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纤尘记/现代鲛人生存守则》关尔小禾

8、夜半惊魂

　　与江纤尘在超市偶遇的青年非妖非人，虽然对方身份不明，可江纤尘能感觉到对方气息纯净、灵力单薄。在这人世间，江纤尘还能结交上一个朋友，真是幸事。

　　江纤尘心情大好，与青年分别前，青年给了他一张名片：“我叫楮生，你也可以叫我大楮，也可以叫我雪芙。”

　　楮生听起来很雅致，叫他大楮以表亲近也行，可雪芙是什么意思？

　　大楮说道：“雪芙就是Chef，大厨的意思！”

　　江纤尘恍然大悟，非常捧场地赞扬他名字有趣。

　　与楮生分别后，江纤尘围着小区周边几公里绕了绕，才往安谨的公寓走。他发现这处小区位置挺独特，位于山之北，水之南。进入小区之时，他明显察觉小区的气息有所改变，似有两股极端的势力相互抗衡制约着。往日里，这时间会有流浪猫流浪狗出没，而此时却死寂一片，连树梢日影都静悄悄的。

　　江纤尘刚要进楼道，突然有保安走上来，将一份盖了章的通知递给他，说道：“业主你好，今晚小区进行消毒大清扫，可能会有些动静，但不会影响太久。您和家人最好关紧门窗留在家中。”

　　江纤尘结果那张通知单：“我要是半夜有事出门怎么办？”

　　保安说道：“那其实也没多大影响，不过消毒水味道很浓，我们尽量派人送你。”

　　“好的。”江纤尘点了点头，进了电梯。

　　如若他料想得不错，昨夜那阴森邪恶的气息已经惊动了人类修真者，他们今晚会有所行动，极有可能会排查出暗藏在附近的掠魂阵法，同时将其毁掉。

　　他刚开门，一条黄色的影子瞬间蹿了进去，江纤尘一眼就认出那是狗妖旺福。

　　狗妖的毛根根顺帖着，尾巴夹得紧紧的，说道：“方才我看见好多修真者，他们来做什么？我可以在你这里躲一躲吗？”

　　江纤尘心头隐隐不安，低声道：“你暂且可以躲一会儿，但大约躲不久了。”

　　狗妖瞪大双眼：“为什么？”

　　江纤尘说：“我似乎让修真者发现了。”

　　狗妖再次瞪大双眼：“他们……是来抓你的？”

　　江纤尘不置可否，摸了摸他的头，自言自语道：“等安谨的事结束，我大概要离开了。”

　　“你……要逃吗？”狗妖抬起爪子扶在他的腿上，“修真者虽然狂妄自大，不把妖怪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也不会随意伤害妖怪。我们妖怪也是有尊严的！”

　　他爷爷可就是死在所谓的修真者手上，虽然害死他爷爷的是魔修，但是不妨碍他对所有的修真者都充满畏惧。

　　江纤尘笑了笑，露出一对酒窝，没再说话了。

　　狗妖见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多少安心了些。他在江纤尘面前其实很本分，见江纤尘回房休息之后，他就蜷缩在沙发上睡觉。四周安静无声，日光西斜，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公寓里黑影幢幢，比狗妖的狗爪子还难看。

　　睡到夜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狗叫声。狗妖立刻抬头，竖起耳朵！

　　“小俪！”方才的惨叫是小俪的声音！

　　狗妖心头燃起热血，脑海里全是小俪被修真者抓住的景象，他亮出獠牙，发出恐吓呜咽声，想也不想就冲出了公寓。

　　客厅里的动静惊醒了江纤尘，他披衣出门，走进昏暗的客厅。狗妖已经不在了，但门大开着。无数暗流挣扎着从门、窗缝汹涌而来，犹如被逼退逃窜的鬼影。

　　今晚这诡异的气流，比昨晚更强盛！

　　另外，还有一股纯澈强大的气息，裹挟纠缠着这股暗流。江纤尘走到窗前凝神看去，见小区南方结出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一些年轻的修真者正在施法加持！

　　巨大的结界几乎将整个小区笼罩其中，如此一来，结界内发生的任何事情，普通的人都感受不到。这样强大的结界，是一般修真者难以施展的。今晚来此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深夜中突然传来一声狗叫，江纤尘心头一凜，立即循声找过去。刚出门，世界便天旋地转、扭曲荡漾。再睁眼，已经不是公寓的楼道和走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阴暗的世界。在这样虚幻诡异的幻境里，容易迷失心智，更不论辨别方向或找人了。

　　江纤尘闭上双眼，快速辩位。他自幼在东海长大，海底时常黢黑无光，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在黑暗的水底游很远，且不会游错路。

　　循着一丝腐臭腥气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黑夜中，那人脸色煞白，双眼暗红，又苍老又慈祥，枯槁如白骨的手抚摸着一只黄狗，黄狗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江纤尘认出了对方的模样——邻居阿婆。

　　“小安，这是你的狗？”阿婆笑容亲切，扶着墙站起身，“刚才在楼道看见它，它好像受伤了。”说罢，她染血的双手指了指狗脖子。

　　血从狗脖子的伤口中快速流淌出来，那伤口是几道利爪抓痕，几乎将狗脖子削去大半，只有几缕筋皮还连着头身。

　　江纤尘接过狗妖，狗妖垂死地睁开眼看他。

　　“别怕。”江纤尘轻轻在他眉心一点，血快速止住，又挖下一块鳞片，喂到狗妖嘴里。极其缓慢地，狗妖被斩断的脖颈开始缓缓地愈合。

　　阿婆轻笑，鸡爪一样的手扶住江纤尘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老婆子迷路了，楼道又高又陡走不动，小安你背我回家吧。”

　　江纤尘面色有些苍白，鲛人挖鳞，还是很伤元气的。这老婆子的气息，和昨夜那些气流一模一样，掠魂阵法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

　　眼前的幻想和狗妖的伤都出自于她之手，对方修为不低，江纤尘既然遇到她了，哪能临阵脱逃？帮着外面的修真者将这东西擒拿住，说不定还能有与修真者谈判的机会。

　　于是他将狗妖放好，为他设了个结界。还未行动，突然有阴冷腥臭的气息贴上来，犹如泰山压顶，他差点被压断了腰。

　　“小安，背我往前走。”对方贴在他背上，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江纤尘艰难地迈步，却是没往前走，而是转身往右。

　　“往右就要跳楼了！”背上的阿婆提醒道。

　　江纤尘低头一看，脚下方果然是笔直的楼面，再往前一步，无异于从二十几层的楼上跳下去。

　　然而他不为所动，抬脚往前一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