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在床上的猎物》阿痒痒

27、咬烂

　　被圣器所伤意味着任何包扎都不能算作是真正的派上用场，唯有等待自发的愈合才算是有效的策略，因为血液无法凝滞，连续性的大量失血会造成虚脱。一般来说，吸血鬼需要立刻补充血液才能够从这样苟延残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对于塞隆这样的纯血而言，圣器的腐蚀似乎因为上次的一次经历而产生了一定的免疫效力。
　　毕竟，血起码是止住了。
　　一段时间内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领主。消息已传给北地的贵族。”缠好最后一层纱布的黑衣管事利落的剪下多余的部分，整套动作熟练而迅速。“要带回的东西也安置完善。庄园请求您的折返。”这句话显然所指的是那个来自于第三领主特伦特带来的白金法器。下一句讯息虽然预料之中，却也并不算好消息。
　　“很快嘛。”打量了一眼包裹干净利索的伤口，面前吸血鬼线条漂亮惊人却不缺乏制约力的身材有些过度显眼，兰登对比了下自己略显无力的身量，随后产生了微妙的无奈意味。“塞隆大人，启程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呢。”
　　精灵向来不擅于杀戮。对比起吸血鬼，连姿态都显得不足以匹敌。
　　可惜的事实。
　　“您的领地状况如何？”
　　塞隆披上新的外衣，侧颜在北地略显冷意的光线里也泛着淡漠的微蓝色调。金色的眼睫下蓝眼浅透。“并不如何。”那句回答伴随的是他此刻脑海里已经响起第三次的来自庄园的咒符的细微震鸣。
　　嗡嗡作响的咒文如巨型轮盘般在地面上舒展着转动，而森林之外的边侧，被众多红衣教徒围困的是已经血淋淋而近乎无法持续站立的黑衣吸血鬼，在战斗持续的时间里，他的肩部与背部都被大片的撕裂，骨肉裸露的程度是剥开了数层皮囊又勉强拉扯着不掉落。
　　血珠淅淅沥沥的淌落。而象征着庄园副管事的金色怀表却依旧倔强的挂在一侧，敞开的碎裂玻璃面下是依旧走动着的纤长指针，却如同他正在消逝的生命一般，每一次走动的细微声响都象征着一点点失去的血液。
　　“知道吗，嗯？”对立面伸出舌尖舔舐着尾戒血迹的贵族，有着一双因癫狂而猩红至极的眼睛，湿漉了血水的发丝贴合在额头脸颊和颈侧，泛着同样略显艳丽的深褐红色。“我可不喜欢脾气犟的东西。像麻雀一样。”他抬手撩开了一侧散落着的发丝，扬起的笑容愈发肆意，此刻大量弥漫现场的血腥气让兴奋更为高涨。那些戴在指根的戒指被摩擦的清脆生响。
　　“不懂得趴下的话。”
　　习惯性的甩落了手上的血珠，特里的眼睛眯起，像是孩子一般的语调扬起了欣喜的尾音。
　　“会被我咬烂的啊。”
　　带着淡淡沙哑的感慨在叹笑般。
　　下一刻，是在黑衣管事眼前突兀出现的大片鲜红，穿透眼球的先一步触感是进入异物的怪异感，而后有什么从眼眶的深处径直的探入到了大脑深处，那些戒指在陷入血肉脑髓后便是烧灼腐蚀般的痛楚，如同万千蚂蚁爬进血管和躯体，每一寸血液的出口都溢出名为痛苦的事物。
　　“啊，烂掉烂掉了”不住的转动手臂在对方头颅里抓损组织的特里撇着嘴，神情感到无趣般的塌下了嘴角，仿佛是看着毫无兴致的烂俗电影，他甚至别过头有些鄙夷的叹气。但手上施虐的动作却从未停止，甚至愈发暴戾的持续着破坏，牵连出阵阵湿腻如软泥捣入水一般的声响。
　　似乎是觉得真的了无趣味。
　　最终那具脑内满是混乱组织的尸体被他随意的一扔，伴随着撞击到地面后‘咔嚓’裂损的金色怀表，身体如脏污的抹布一样落了下去。那枚指针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最后的走动。沉寂的停在了原地。
　　“好了。现在”再次甩落手上沾着的脑髓与血水，特里表情变得冷淡至极，他指尖轮流滑过另一只手五指的戒指，将上面的软组织与血肉都一次性抹了个干净。像是带着对某个对象的压抑恼怒，不知何时就将可怖的爆发。这位吸血鬼教主的嗓音如警铃般响在现场每个人的耳侧。
　　“给我把那些挡路的东西砸开。知道了吗？”
　　没有人敢留余力，被强大咒印的震鸣立刻抹杀为灰烬，对比于被这样残暴的贵族对待，他们宁可在咒印前没有多余痛楚的立刻死去。
　　自杀般的一次次冲向咒印的破坏，那是堆叠于数次死亡之上造成的裂痕，每一次化为灰烬的教徒都在其上留下了一寸伤痕，而直到大约第十个的消损之后，那枚巨大而不停运转的符咒终于哀鸣一声，碎裂成数片纷扬散去。
　　如同教堂的彩色玻璃般，在光线里四散成千万个反射缤纷色彩的碎片，最终化为了虚无。
　　特里终于笑了。病态般的灿烂，以至于脸颊的血污也变得如浓墨重彩的妆容般扎眼。
　　“很好。很好。”他连续的重复着那个词。似乎对教徒们自杀性解决问题的行为无比赞扬。
　　“我闻到了。”
　　而后又猛地收缩了瞳孔，艳红双目如倏忽间被吸引般的紧盯着远处森林的某个方向。
　　“嗯？”
　　上扬的嘴角弧度扩大，敞露的獠牙肆意而意图鲜明。
　　“还真是很甜的气味啊。”那句话用着轻若吟语的声线开口，像是深渊底部恶魔的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