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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其实,秦晗所做之事并非非对即错,落到旁人眼里,就算是明知自己间接害了人,好像也无可厚非——不过多少有违秦掌门数十年来一贯的坦荡心善的形象。
      众人不甘的却是另一点:区区幼子,不过是先天筋脉弱了一些,练点粗浅的习武挥刀,防个身总是可以的,何至于要用上祝余果这样的神药!
      那玩意儿岂止是价值千金呐!

      众人痛心疾首,秋三娘的为生母丧命的愤懑好似成了一桩风轻云淡的笑话。
      她冷眼扫视一圈,朝秦晗步步紧闭,溅了血的手中刃早被弃在一旁,袖中丝暗动。

      “秦晗,我既是天机阁的人,你猜,我还知道些什么有关您的龌龊事,您今日打得什么算盘,可敢说出来同众人分说分说?”

      这个瞬间,胜券在握的秦掌门脸上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仿佛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秋三娘罔顾耳边急喊“住手”的黄老帮主,几息之间,与秦晗不过一臂之距,她一声冷笑:“你买通的杀手就在这底下,只等今日尘埃落定后,便取了刘老盟主之子的性命,是也不是?”

      人群中掀起波澜,众人纷纷往左右看去,最终,在某个角落瞥见一陌生面孔。
      有人认出这一身不拘于世的衣着打扮,惊呼一声!
      “封刀客!”

      “什么?”
      “他真是来替秦掌门办事的?”
      有人鄙视道:“什么天下第一刀客,还不是给钱就办事的走狗!”
      “哎,你这话说得不对,封刀客是三十以下第一刀客,别忘了还有瑶山派那位呢!”
      “......”

      游不枉远远望去,眉目渐沉了下去。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其余三派护着秦晗的弟子警惕地退了一步,视之如大敌。
      刘揭书未料这事烧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惊魂不定,后知后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当即心诚意恳地朝秋三娘道了谢。
      金山派众弟子虽赶他下掌门之位,但说到底也是多前的同门情分,平日里碰面或许尴尬,但遇外敌却一致护起了短,均摆出一副“敢算计我家师兄,门儿都没有!”的驾驶,长剑纷起,直指秦晗。

      秦晗见事迹败露至此,再无回旋狡辩的余地,他先是恨恨横了封刀客一眼,仿佛在说“以你的身手早就该下手了,为何迟迟不动”,而后他顾不得太多,功法顿开,浑然是一副应战的架势,喊道:“逍遥派众弟子听令!”

      弟子们被惊天消息砸得头懵,浑浑噩噩之下一时不知是该帮理还是帮亲,掌门声音一出,多年亲近大过理智,他们下意识运气起势,有兵器的迅速拔出,赤手空拳的也握紧掌心,只等一令之下出招。
      可没人想到,作恶败露的逍遥派掌门,下的令却是:“退下!”

      秦晗周身气流涌动,是化骨手施展的前兆,他头也不回,道:“自今日起,我不再是逍遥派掌门,笙儿,你带着他们退下。”
      李苼垂下眼,难得乖巧地收起一身戾气:“是,父亲。”
      他仓促受命却一脸平静,带着一众惊诧的弟子退下,眉目间不见忧色,好像秦掌门不是他亲爹似的。
      ——一个姓秦,一个姓李,可不是非亲非故么?

      金山派众弟子已将秦掌门牢牢包围,另两派就如被架在烤炉之上,难以置身事外,威、陆二掌门难以置信老朋友居然做得出暗害故友之子的卑劣事,又是叹气又是痛心,眼不见心不烦似的相约离了场,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弟子们,木桩似的手足无措着。

      可见再深厚的情谊也仅仅存于回忆,怎能同眼下的切身利益相提并论?

      须知深情厚谊不过是唏嘘,门派传承可免不了要与别派同气连枝。

      总之,无人能料到场面如此变换,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山派众弟子和孤身一人的秦掌门大打了起来。
      若论武功,金山派众人没一个比得上秦晗的,但胜在人多,再加上......秋三娘正面抗衡,他们弟子只是在外围防止人跑了而已,黄老帮主扼腕叹息,似乎很是纠结了一阵,神色复杂地闪至交手的两人之间。
      “雾儿,住手!”

