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67、第 67 章

　　他带着滑板没法混过门口警卫的法眼，老实地站在校园门口等着肖林出来。

　　下课铃响了大概三分钟，熟悉的少年穿着一如往常的校服从学校的甬道上走过来，看到他时顷刻间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最后几乎是跑到他身旁。

　　-不曾忘那时候 骄傲的脸闪着光-
　　-理想曾是隔绝成年的墙-

　　他摘了耳机，歌声在耳边渐小，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单脚踩到滑板上将它立了起来。

　　肖林看着他一身的打扮，手里的耳机线，身旁的滑板还有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问他：“出去玩了？”

　　“嗯，发现日月城那边的一个滑板场地，不大，人还挺多的。”

　　“日月城，你走了这么远啊？”肖林指着他手里的饭，说：“怪不得饿了呢。”

　　他没想到楚维连晚饭也没吃，楚维也没和他解释什么。

　　“买的什么？”

　　“寿司。”

　　“还这么爱吃啊，以后我们有时间也自己做啊？”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自己做？”

　　“爱吃的东西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吃着不也觉得很满足么。”

　　“好，那就做。”

　　肖林察觉出他的语气有些过于冷淡，偏过头看了看他模糊的侧脸，楚维也转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维呼了一口气突然笑了出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搂上了他的肩膀，调笑着说：“你还是喜欢爱耍流氓的我吧？”

　　肖林刚才的正经被他一扫而空，嗔怪地拍打了一下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没否认也没承认，楚维当他是默认。

　　“今天什么晚自习？下课还挺准时的。”

　　“化学，还是在讲卷子，半节课就讲完了。”

　　“哦，化学……好，记住了，我爱化学。”楚维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

　　肖林在一旁笑他无聊。

　　他们相安无事地走了一段路，好像有些过于规矩了。

　　楚维突然把手里地滑板放到地上，两只脚踩上去，往前滑了几步，肖林落后了一些距离，楚维就在前面等着。

　　等他赶上来时，从底下偷摸地拉住他的右手，使坏地说：“拉着我走。”

　　肖林看他一脸小孩子的样，没再故意说一些玩笑的话，默许了他这个请求，轻声笑了笑，把他的手攥得更紧，拉着他向前走了。

　　楚维脸上含蓄的笑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脸上的幸福感荡出了很远，又像个得寸进尺的小屁孩一样把五指伸进肖林的指缝里和他严丝合缝的握在一起。

　　“好玩吗？”肖林问。

　　“不好玩。”他说。

　　其实确实不太好玩，他站在滑板上比肖林还要高一点，牵着手的姿势有点小小的别扭，加上肖林走得慢，滑板时进时退。

　　“那还一直不下来。”

　　“就不。”

　　等走到小树林的那个小路，肖林想起一件事来，问他：“下午喂猫了吗？”

　　！

　　喂猫？下午他又忘记喂了……自己没吃饭顺带着连猫也没给饭吃，出门走的急完全忘了这回事，这时候他恍然想起来，怪不得出门的时候木木追着他乱叫，他还以为时看到他要走了所以害怕才叫的。

　　楚维挠挠头，不好意思说话了。

　　“你啊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木木叫你这样折腾我看撑不了几天了。”

　　“喂喂喂，回去立马喂，我错了，下次一定按时喂。”

　　“到前面超市再买点猫粮吧，我记得家里买的不多。”

　　“好好好。”他现在处于下风，没仔细听肖林说的什么就一味的答应。

　　距离超市不远的时候他松开了肖林的手，往前滑了几步，说：“到前面等你。”说完朝着超市滑过去了，昏暗的灯光下，男孩的身影时而淹没在黑暗中，时而重新出现在灯光下，最后看着隐约是进了超市。

　　肖林走到的时候楚维已经买好了，不论是幼猫的奶粉还是小猫的猫粮都买了一些，除这些手里还买了些水果和零食。

　　“走吧，回去大吃一顿。”楚维见他来到了门口就拉着他的手跑，走路没有滑滑板快，肖林被他拉着跑了起来。

　　他微微的低下头去看着被楚维拉着的手，一时间觉得手上的热度传到了心里，男孩的衣衫被风吹了起来，隐隐约约地飘着，好像里面光滑的脊背也露出来了一点，肖林只是自顾自地跟着他跑。

　　回家后，肖林一把把可怜的小猫抱在怀里，后来几乎是扛在肩上去给它冲泡奶粉，小猫抓着他的校服领子抓的很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林手里的动作，嘴里的“喵喵”声没有停过，看样子简直像是饿疯了。

　　越听这叫声楚维就越心虚，热饭的动作也有点不自然，脸上还是憨憨的笑笑。

　　木木舔了肖林的手一下就急冲冲地跑去喝奶粉。

　　楚维端出热好的寿司套餐坐在沙发上吃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他还是吃的不疾不徐，免得显得他和小猫一着急。其实他没吃饭的时间比木木还长。

　　肖林在屋子里检查了一圈，最后笑着回过头来对他说：“打扫的不错啊，兄弟你很有做家务的天赋的。”

