹气，这丫鬟平日看着稳重，如今出了这么大事，居然还在儿女情长，这是真陷进去了。

　　羽儿也知道自己不妥，很快调整过来，“我去找他家金鱼儿，她在郭二爷房里伺候，我们俩关系好，郭家有什么事她肯定知道一点。”

　　宝钗点头，“去吧！”

　　张小草又不说话了，宝钗没好气，“你打探了这么多，事情都清楚了，郭湖不知道结交了什么人，给我家大娘子挖了个坑，无非是要钱，那如今怎么办？等他醒了跟他谈条件，给钱？”

　　张小草认真道：“这是主人家的事，小的不敢置喙。”

　　宝钗不耐烦，“别跟我客气了，这事怪我，你那天提醒我，我还以为不过是家长里短闲言碎语罢了，只要自己立身正，不用管那些，便不许你说话，没想到还是我太天真，没想到光天化日有这等算计人的下作诡计。我瞧你是个有主意的，又见识过刀兵血光，比我经过的事儿多，你说说吧，好歹我都不怪你。”

　　张小草一笑，略冷峻的脸如初雪乍开晴空，略有些甜，“倒没什么好见识，这种事其实就如三爷吩咐那样，大棍子打出去就好了。”

　　“人在人家手里呢，打出去，我的大娘子还活不活了？”

　　张小草看了看天色，“先不急，就以三爷吩咐的，郭二爷醒了就给他捆了嘴堵着，先关着。若是他一直不回去，这边的人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他那两位贵友会不会等急了，有所行动？那两位能想出这般阴损主意，怕也不是什么沉稳的角色，我们先等等看他们有什么动静，等我晚些带着榆树去郭家那里瞧一瞧，先确定人在哪里。”

　　宝钗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一动不如一静，我已经遣人去城里找佟五爷，拖到明天早上佟家来了人，我们有了后盾在说话，今晚上先看他们动静，最好是能先找到人，找到了人一切都好说了。”

　　喜儿来说郭湖醒了，李榆树讲他捆了并堵住了嘴，宝钗起身与张小草一起去看。

　　郭湖被安置在李塬住的屋子里炕上躺着，整个人捆的粽子一样，就连眼睛都被兜头包住了，可真是严严实实。

　　李塬见他们进来，惊慌站起来，离开宝钗远远站着，不看她，道：“给他开了安神药，睡着了。”

　　“谢谢四平兄了。”宝钗道谢。

　　李塬肩头一抖，干脆转身看着墙壁，硬邦邦地道：“不用谢，他没大伤，血止住了休养几天就好了。”

　　张小草看这样子像有话说，把李榆树拉了出去。

　　李塬听见人都出去了，才道：“我，这里我想着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宝钗问他，“春种的假刚休完吧，四平兄这会儿要走干什么，莫不是家里有事？”

　　“不是，是！”李塬气急败坏，转身盯着宝钗，恼怒道：“你知道是为什么！”

　　宝钗平静地看着他，甚至笑了笑，李塬脸色涨红，又忽地转过身再看墙。

　　宝钗慢悠悠地道：“四平兄，我们可是签了文书的，你签字时怕是没看过违约条件，我们合约三年，如果哪方没有理由违约，要付对方三年的聘金的。”

　　李塬急促呼吸，“……你太过了！既然是个女、是个，怎么能这么抛头露面，不知廉耻跟男人混一处呢？”

　　宝钗道：“那又如何？四平兄不还是跟我曾经把酒言欢，曾经同桌吃饭，现在知道了也还跟我讲这许多话？”

　　“我没有！”

　　“那我在跟墙壁讲话吗？”宝钗步步紧逼。，李塬可能气得不轻，拳头都捏了起来，宝钗见好就收，幽幽一叹，“四平兄原来也是以貌取人的人，我真是错看你了。我自小就男生女相，因此受了多少委屈！举家搬迁到北方来，一是因为姐姐，二也因为我自己也惹了麻烦，这脸都划破了，以为从此便是新光景，没想到还是遭人嫌弃，四平兄就这般不能容忍跟我共事？”

　　李塬被她绕糊涂了，“你说什么，你不是、是——”

　　“是什么？”宝钗一笑，“好了，四平兄，我们知己论交，在我心里你是兄长，在心里我也是你好兄弟。如今大翼哥儿出了事，我们该同舟共济，想办法帮他，而不是在此内斗。大翼哥儿可能被他叔叔关起来了，张小草又打伤了他，这可怎生是好？要是他醒了找我见官怎么办？”

　　那李塬迅速被宝钗拐回正事，不知不觉转回身，看向熟睡的郭湖，愁道：“这事确实莽撞了，也不知道他为何故来闹事，不管怎样应该让他把话说完，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幸亏没出人命，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宝钗道：“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塬也重复：“怎么办？要不找大翼兄弟商量？”李塬是个专业人才，向来除了药草，其他人情等事都不理会，这等急事让他想主意可是为难死他了。

　　宝钗也不想跟他细致说郭湖那些阴谋，便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已经去找大翼哥儿了，四平兄现在能帮我的就是看好了郭二爷，千万别让他有事，当然我们没想到怎么办之前，也不能放走，如果他去告官就麻烦了。还有，也别听他乱说，如果渴了就打晕了喂点水，不能让他说话。”

　　四平连连点头，“我不会让他走的，你先去忙，我给他喂点水。”

　　宝钗出来，末春天气，出了一头汗，应付李塬比郭湖还难，她吩咐李榆树，“你在这里守好了，千万别叫郭二爷出来，也别叫他乱嚷嚷。”

　　李榆树憨厚地道：“三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