      被唤作“雾儿”的秋三娘似乎被这久违的称呼给了当头一击,顿时更加愤怒:“姓黄的孬种,别喊我名字,你不配!”
      黄老帮主脸上喜怒交加,喜的是女儿好歹肯搭理一回自己,怒的是她攻势愈发猛烈,下手招招狠辣,他拦在两人之间还得闪避招数,一时间狼狈不已:“都几十年了,你何必执着!”
      秋三娘不理会他,袖中丝倏地隔空缠上了秦晗一臂。

      秦晗额上青筋暴起,边挣脱便道:“二打一?秦某舍命奉陪!”
      黄老帮主刚仓皇躲过他一击:“哎!不是不是。”
      “......”

      场下众人退的远远的,生怕高手过招的余波殃及自身,两人一个是赤手空拳,一个使是一直令人不齿的“袖中暗器”,按理说打不出什么花样来,可这一场下来,台上旌旗无风自动,秋三娘身影如鬼魅,弯腰如蛇舞,举手若弹琴,那真叫一个“一招一式间尽是风情万中”,直教人看花了眼。
      秦掌门自不必多说,一招化骨手已是炉火纯青之境,据说只要在发功的那一瞬接触到对手,便能使那处骨骼化为齑粉,痛不欲生。

      显然,秋三娘深知这点,始终以袖中丝牵制,叫他难以近身。
      只有黄老帮主,好歹也算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了,却滑稽的左闪右躲,像是在给各位看客添乐子。

      .
      方漆看呆了眼,猛地摇晃杀生:“你说他们谁会赢?”
      盛峥一挥袖,起身理了衣襟,道:“走吧,今日这比试是比不下去了,倒不如会去睡个觉。”
      天可怜见,为了穿云观那点面子,连着三日,他可是连早膳的时间都省了!每日定点出席,他这大师兄当得容易么?

      “咳,小枉,还愣着干什么?”
      游不枉识趣的“嗯”了一声,见盛峥转身后朝方漆杀生使了个眼色,这才让人不情不愿地跟了回去。

      可谁知就在师兄弟四人一前一后就要出亭子的当口,一道身影自场下飞过,几乎卷起疾风!
      游不枉定神一看,居然是那位不发一言的“刀客”杀手,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为秋三娘揪心,心说二人相战本就是勉力,秦晗那边又多了个帮手......

      盛峥突然在他旁边道:“想什么呢?”
      游不枉:“......”
      “想帮忙就去,堂堂男子汉别畏手畏脚的,当然了,你师兄我是不蹚这趟浑水的......”盛峥话音未落,就见自家师弟那瘦削身影已经奔了过去。

      他一时间心下复杂,不知自己这是撞了什么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向来是他行走之道,从不以为耻而以为荣,可......怎么也会有一天为了某个人破例?
      于是,盛峥在方漆杀生二人震惊不解的目光中,悠着步子跟了上去。

      方漆、杀生对视一眼,在对方目光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就大师兄那三脚猫功夫,可别是疯了!”

      灰衣刀客一上场,秦晗喜形于色,秋三娘却岿然不动,淡淡的嘲讽目光掠过秦晗,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今日的结局。
      原本黄老帮主眼见自己打岔半分作用也没有,叹了口气退到一旁,却见大敌来临,他如同母鸡护崽般横拦在秋三娘身前,怒目直视封刀客:“你若还想在江湖上混,就别想伤我女儿半分毫毛!”
      秋三娘眉头一皱,正欲一把推开他,却发现这老东西不知哪儿来的那么稳的脚底,晃都不带晃的。

      秦晗一个眼色递给封刀客:“动手吧。”

      天下第一刀面沉如水,不给旁人半分反应的功夫,刀锋已出,寒光乍现!
      黑水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气贯长虹斩下,刀尖居然是向着“同盟”!