　　“有这种天赋我也不做。”他埋头吃饭。

　　“好了知道了，下次和你一起打扫。”肖林凑到旁边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用很劝慰的语气说道。

　　楚维抓起手上一个寿司塞进了肖林嘴里，“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林被噎得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最后只能妥协着嚼完了嘴里的东西，神色又发生了改变，眼睛亮亮的，说：“真的好吃欸！”

　　楚维又塞给他一个不同口味的，假笑着说：“是吧。”

　　肖林又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只能连连地给他比着赞的手势。

　　楚维把自己喂饱的同时还给肖林加了半顿夜宵，等到又闹又吃的干完了寿司，楚维慢吞吞地收拾了餐盒，扔到垃圾桶里。

　　应该开始想想今天的事情怎么和肖林说了，一想到这事他难免有点苦恼，他不明白他和肖林明明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问题需要处理呢

　　明明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却在这种时刻要面临更多更多的挑战。

　　也许是因为他们打破了两人之间多年维持的平衡吧，那种只做朋友而丝毫不越界的平衡……可这样也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去爱对方，也，有一点为了自己的私心，如果永远都不戳破这层窗户纸，那他们可能会一直一直生活在回忆里，那该多痛，总比现在要难应对的多。

　　楚维去厨房拿出今天买的水果，今天下午在超市买了几个芒果和菠萝。

　　他把菠萝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挑出两个比较软的青芒放到案板上，准备去切开它们。

　　肖林在洗手间里忙来忙去，楚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经意偏头一看发现他正抱着自己和他的脏衣服走向洗手间，楚维淡淡地笑了一下。

　　忽然就觉得那些隔在中间的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和现在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他决定一会要和肖林说肖妈妈今天和他提的那些，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可以更好的表达出来。

　　楚维左手拿着从中切开的一般芒果，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正在划一道道的痕迹，等到最后方便吃，这是他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在网上看到的吃芒果方法，那时候第一想法就是等以后给肖林切一个芒果。

　　他走了个神的功夫，手上的水果刀偏了一偏，差点滑倒他的拇指上，他躲得快，并没有事，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和肖林说今天的事的办法。

　　想好了之后，他顺着刚刚差点失手的角度，在拇指上划开了一个口子，伪装成假装划到的样子。

　　口子有些长，鲜血争先恐后的流出来，他赶紧放开了芒果，怕沾到上面，正好已经切好了。楚维把芒果放到旁边的盘里去水管下冲水，把伤口上的血清洗掉了，他看一眼肖林还在洗手间里，这才放心地走到客厅，把以前他受伤时家里准备的创可贴找出来贴在了上面，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把水果盘端出来。

　　“肖林，洗好了吗？”他一面走向洗手间一面问他。

　　“嗯，好了，等我洗个手就来。”

　　楚维攥着自己的手，尽量把伤口遮掩在手心里，但又要把握好一个分寸，他还想让肖林不经意地发现。

　　肖林笑着走回了客厅，看着摆在茶几上切好的芒果眼前一亮，“哇，你这刀法可以啊，跟哪学的。”说完拿起一半芒果尝了尝。

　　“甜吗？”楚维站在远处问他。

　　“甜啊，你过来尝尝。”

　　楚维笑着走过去，凑到他脸旁边，张着嘴，“喂我。”

　　肖林看着他赖皮的样子心软，掰下一块芒果塞到了他嘴里。

　　“嗯，真甜。”楚维看着肖林的侧脸说。

　　肖林拿起盘子上剩下的一半递给他，说：“给，自己拿着。”

　　楚维把手往后撤了撤，说：“不了，我不爱吃。”

　　肖林纳闷，“你什么时候不爱吃芒果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维表面上有些扭捏，背着手后退了两步，“今天不想吃。”说完就去了洗手间，想去看看他洗的衣服怎么样了。

　　肖林看着他的动作心生疑问，待到他转身过去漏出自己背着的手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手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肖林皱了皱眉，楚维背在身后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肖林洗了洗手，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想看看伤口，楚维一把甩开了，藏在自己身后，他一这样肖林更火大了。

　　“手怎么了？我看看。”

　　楚维不理他，藏着手继续往洗手间走，没有想回答他的意思。

　　肖林则更生气，上前一大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定在原地，“问你话呢，手怎么弄得？”

　　楚维淡淡地说：“没事。”

　　肖林眉毛皱的更紧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手怎么伤的，说啊！”

　　楚维苦苦地笑笑，还是说：“没事。”

　　肖林彻底不管他的回答了，伸手去他背后拽过那双手就要拿到眼前来看。

　　楚维用力地抽回手，“我说了没事。”

　　肖林更用力地去抓他的手，几乎在手腕处抓出一道红痕，使劲地握住手腕。楚维在挣脱，但毕竟他们俩力气不相上下，挣脱了半天也未果，只能任他抓着，慢慢地也不挣扎了。

　　肖林看到创可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没有怒气了，转而化成满满的担忧和心疼，去揭开创可贴的手都小心翼翼地怕弄疼他。

