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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在各方羡慕又鄙夷的视线之下,盛峥仿佛瞎了,只看着对手面色由红到青又到紫,好像下一瞬那句俗套的“士可杀不可辱”就要脱口而出,而周遭都是他那同门师兄弟急切的喊声——“不可!”“你若认输,便是吾派之耻!”

      盛峥冷眼旁观,只觉吵闹。
      他不是不分场合不分人就使这一招的,这回单纯是看这位对手衣着寒酸,和他那些干净整洁的同门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平日里就没少受欺负。

      最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无伤,却整个人都浸了药气,熏得盛峥脑子疼,更是不想打了。

      于是,并没有什么人性的大少爷捡起了在京中的手段,看着对手屈膝、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张银票......
      然后他面红耳赤地将钱揣进了怀里,脖子都快砸穿比武台了。
      “我......我认输。”

      判员好像也没经历过这等奇事,照着比武条例扫视了足足小半炷香,实在没找到“不能利诱”的规矩,于是面色纠结地判了盛峥获胜。

      二号比武台上发生的“武林之耻”很快传遍了整片场地,穿云观另外三人也受了牵连,“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嘲讽。

      方漆欲发作又忍了下去,却见二师兄游不枉神色淡淡,毫不生气的样子,顿时心下奇怪了起来。
      他这二师兄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如果旁人做了什么违他原则的人,他未必阻拦,但一定不悦,可这回盛峥干的是人干的事吗?还不够过分羞辱旁人么?
      方漆陡然清醒了。
      除非......盛峥这么做是别有隐情。

      可这么一向,就更气了,连带着另外那两人剩下的两场比赛都没看进去,他只纳闷的想:“明明是师兄弟四人下山,怎么他俩偷摸着串成一气了?”
      又联想到近日发生的种种,他愈发觉得不对,于是大晚上溜进了游不枉房间,铁了心胡搅蛮缠也要问个究竟。

      谁知道二师兄好像只是惊讶了一个瞬息,就恢复了如常的神情,看样子毫不避讳地和盘托出——
      “你误会大师兄了。”
      “那个弟子需要这笔钱。”

      方漆只觉莫名其妙:??

      在某些方面,游不枉甚至比盛峥还要敏锐,比如盛峥或许闻出那人身上浅淡药味,但游不枉却能分辨出那股苦涩之中挟着极淡的酸,十有八九是苦楂,不是山楂果物,而是一种生在地里的药材。
      从前他们在清凉山上时,方漆有回顿野鸡,把那小果子当成山楂一并煮烂了,结果汤整锅汤又苦又酸,方漆为此恼火了好几日。

      当然,这是次要,后来游不枉翻看藏书才知,这味药配与其他药材,可缓解癞疾。
      民间常传“得‘癞’不赖活”,这等令人疯癫的不治之症自然不是那身强体壮的弟子所得,那就只能是他亲近的人,日夜相处才染上此气息。

      “所以......盛峥是在帮他?”方漆不可思议,又情绪复杂地发现是自己不识好人心,抵赖似的道:“盛峥哪有那么好心,这都是你猜的罢了,说不准他那王八羔子,就是拿可怜人逗趣呢!”

      游不枉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方漆一面不承认盛峥心善,一面又称那对方弟子为“可怜人”,自相矛盾,可见只是嘴硬罢了。

      两人这头沉默着,却全然没想到当事人正在屋外听墙角,原本此人来意并不是偷听这种掉身价的下九流,谁知刚要转身就听见游不枉那一句“你误会他了”。
      盛峥当即顿住脚步,把什么没面子掉里子抛到了三里开外,听完游不枉那一番分析,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感动至极,恨不能当月对饮、知音相认,但他这人却不在乎旁人误会与否,就算在乎也只对亲近的人——游不枉却在这两种情况开外。
      好像......盛峥潜意识里,从没把游不枉划分为会误解自己的那一大拨人。

      总之,盛峥听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游不枉这家伙和方漆那兔崽子之间,居然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盛峥乘着月色来,踢着月光归,第二日还未抽签,便发现不少人眼巴巴地看过来,看样子巴不得和他这尊“财神爷”来一回合。
      昨日一“战”,穿云观三字随着盛峥那为人不齿的做派,也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这个江湖中听都没听过的门派,哪儿来的那么多银钱拱弟子挥金如土的。

      江湖从来不乏传闻与谣言,什么“百年前某某大侠与深山藏下富可敌国的财富”,“某某门派被围攻,走投无路之下炸了整座山”......
      还真有无知者相信,世上有这么一座虚无缥缈的藏宝山。