      秦晗大惊失色,一时间他脸上惊愕和愤怒都混作一团,惨遭背叛之人哪里还有反应的念头,等他回身闪躲已经太晚,只得赤手空拳,生生抗下落在肩上的重刃。
      血自掌心缓缓滴下,堪堪上台的游不枉和看客们一样,都愣住了。

      这是......封刀客临阵倒戈了?
      不,游不枉回过神来,谁也不知道天机阁的信息网遍布到了如何成都,秋三娘作为得力干将,经手的不在少数,有可能是她提前知晓秦晗雇封刀客刺杀刘揭书的消息,使了同样的路数,重金买他临阵倒戈。
      但是......

      游不枉抬眼看去,只见封刀客虽双手持刀寸寸下压,步步紧逼,可他的眼神却是分毫不动的!
      ——始终看向秋三娘。

      莫非......
      游不枉暗暗心惊,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这封刀客该不会从始至终都是秋三娘的人吧?

      这时,身后一阵力道将他拽得倒退一步,游不枉愕然回首,只见盛峥脸上浮着假得过分的怒火:“让你去你就真去,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游不枉心里莫名,只觉得盛峥翻脸的次数越来越高了。

      几步之遥处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秦掌门肩上那柄重刀已然劈了下去,血淋淋的皮肉惨烈翻开,深得几乎可见白骨。
      秦晗额上青筋虬起,冷汗如注,那张胜券在握的面孔已然是绷不住了,他咬牙切齿道:“封刀客,你如此不守规矩,可曾想过往后如何在江湖立足,谁还敢花钱雇你!”
      封刀客面不改色,只说了两个字:“不曾。”
      比起金银财宝、江湖美名,他有更为珍视的事——或者说是人。

      冷面刀客缓缓扭头,居然显出少年人的拘谨神色,是局促到近乎蹩脚的关怀:“三娘,你近来可好?”

      游不枉明白了什么,他猜得没错,封刀客和秋三娘原本就是一伙的,难怪秦晗在此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再看一旁,逍遥派众弟子乱成了一锅蚂蚁,李苼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安抚,他目光黏在生父惨烈的刀伤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只挥手招了两名弟子上前为秦晗疗伤。
      父亲与儿子之间该是有怎样的仇怨,才能凉薄冷血至此?
      游不枉不得而知。

      眼见着金山派将秦晗当犯人似的牢牢围住,盛峥冷飕飕道:“还不走留下来吃牢饭吗?”
      游不枉:“......”
      有病!

      金山派作为地主,自当疏散人员,至于这比武......只能择日再举办,被前尘恩怨爱恨情仇撑饱了的众人一脸遗憾地离去,穿云观师兄弟四人则落在最后——没办法,谁让屁事儿大师兄嫌这些武林人士身上汗味重。
      他们站在四角亭外,没一会儿正碰上流云堡一行人经过,威掌门早早离了场,其子威如海领着一众弟子颇有威风,见到游不枉盛峥时,他居然点头打了声招呼......就是态度略微高傲。
      盛峥正欲发作,余光却瞥见一道划空的细影。

      不知何事急急忙忙奔来的金山派弟子脚底突然多了颗石子,重心失衡之下直往前冲了三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扑向游不枉!
      盛峥一时顾不上“不触碰外人”的事儿精作风,一伸手就将那弟子往一旁拽,堪堪没让他将自家师弟带倒。
      大师兄正松了口气,再一转眼却见游不枉衣领一歪,怀里揣着的一包东西抖了出来,漏了半身的青灰色粉末。

      盛峥不知联想到什么,神色蓦地顿住。

      威如海轻笑一声,好心扶了游不枉一把,一边说了几句那弟子冒失,一边去了块帕子递给这位小兄弟,却发现这人像是被吓着了似的,居然愣了一下才接过又道谢。
      威如海嗅了嗅,只觉异香袭人,他弯起眼角调笑道:“奇怪,这什么味道,小兄弟莫非还随身带着香粉?小小年纪居然有钟意的姑娘了?”

      游不枉神色如常地“嗯”了一声,心下却大为震惊。
      威如海方才扶自己时,或许是无意间碰到了他身上的粉末——五石散。

      而据刘揭书所说,这五石散......只要沾上摸过盟主玺的人身上,便有香气窦生。

      盗取盟主玺居然是流云堡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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