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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春分·三 ...

  •   白露一丨丝丨不丨挂地愣在床上,脑袋里先是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脸皮一红,强烈的羞耻感占据了她整个脑袋。

      诚然,她是一个道德感薄弱的人,不过总还是有根底线的摆在那的,但眼前这桩事情,实在是打破了她的道德下限。她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不知如何开口。倘若身前这个人,是个陌生人,或许还有相信她解释的余地。但,身前这个人,偏偏是唐谷雨。

      唐谷雨是什么人?是上个月刚刚被她轻薄过的人。在唐谷雨眼里,她已经有前科了,如今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安得下心听她解释吗?

      此时此刻,白露长且湿的头发还垂了几绺在他身上,逐渐晕开,沾湿白色的薄衫。唐谷雨显然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又羞又气怔在原地。白露懵了好半天,试探性地问:“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跑到你床上的,你信不信?”

      唐谷雨反应过来,立刻别过脸不说话。白露看见他手一挥,整条被子都盖在了她身上。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脸登时烫得如同刚刚出锅的猪肉。

      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闷死自己,连解释的心情都没了,裹上被子就冲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一头扑在自己的榻上,整个人都蜷进了被窝里,这世上,真是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白露翻来覆去,脑子里时而出现“大胆淫贼”四个字,时而浮现出唐谷雨羞红的脸,失眠了好久才睡去。寅时二刻,就被阿清的声音吵醒:“咦,为什么这里有两床被子?”

      她睡得朦胧,下意识去找自己的衣服。床上床下看了一圈,一边翻着两床被子一边道,“阿清你有没有看见我衣服哪去……”最后一个字哽在喉咙里,她猛然想起,昨夜……她好像匆忙之中就裹着被子跑回来了,压根没留意自己的衣裳。

      所以此时,她仅有的一件衣裳应该在……

      白露捂住脸哀嚎一声倒回床上,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这几个时辰里丢光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潜回去拿。只是,该怎么拿呢?她现在可是一件衣裳都没有,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光溜溜地跑回唐谷雨面前吗?万一唐谷雨因此对她的误会加深,将她从淫贼升级为采花贼,那她岂不是以后再无颜见他了?

      除此以外,她是要敲门进去呢,还是偷偷开门进去呢?她仔细想了想前者的场面,天色未亮,她轻轻叩门,唐谷雨气刚刚消下去,又被她从床上吵起来,一开门,却又看见她赤身裸丨体站在自己门口。她没有颜面事小,万一唐谷雨怒火上来一气之下提剑把她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露十分懊恼,眼看天就要亮了,要是再等片刻,大家都起来,眼睁睁目睹她赤丨裸地敲开唐谷雨的房门,那误会她的人就更多了。痛定思痛,最终决定裹着被子偷偷潜进去拿回衣服。

      她裹上被子,探出个脑袋贼似的在门口望了望,确定庭中空无一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

      唐谷雨的房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门,谨慎地窥探房中光景。只见她的衣物一直从门口到榻前,被昨晚的自己丢得七零八落。榻上一个少年背对着门斜躺着,似乎还在一枕酣梦之中。白露松了口气,蹑手蹑脚溜进去,十分周到地先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

      里衣、外袍、腰带、鞋袜……还有,她的发带呢?发带去哪了?她难堪地在地上找了找,没找着。她努力回想着昨晚自己干的好事,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最后解开的发带,信手丢在了床上?于是刚走到门口的白露,只好再返回榻前,把刚刚给唐谷雨盖上的被子掀开,心里默念:别醒、别醒、别醒、别醒……

      手刚刚探过去,一个声音飘飘然传来:“我醒着。”

      裸露的手臂僵在半空,白露一惊,被榻前鞋子一绊,猛地向下摔去。慌乱之中胡乱一抓,唐谷雨正好合衣躺在床沿,本就松垮的薄衫被她拽开,露出一个肩膀。

      白露抬头,唐谷雨愕然睁眼又立刻闭上,她沉默片刻道:“……我若说我是不小心,你信不信?”

