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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施暴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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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洛大人。”琳恩在锁门前留下的话严肃的不似以往,以至于她那双被坚定染的明亮的眼睛看的奥洛记得太过清晰。“请绝对,绝对,无论如何,听见什么,感受到什么。”
“都不要打开这扇门。”
最终落下的锁声,像是某种预示的象征般,细微而寻常,却令奥洛心脏一次次不安的震动。
幼龙在他怀里撒娇意味的翻着肚皮,脑袋埋入又挨蹭,片刻后似乎感到无趣,再次闭着眼睛又依偎着这份来自人类的温暖陷入了沉睡。
奥洛低头看了一会,还是抬手小心的将它放入了被褥间,指尖搭起那颗幼小的脑袋,轻轻放到了一个对它而言舒适的位置。
窗外,隔着遥远距离的森林内再次震响了嗡鸣。如地震般的波动一次次惊扰着飞鸟,又摧毁着大片的树木,倒塌的声响伴随着枝叶滑落风的摩擦,像是无数的高墙在一次次不堪重负的倒下。
奥洛偏过头,目光透过那些波浪般的树顶望向尽头某一处飞扬散开的漆黑鸟雀剪影。
咒印的鸣声像古老的铜钟摇晃震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什么,如同代表了祝福的震荡,却实际上意味着惶恐而不安的如同诅咒般可怖的灾难临近。
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床头矮柜桌案上摆放着的那一柄短刃。如一尾银两光泽流转的鱼,刀刃的薄与轻巧都像是量身为他打造的适易,即使只是安静的摆放在那里,却似乎能听见它从尖端与边侧溢出的利落与迅速。
那是用圣器制成的刀。
奥洛清楚的知道。
什么时候在庄园内有了这样的东西的。他倒是不曾想到。毕竟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样对自身有着巨大威胁的事物,是不该留在身侧的。除非,也是为了杀贵族吸血鬼。
毕竟贵族向来难以杀死,唯有圣器,才是最有效和便捷的道具。
琳恩留给他了这样的东西。看来外面的状况确实到了棘手的地步。
起身,奥洛抬手拿起了那柄短刃,指尖缓慢的拂过了光洁而闪耀的刀身,镜面般的刀刃倒映着他的脸,轻微的倾斜便能看见反射的银白光辉。
顿了顿,他捡起来地毯上被冷落许久的厚披肩。扣上了一颗纽扣,遮盖了大部分手臂动作的布料让藏匿刀刃变得轻易了不少。
好吧。
尝试了几次从披肩下出刀的动作后,奥洛叹了口气。
还是太迟缓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
不过。
少年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手中短刃的漂亮姿态,像是在端详一个难得心仪的良师益友。
这把刀足够快和薄。
真的非常适合他。从各个方面来说。
奥洛曾经在孤儿院的经历有过以短刃防身的经验,每次深夜的睡眠中他已经重复了数次掏出身下的刀刺向靠近他的家伙,他的习惯是笔直刺入而后横切果决的划破对方薄弱的位置,由此断绝那个人的行动能力。
直到被关进笼子失去刀后,这个习惯才逐渐被磨去。
思索和回忆只持续了片刻。奥洛便看向了还在蜷缩着熟睡的幼龙,这个状态明显不够安全。考量几次后,他拿起了先前装着蛋的木盒,叠着桌布铺了底部后,抱起了床上的小家伙小心的放了进去。
“保险起见。你还是在这比较放心。”
合上了一半盖子,奥洛最终在角落的书架一个空挡处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盒子的大小刚好能够嵌入其中,奥洛留了顶端的一指缝隙给它呼吸。才呼出一口气安心了些微。
但他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十几分钟之后,奥洛听见了卧室外猛然嗡鸣震荡的距离靠近的咒印声音。
与之而来的是什么东西被大力砸向了墙壁的闷响,外侧走廊的玻璃窗似乎也被震得碎开,大片的玻璃落地声清脆鲜明。
奥洛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掌心刀柄微弱的被施力捏紧。
因为夹杂在砸墙的阵阵碰撞中,他听见了裹挟其中的,一声近乎压抑到破碎的女人的闷哼。
那是琳恩。
而那一声声闷闷撞击在墙壁上近乎诡异的声响,是头颅被一次次被摁着砸落在墙壁时的声音。
“浪费时间啊。嗯,很累吧?哈?”
“破开这些东西可真是把我的人耗的不少啊,你的主人当真傲慢,对吧?”
嬉笑声里兴奋产生的喘息伴随着的是吸血鬼嘲弄般的反问句,字眼被他玩弄意味的从唇舌里夹杂着戏谑轻蔑出口,每一次的提问后便是裂开的笑容后依稀的笑声,似乎听着这样不停撞进墙壁的头颅破损声是美妙的而令人振奋的奏乐。
“我很赶时间。真的没心情一直等啊等的”戒指随着一次次的施力而摩擦声响,血肉在裂开墙壁的中央破损,溅落的猩红浸落成纷乱的图案。
只是他没能这样一直砸着那个女仆的头颅直到她彻底脱力,下一秒那踩着高跟的脚抓住机会般的猛地携风踢来,准确而突兀的击中了一直在感慨不停的特里,于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猛地被推向了另一侧的尽头,身体呈直线准确快速的砸入走廊尽头断裂的废墟,阵阵烟尘扑散而起。
“啊”躺在碎裂砖石中的特里望着上方出神似的发出了单音节。像是有些无奈,他的嘴角垮了下去,目光随后懒洋洋的瞥向了女仆,对方此时从地面上踉跄的起身,满是血污的再次摆好了准备的姿态。先前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可怖的伤口加速的复生血肉,像是不屈且持续抵抗的坚定意志的不顾一切。这牵动了他的某一个笑点,于是他再次灿烂的露出了笑容。
猩红的眼睛却了无笑意。满是残虐的阴霾,像是裹挟着暴怒的火星。
“都说了。我,没有时间耗了啊。”
主卧室的门外展开了最强力的咒印,旋转如齿轮般的符咒散发出晦暗却有力的深红。似乎是预料到女仆的身体能够穿过这枚过度细密的咒印,特里抓住她咽喉的一刻施力的用她的身体砸开了沉重木门的内锁,材质特殊的房门有着堪比钢铁的硬度,于是女仆的大半的肋骨在重度的力道里断裂破碎。门不堪受力的敞开了一半,溅落的血花一般淅沥着落在了地毯。
特里知道一旦让手中这个女仆进去就无法再抓到她,实际上这个家伙只要稍微懂得一点退缩,躲进这个咒印房间的内部,即便是他也无法对这个房间做什么。甚至没办法打开这沉重的怪异木门。但可笑至极的却是。
即使都被打到快要烂为碎肉,这个女人也不曾放弃过保护的意图。
就像外面那些被他捏碎了四肢无法动弹的仆从一样。
而他带的那些废物,却在几个咒印里就被消耗的干净。
可真是,令人不怎么高兴的情况啊。
他从来没这样狼狈辛苦过。还是在面对一个领地不足教会数目十分之一的庄园仆从下。
可真是。讽刺至极。
“哼嗯”提着淌落血水女仆躯体的特里用鼻音哼出了好奇意味的感慨。女仆原本洁白带着花纹的裙摆此时破烂如浸透了污水的旧布,褶皱乱七八糟的滴着湿润了布料的液体。映入了屋内奥洛的视野,如同被数倍放大的画面,琳恩血肉模糊的手腕无力的垂在一侧,像是随时能从那个伤痕惨烈的身体上掉落。
“打开 了”
吸血鬼一停一顿的缓慢而愉悦的念出了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