      某些人一打听,得知穿云观落在清凉山上,已然传书信找人去查探了。

      盛峥瞧着某些人脸色就知鬼胎在心,他冷冷扫了一圈,避免那些目光叨扰师兄弟四人。
      开玩笑,这儿还有个胆比兔子小的家伙——杀生昨天就是被吓着了,那轻云步法被他使得创始人都不认,被人追着打,输得岂止是惨不忍睹。
      可巧不巧,今日第一场,是金山派程天桓对瑶山派那位李师姐。

      虽然方漆昨日还受了这位李师姐一顿火气,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生的好看,凤眸犀目——不是世人偏好的温婉娴雅,她那股的泼辣劲儿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程天桓看着人模狗样的,指不定装得怜香惜玉呢!
      方漆在这头乐呵的磕着瓜子,战局已然如火如荼。

      那师姐使的是瑶山传家的刀法,可别说,这猛、横、蛮的刀风还真挺配她气质,一开场,她足下猛冲三步,刀尖自身前一扫,划破了猎猎秋风,已然是横扫千军之势。
      程天桓看样子文文弱弱,明显不是这夺命刀之下的对手,可谁知他竟四两拨千斤,一个闪身,只用一只手......上的俩指头,精准地掐住了李师姐的刀尖。

      李师姐——李瑶长眉紧蹙,看起来她无动于衷,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刀尖上源源不断的有内力传来,直与她掌心之力相冲,这比试的根本不是招法,而是内功积累。
      照理说两人差不多大,可程天桓这小子不知从哪儿修的功法,深厚的吓人,李瑶心底一惊——这绝非她所知的金山派功法。
      除非......

      她心下俱震,再一抬眼,只见男子儒雅一笑,无声启唇道:“得罪了。”
      下一瞬,她的掌心猛地抽痛,不得已松开了手,“哐啷”一声,重刀落地。

      李瑶看着那刀,愣了一下,忽然抬头以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是我技不如人,却也好过你偷习别派功法,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连拱手都不做一个,高傲的抬着头,脚步重重地下了场。
      ——无人知道,她整只右臂几乎不能动弹。

      “金山派程天桓,胜!”

      游不枉站在在小亭遮挡下,皱起了眉头。
      这是程天桓出战的第一场,由于人数为单,每日都会有一位幸运者轮空取胜,只是昨日瑶山派病弱弟子“阿央”退了赛,接下来两日才没了轮空的幸运儿——没错,第一日轮空的正是程天桓。
      这可太巧了,主办门派本就是他们,底下早有人恶意猜测,直到刚刚才解了猜疑——这样的功夫,打谁不是九成胜率,哪里用得着使龌龊手段?

      游不枉却想起刘揭书的“交代”。
      那日,刘揭书上门求助,说的正是关乎程天桓的,他那时说:“我我对父亲之死秘而不宣,除了稳定民心,还有另一层缘由......我父亲去世得蹊跷......”
      早年间紫涂岭山门未封前,山上曾有老盟主故人为他医治旧疾,于是刘老盟主这许多年身体都还算康健,可大约就在两三年前,他武功不知怎得就出了岔子,简而言之就是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大多时清醒,却偶尔疯癫,连刘揭书这亲儿子都不认,于是只得常常闭关——这也是为什么刘揭书谎称老盟主闭关修养,众弟子数月毫无怀疑。

      事情到这里,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常年习武能延年益寿是不假,但随着年岁增长,功力日渐深厚,稍有不慎就走火入魔的一代豪侠比比皆是,可怪就怪在,刘老盟主刚走火入魔,盟主玺碎块便不见了踪影。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老盟主的练功出岔,或许是有人设计暗害。

      而刘揭书想做的,是借着武林大会,查出那个人......或者是一伙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事情过去了两三年,就说这查凶手,别说几个人了,就算只有一个,也无从下手——盟主玺是石头又不是异香,凶手碰过一回后,身上还能闻出味不成?

      可谁知,还真就是!
      这盟主玺本就是一种坚固药石,据老盟主亲口所说,若有人碰过它,身上会染上人鼻子无法嗅出的香气,别说两三年,十来年都淡不了——只有一种药物能使异香激发。
      五石散。

      说来好笑,竟是这半毒半药的东西,和盟主玺犯冲,两者一旦混合必能生效,游不枉和刘揭书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都觉得最有嫌疑的家伙正是那不怀好意的程天桓。

      直到游不枉收到刘揭书昨夜传来的暗信——
      “我于茶水中下入五石散,程天桓饮之,无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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