　　连创可贴周围都有血渗出来，不用看就知道他这道伤口不浅。其实这时候楚维盯着自己伤口的惨状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肖林撕开创可贴，几乎和创可贴差不多长的红痕映入眼帘，肖林抬头瞪了楚维一眼，随即想拉着他去客厅给他上药，一看这样肯定是他草草地就贴了创可贴根本没好好清理伤口。

　　楚维趁他放松警惕，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肖林回过头来满含怒气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受伤了不和我说，你自己憋个什么劲啊？这点小事也不想告诉我？我又不会说你什么？你这样处理伤口能好吗？”

　　楚维只是淡淡地笑笑，平淡地问：“难受吗？”

　　肖林不解。

　　楚维又问：“我这样你难受吗？我不告诉你我划伤了，我不想你看见我的伤口，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问你难受吗？”

　　“换你你不难受吗？”肖林问。

　　楚维又笑，“对啊，换我我难受，我得难受死。”说完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又抬头望着他，“那你呢？你瞒着我自己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想知道？其实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你想过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事的时候会多难受吗？我觉得比你这些绝对不少。”

　　肖林错愕的看着他，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他隐隐地有些察觉到楚维说的是什么事了。

　　楚维一改刚才冲劲很足的语气，接着缓和地说：“肖林，我们一起住就说明这生活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不是像小时候那样，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总是想着要照顾弟弟。我不喜欢那样了，我希望你可以依靠我，可以给我个机会也对你好点。真的，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撑着的。我都知道了，生活费不够了其实我有的，木木要是你觉得没精力照顾那我们就送给别人，你觉得欠吴老师的人情还不清那我们就一起帮老师把这里照顾好，我可以陪你去酒吧给吴老师伴奏。”

　　“不止这些，出现的没出现的那些问题我都想和你一块商量着解决。”楚维说完牵起肖林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肖林垂着头，默默地没回答，只是抓着楚维的手紧了紧。

　　过了半晌，说：“嗯……先上药吧。”

　　楚维见他脸色不是很好，赶紧说好，他们一起去了沙发上坐下。

　　肖林拿出碘酒给他消毒，“这么说，你这伤口，是故意弄得？”

　　楚维疼的倒抽凉气，划伤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倒还挺足的，他不知道怎么说就没回答肖林。

　　“以后别这么傻，你说的这些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以后不那样了，给我点时间，我慢慢改，但你不能再用这种办法了知道吗？”肖林抬眼看他。

　　“嗯，知道了。”

　　肖林欣慰地扯着嘴角笑了下，空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上过药，肖林给他重新贴好了创可贴，将药箱收好放在茶几隔层下之后，他坐在楚维对面有话想说，他也不打算瞒着他了。

　　“你一这样我就又想起你十岁那年，你也没忘吧？”肖林看看他。

　　“我没忘。”

　　“现在呢？还喜欢受伤流血的感觉吗？”

　　楚维摇摇头，这次他没想太多，只是想找个办法让肖林彻底明白过来，根本忘了以前的那回事，他说：“不喜欢了，这种感觉没什么好的，只是疼。”

　　“那就好。”肖林点点头，准备起身去洗手间看看洗衣机里的衣服洗的怎么样了。

　　楚维又拉住了他，“其实还有件事。”

　　“嗯？什么事？”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这些吗？”

　　“嗯……是我妈吧？”

　　楚维有点惊讶，“你这么快就猜到了，是阿姨。”

　　肖林点点头，他知道，如果楚维是在光明正大的爱他，那他妈妈就是默默地爱他，和自己一样的性格，做的多表露的少。

　　楚维又说，“我还是要告诉你，阿姨下午转了我三千，她知道你不愿意收她的钱所以转给我，阿姨说了很多，最多的话就是希望我能多体谅你，别让什么事都让你自己扛着，我先收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我还是退回阿姨。”

　　“嗯……收吧，放你那就行了。”说完真的起身往洗手间走了，不过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事，转身又说：“哎怎么听我妈这意思……好像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楚维在后面笑着说，“你才发现啊，对啊，阿姨就是这意思。”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肖林也不想管自己洗衣机的衣服了，走过来就要看楚维的手机，“我看看我妈怎么和你说的。”

　　楚维往沙发后面躲，从兜里掏出手机来举的很高，“不能看，这是我和阿姨的秘密。”

　　“秘密个屁，我妈把儿子都卖给你了转过来还得给你转账，这什么破交易，我看看你怎么拐骗的我妈。”

　　楚维招架不住肖林这饿狼扑食一般的架势往后挪了好几个身位，“这怎么能是交易呢，难道你是东西吗？”

　　肖林往前一拱直接跃到了他身上，“难道我不是东西吗？”

　　楚维手里高高地举着手机，人在肖林身下偷笑，不过这个姿势肖林轻而易举就能拿过手机来，他把手机抢过来之后也不从楚维身上下去，就这么压着他打开他的手机。

　　楚维在底下发坏，“哎哟，疼疼疼，我手疼，你压我手了。”

　　肖林赶紧抬胳膊，“哪呢哪呢，你手在哪”

　　楚维笑着趁他不注意把手搂到他腰上，附在他耳边说：“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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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岁那年的事在大约17.18章左右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