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尸语时》浪三娘

56、孩子怎么解决

　　一旦决定了离开，脚步就不再犹豫。楚善济头也不回从医院出来，开车直接回了家。

　　租来的酒店其实就是个空壳子，如果没有客人，甚至每天要往里贴钱。值钱的东西无非是他最近几年购置的一些珠宝、手表、股权还有那栋别墅，家里的现金大概有五六万，加上卡里的十几万，一起拿出去，够他撑好一阵子。

　　至于小蕾和孩子，没有收入来源，想必在别墅住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想别的出路。反正那栋别墅的署名是楚善济，他不点头，谁都动不了。

　　车头灯光打在院门上，楚善济环顾一圈，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咬牙往前走。他从车里钻出来，对着院门按了下电子锁。

　　滴……滴……

　　声音不太对。他对着指示灯晃晃电子钥匙，伸出手疑惑地推了推院门。很奇怪，院门是虚掩的。

　　难道刚才走的匆忙，忘记关门了？

　　楚善济内心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疾步穿过庭院，敞开的大厅门像黑乎乎的山洞轰然印入眼帘。糟了！

　　楚善济祈祷家里的财物安然无恙，心脏却控制不住砰砰砰地乱跳着。来不及开灯，直奔二楼保险柜。

　　看到半开着一条缝的保险柜门，楚善济双腿像面条一样发软，定定心神缓缓将保险柜门打开……

　　原先放在上层的一块百达翡丽、两块劳力士以及经年累月积攒的黄金首饰、翡翠饰品都不翼而飞，放眼望去只剩下几张薄薄的纸片和一张别墅产权证书。

　　双腿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楚善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往上倒气。轰轰隆隆混沌不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很久，之后钟表的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思考能力也一点点恢复。

　　保险柜是用密码打开的，应该不是外人。

　　婷婷！直到这时，楚善济才想起来，小蕾被安排在病床上后，婷婷就不见了踪影。为什么没发现呢？楚善济抓着头发，用拳头咚咚咚地敲击自己的脑袋。

　　他摁开手机的开关机键，思索着如果婷婷不接电话，就报景。刚一开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进来：“是徐小蕾家属吗？我们是派|出|所的，快来医院，徐小蕾出事了？”

　　楚善济内心咯噔一声：“她怎么了？”

　　“我们给你打了很长时间电话，你别问了！赶紧过来！”电话那头的人不容分说的命令道。

　　楚善济看着保险柜，沉思数秒后，将里面的股权协议和产权证书一股脑拨进文件袋，夹在腋下匆匆离开别墅。

　　车上，楚善济一遍遍拨打婷婷的手机号码，耳边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那机械的女声。

　　楚善济暗骂一声，脚下猛踩油门，不一会儿便到了医院楼下。

　　楚善济看到大厅门口等待的民景，不由得缩了缩肩膀，视线朝着一侧躲闪。他一步一步走到民景身旁：“景察同志，刚才有民景打电话让我过来。”

　　两个民景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又带着几分探究，其中一个高个景察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是楚善济吗？”

　　见楚善济茫然点头，高个景察说：“你别激动啊，慢慢听我说。”两景察一边带路，一边思索着用词：“我们接到医院报景，你爱人……徐小蕾是吧，二十分钟以前跳|楼了……”

　　楚善济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好像在确认：“跳|楼了？”

　　高个景察谨慎的点点头：“你别激动……医生已经尽力抢救了。”

　　“那她人呢？”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抢救室门口。一个男大夫迎上来，对着楚善济摇摇头：“不行，十三楼跳下来，当时就不行了。”大夫叹口气：“我们尽力了。”

　　“她死了？”楚善济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景察和大夫同时望向楚善济。产妇在医院跳楼，这种事情换做平常的家属，肯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问医院讨个说法是不会罢休的。为免出事，大夫和景察在处理这类情况时，比较谨慎。

　　不过，民景来到现场后，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勘察地形和周边环境，询问医生护士以及徐小蕾同病房人员，她自|杀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她自|杀，很可能就是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问题造成的。

　　也就是说，他们不怕楚善济闹事，只不过难以接受他这种近乎冷漠的态度。

　　“我们抢救了二十分钟，还是去世了。”男大夫嘴角下拉，摇摇头道。

　　“我想看看现场。”

　　“……”

　　男大夫犹豫片刻，回道：“你不先进去看她？”话一出口，男大夫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楚善济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整个身体并没有朝着抢救室的方向。

　　男大夫和景察对视一眼，带楚善济去了现场。

　　灯带照射下，地上的绿草莹莹发亮。靠近角落的三四平方米已经被景戒带隔离起来，站在界线外，隐约能一滩暗红色的鲜血。不过，如果不是景察的叙述，很难有人看出来这里曾经躺着一具尸|体。毕竟，不过半个小时，血迹就已经干涸，更别说明天、明年。谁还记得这里曾经躺过一个产妇呢？

　　“你们窗户没有护栏的吗？”楚善济伸手指向十三楼，语气不善。

　　“不是，近期我们正在换新防护栏，昨天刚把十三楼的旧护栏拆下来，新的还没来得及装，你爱人她就……”

　　楚善济拿出手机拉焦距，对准十三楼窗户和地下景戒线内的草地一阵拍摄。最后，他通知一般告诉大夫和景察：“我会咨询律师，随后进行起诉。徐小蕾的尸|体你们先放在太平|间，我会缴纳费用。”

　　“……”

　　景察无奈点点头：“行！”用手示意楚善济前边走，三人跟在他身后相视无言。

　　楚善济本不想将孩子带出来，但是，他不想当着景察的面被定个遗弃罪。无奈之下，只好去楼上将孩子抱走。

　　路上，楚善济在母婴店买了些婴儿用品，那孩子嘬着小嘴在睡觉，放在汽车后座上，安安静静的。

　　回到家，楚善济第一时间将徐小蕾自|杀的现场照片和信息发送给白律师。白律师和楚善济合作多年，虽然大善酒店的法律业务并不多，但是长时间的人情往来，他和白律师的关系维持的还可以。

　　白律师的话虽然婉转，但是楚善济听出了他的真实意思。医院走廊窗户出于通风和消防考虑，可以不安装防护栏。况且，医院原本有安装防护栏，只不过在换新，他们尽到了防护义务。徐小蕾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如果要负责，可能家属的责任更多一些。

　　这种官司打起来非常吃力，除非楚善济能撕破脸面，去医院无理大闹。

　　楚善济脑袋嗡嗡作响，他只想尽快拿一些钱，远走高飞，根本没时间和医院耗。

　　他一遍遍拨打着婷婷的手机号码，耳边除了对方机械的女声，还有床上呜哇呜哇孩子的哭声。楚善济急火攻心，举起手机砰的一声摔到墙上，手机屏幕稀里哗啦乱碎了一地。

　　孩子奇怪的安静了，她睁着还有些浮肿的眼睛，转着眼珠四处打量。

　　楚善济麻木地起身给孩子冲泡了壶奶粉，可能是饿狠了，孩子的嘴一摸索到奶嘴，便噗呲噗呲吮吸起来，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让楚善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来这个世上干嘛？”楚善济看着孩子的脸，问道。

　　孩子闭着眼，小胸脯一起一伏，吃的正起劲。

　　酒店办公室人事还有一个人在职，楚善济查出了婷婷入职时登记的家庭住址。

　　北泉村，他相信婷婷迟早会和家里联系。

　　只是，床上的孩子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