      唐谷雨的眼睛还闭着,抿着嘴唇似有怒色,仍在隐忍,开口道:“你的发带在枕边。”

      白露觉得自己脸红得都可以滴血了,本想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发带”,但想了一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慌忙去拿枕边的发带,指间还不留神擦到了他裸露的肩膀。

      拿了发带,她正想开门,又垂下手。这会儿天微微明,已是寅时三刻,马上就到卯时。她隔着门缝看见许多修士都站在庭中攀谈,她觉得异常尴尬。唐谷雨再一次适时开口:“把衣裳穿上再出去罢,我不看你。”

      白露如获大赦,立刻开始穿戴衣裳。穿戴完时,唐谷雨方束完发,穿戴得整整齐齐转过身,仍旧是从头到脚一身的白。遇到了这样的事,恁白露再大的胆子,再厚的脸皮,也觉得羞耻万分。她的心直跳,小心翼翼瞄了唐谷雨一眼,立刻朝门外奔去。

      很不巧的是,方才一位弟子刚把地扫完,很不厚道地就把扫帚丢在了这间房的门口。白露没留意脚下,发现时已然来不及。绣花鞋被扫帚一绊,整个人从门口倒了下去,险些磕掉一颗大门牙——

      闹出的动静太大,庭中修士闻声齐齐转过脑袋,惊讶地看着她。此楼的房间都是独居房,晨起时分却有一位女修从男修房中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们皆心照不宣地投来八卦且暧昧的目光。

      白露拿袖子捂住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彼时山顶上传来三声悠远钟响,卯时已至,她急急忙忙跟着众多修士上到山巅。

      碧霄间在山顶上挖了一片湖塘,澄澈见底的水中摆着数不尽的玉雕莲花,朵朵莲花又簇拥着一座巍峨楼台。楼台高可接云,祭司一身巫衣立在顶上,手里捧着几页金纸宣读。

      白露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站在密集的人群中有些恍惚,以至于错过了祭司一长串的开场白。等她回过神来时,祭司已开始念第一轮比赛的规则了。

      第一轮是组队捉鬼。所有到场的修士都会抽签,抽到一样的签便自动结为道友,共同进入幻境之中,幻境会根据一些陈年卷宗编织出一个故事,参赛的道友只要找出故事中的一只鬼,厘清它成为鬼的因由就能走出幻境。

      白露抱着胳膊,听起来还挺简单的。刚这么一想,就有一位侍女递给她一份生死状,祭司在顶上继续道:“每年能出来的修士寥寥无几,更有甚者会直接死在幻境里。所以须得先签一份生死状,尔等在幻境中是死是活,皆是自己的因果,与本门派无关。”

      这么吓人?她犹豫一下,抬头看了看祭司手边莲花座里的十颗金稻谷种子,临阵退缩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所有人都签下名字后,侍女便列成九排捧着一张张状纸离开,不一会儿又返回来,捧着一个签筒依次递过来。白露伸手进去,摸出一张水红色的小纸片,心下有些踌躇,也不晓得自己会和谁组队。

      卯时过后日头愈盛,白露等得心焦。须臾,水红色的小纸片上出现了一个名号:碧霄间南安子座下首席弟子青仪道人……

      白露看到这里停了一停,觉得虽然方才短暂地衰了一下,但目前运气还不错。碧霄间宗主的首席弟子,一听来头就很大,也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她挪开恰好遮住名字的拇指看了下去:

      唐、谷、雨。

      白露的笑容逐渐凝固,一个晃神,差点晕厥过去,于是,自认为目前运气还不错的倒霉蛋对着长空由衷发出了感慨:“天啊……”

      生死状都签下了,估计这会儿退赛也来不及了。她郁闷地负手踱来踱去,很是踌躇。

      眼看着修士们逐渐找到了队友,都已步入幻境中去,那个白色的挺拔身影,在日光下尤为刺眼。白露咬着嘴唇艰难地挪着步子走到白衣少年背后,为难地扯了扯他的袖角,开口道:“嗳,我是你队友。”

      唐谷雨一言不发,闻声回首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由她拽着自己的袖角,带她向幻境中走去。

      绣花鞋一踏入阵法,周身风光轮转。

      白露一眨眼,就陷入一个黑漆漆的境地。

      这哪?

      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一动,手臂一阵疼痛,撞到一个坚硬物什。她迅速捏起一个火诀,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具狭小的棺材里,小到她只能蜷缩着。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轻而悠的脚步声,棺材一动,盖一开,那张极俊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白露走出棺材,把手上的小火星燃成大火苗,照亮了一片天地。她竖起汗毛——

      整个空间里,悬着许多钩子,有的钩子空着,有的钩子挂着人皮俑。她忍着恶寒走了两步,发现角落里,摆着一面角度怪异的铜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春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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