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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黑贝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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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平常悄无声息的黑贝,忽然狂吠不止。它朝着院门口龇牙吠叫,铁链子被挣的刷拉乱响。
“大惊小怪的。”玉沫嘴里嘀咕一句,推开院门,趴在门框上左右张望。
啥也没有啊。
转身时,眼角余光忽然瞟见紧挨院门的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嗯?看看四下无人,玉沫蹲上前掀开了行李箱盖。
孩子?
行李箱中,一个婴儿安安静静睡得正香。大概溜一眼,这婴儿胳膊腿儿齐全,相貌也没什么缺陷。谁把她丢在这儿啊!玉沫疾走两步跑到巷口,路上空空荡荡,别说人影了,连只小猫小狗都没见着。
不行就报警吧。
正这样想着,玉沫的眼光却落在婴儿的粉色衣襟下。那里露出一截叠好的纸张。
所有的疑惑、困扰,在玉沫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后,得到了解释。
“玉沫,小蕾自杀了,我有急事外出,孩子拜托你照看几天。楚善济。”
自杀了?玉沫轻哼一声,早料到会如此。
她将纸揉成一团,看也不再看那婴儿一眼,转身进了院子。只见她一扬手,纸团抛物线一般缓缓向黑贝落去。早就张着嘴的黑贝,竟然嚼吧嚼吧将纸团吞进肚子。
“黑贝真乖!”玉沫上下拍拍手,晃晃悠悠走近正厅。
这时,楚善济已经将车静静地停在北泉村外。婷婷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楚善济咬牙暗骂一声,下车朝婷婷登记的家庭住址找去。
婷婷家的样子,完全超出楚善济的预想。这里虽然是村庄,但是基本家家户户门庭宽敞明亮,稍微差点的也是平整四方。
这婷婷家却不成样子,土围墙木制篱笆门,院子里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下脚。
楚善济咳了两声:“有人吗?”
半晌,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掀门帘走了出来。这男人皱纹沟壑,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穿着不合身的背心和一件看不出颜色的长裤。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善济问:“你找谁?”
楚善济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这趟怕是白来了:“婷婷在吗?”
“那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见她回来帮衬帮衬……你是她什么人?”男人像个弯脖子公鸡,扯着嗓子吱哇乱叫,最后才想起问楚善济是谁。
“哦。”楚善济略一沉吟,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我是招工的,婷婷朋友说她要出去打工,我来看婷婷在不在。”说着,他将钱递给了男人。
男人的眼睛放出光,扯着嘴笑出满嘴大黄牙:“她前两天打电话说要去南海,就是去找你吧。看你像个大老板!”
“她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男人喜滋滋地将钱揣到裤兜里,拨楞拨楞脑袋:“不知道。”
楚善济眨巴着眼瞅着男人:“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我打个电话。”
男人看看楚善济,似乎有些为难,但想了想兜里的一百块钱,终于不情愿地将一个诺基亚旧款手机递给了楚善济。
楚善济背着男人打电话接短信足足四五分钟,才将手机还给他。男人早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在一百块钱的份上早就把楚善济轰出去了。
出了北泉村,楚善济直奔移动电话营业厅。他手里有婷婷登记在人事的家人身份证号码,刚才已经更改了男人的服务密码,只要调出通话详单,一个个排查,就能查到婷婷现在的联系方式。
男人的通话记录不多,和婷婷最近的通话在三天以前,之后,男人没有接过任何电话。
北泉村无功而返,坐在车上,楚善济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扑到南海,将婷婷那个贱人撕碎。最后的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不拿到婷婷的联系方式,去南海如同大海捞针。
楚善济一遍遍的在电脑上刷新着男人的通话详单,晚上21点时,他发现了一个陌生电话。陌生电话和男人刚刚通话三分钟,显然不是打错的。楚善济屏住呼吸,搜索号码归属地,是南海!
为免夜长梦多,楚善济当即收拾行李,订了去南海的机票。他要赶在婷婷闻风之前,抓住这个贱人。他要让她把偷走的东西,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去机场会路过香喜村,楚善济让司机绕到玉沫家巷口,他想确定玉沫是否会接受孩子。
车轮缓缓滑过地面,隔着十几米远,楚善济赫然看到院门外的行李箱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
出租车再往前走,楚善济就会离开香喜村,离开玄明市,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可是,那孩子已经在门口放了一天,如果玉沫真的见死不救,孩子只怕是……
楚善济扶在拉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欠起身,死死地盯着那个行李箱。
“师傅!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过去看一分钟就走。”眼见着出租车要驶离巷口,楚善济猛地推开车门。
他疾步走进巷内。晦暗的月光静静地照在那一坨长方体上,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行李箱,此时看来如鬼魅一般令人恐惧。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近到行李箱跟前时,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弯下腰,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揭开行李箱盖子。
空的!
一口新鲜的氧气灌满心肺,楚善济长舒几口气,站直身子。正当他迈步往巷口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厉风,只觉一个活物从背后呼啸而来。楚善济惊惧转身,只见黑贝四脚离地,张着一口尖锐犬牙,迎面向他扑来。
来不及躲闪,他伸出双臂护在脸前,下意识的蹲低了身子。那黑贝仿佛仇人一般要置楚善济与死地,嗷呜一声前腿死蹬楚善济双肩,将他扑倒,下一秒便死死咬住了楚善济的颈窝。
锋利的上犬牙扣在楚善济后颈窝皮肉里,下犬牙却像个钩子一样牢牢地勾住了他的锁骨。
楚善济惨叫一声,钻心的疼痛和恐惧让他的身体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巷口的出租车司机听到这边的声音,试探着走下车。他呆呆的看着半人高的黑狗和反着光的血渍,直到楚善济喊出救命救命的声音,才屁股尿流地朝车上跑去。
楚善济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大吐一口气,后槽牙紧咬,握着榔头一般的铁拳,朝黑贝脑袋狠狠撞去。成年男子的拳头不说千钧之力,起码也能生劈半个头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苗条欣长的身影从门内闪出,她飞起一条匀称的白腿,脚掌分毫不差的踢在了楚善济胳膊上。
楚善济的拳头落在空处,整个人随着惯性滑退一米多,原本挂在锁骨上的犬牙刷拉拉扯拽起皮肉。黑贝松了口。
肩膀的疼痛像钢针扎入心脏一般,楚善济再也起身不得。他仰躺在地上,看着玉沫和黑贝一左一右,瞪着黑森森的眼睛,俯视着他。
“楚善济,我弟弟呢?”玉沫平静的问。
黑贝的眼睛让楚善济胆寒,他忍不住震颤:“玉华他……他离开了……”
“是吗?”玉沫声音低沉,她给黑贝丢了个眼色。只见那黑贝脊梁低伏,嘶吼着再次向楚善济冲来。
楚善济本能地蜷起身子,双手抱头,惊恐地说:“不要过来……玉华死了……玉华死了……”
玉沫闭上了眼睛,很长时间才再次睁开:“他的尸体呢?”
“……黑贝……黑贝吃了。”
玉沫身体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跪在了黑贝身边。她紧紧抱着黑贝的腰,将头埋在它的毛发里。
黑贝转过头,温柔地蹭着玉沫,仿佛在安慰她一样。
楚善济的腿没有受伤,他看了看距离自己十几米的巷口,悄悄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