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情真意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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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了百草堂，纪小风当先下了马车，十三紧随其后，赶在纪小风之前去拿车凳。
“你且去罢，这儿我来”十三闷声开口道，或许更多的原因他没说出口，他只希望纪小风懂他没说出口的话。
纪小风不光懂了，他还望着十三面白如玉的俊颜，轻轻勾了勾唇角：“那我便先进去知会我家公子一声。”
十三终究还是心肠软，肖湘的喜怒哀乐，他如何会不知，他只是怕肖湘入了这百草堂瞧见那二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徒添伤感，不如让纪小风先去通风报信一番。
至于有没有这个必要，他倒是不晓得，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百草堂一处厢房内，白朵朵正愁眉不展着替榻上的魏子朦把脉，而纪瞳则在房外来回踱步。
那人同她出聚贤楼时，精神尚佳，还说要一路散步过来，谁知刚跨进这百草堂的大门，额间便开始冒虚汗，脸色泛白。白朵朵自堂内迎向二人，便见魏子朦缓缓的往一旁倒去，这一次毫不例外又被纪瞳捞住了半边身子，险险躲过了栽倒在门槛上的厄运。
此时人已在榻上躺了一时半刻，却还不见清醒。白朵朵隔段时间便入房替魏子朦诊脉，至于魏子朦身上的红疹却是不减反增，这热水澡非但没把红疹洗去，反倒越洗越严重。
魏子朦现下意识模糊，如今因她上半身红疹严重，白朵朵已替她宽衣抹上了一些去疹子的药膏，可药效却不甚明显，至少这红疹一时半刻是下不去的。而偏偏魏子朦还欲伸手去抓挠，白朵朵拧着眉制住她的举动，刚将左手强行压下，那边右手又故态复萌，偏生昏迷中的人儿气力还不小。
“纪瞳，你进来”白朵朵将人唤进来后，方嘱咐一脸茫然的纪瞳道：“你看着她，莫让她去抓挠身上的红疹。我再去找些止痒的药膏来替她敷上”
纪瞳锁着眉头见白朵朵丢下一句话，不等她答应便离开了房内。纪瞳轻轻叹了叹气，又往病榻上的魏子朦看去，低声喃道：“莫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魏子朦，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莫将性命折在了此地，不然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床上的人，似听到了纪瞳的话语，眼皮微微睁了睁，终是没有成功醒来。她那挥舞的爪子倒是不听使唤的往后背上挠去，纪瞳脸上飘起一抹红霞，止住魏子朦动作的同时，心中也暗暗庆幸，幸好魏子朦现下被白朵朵翻了个身，趴伏着身子，不然，若再让纪瞳瞧见魏子朦那活色生香的模样，她估计要去找面墙撞死算了。
至于先前魏子朦让她帮忙沐浴一事，纪瞳未提及要帮忙，魏子朦也顾忌到自己现下的状况，自然是没有再开口，只当那时不过是个玩笑。可那玩笑却偏偏让十三听了去。
白朵朵正低头捣鼓药膏之际，便听堂内药童与人对话。
“几位这是要来寻药还是看诊呢？”
“既不寻药，也不看诊，我们是来求见你家药房掌事的，却不知人在否？”花兮言毕，淡淡的扫视一眼百草堂，这百草堂内的格局历经几代，竟是丝毫不见变化。
最后她将目光锁在了低头捣鼓药膏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身上的药草气息，比之面前的药童强上数倍不止，想必是医术精湛之人。
听到来人是来寻自己的，白朵朵抬起头望向几人，正好与花兮探究的目光不期而遇。端得是乍见犹如神仙下凡，白朵朵守礼的朝花兮绽放一个浅浅的笑意，算是与花兮打了个招呼。
她放下手中的药罐子，捋顺裙角往花兮一行走来。
“不知几位过来寻我，所谓何事，我便是这百草堂的掌事白朵朵，诸位可以唤我朵朵”
“朵朵姑娘好，我与妹妹寻着个方子，是祖上传下来上百年的偏方，可缓解咳疾之症。只因尚未见过患此病症之人，却不知朵朵姑娘可否领我们去看看这城中染病之人是何症状，也好知晓我们这方子，是否能对症下药。”花兮淡声开口说道。
哪怕她成竹在胸，她也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告知身为医者的白朵朵，以免白朵朵将来质疑自己的医术不精生出心魔。
“却不知如何称呼二位，这方子若行之有效，那你们便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大善人啊”白朵朵凝神看着花兮道，内心没来由的深信不疑，这份信任来得蹊跷，仿佛相信面前的人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我是花兮，这是我妹妹肖湘，旁的先不说，这病患却是在何处？怎的堂内一个看诊之人都没有？”花兮将心中疑惑问出来，这堂内除了一个药童和白朵朵外，再无他人，哪里像个正常的药房。
“花兮姑娘好，肖湘姑娘好，如今药房的大夫都去往城西看诊了，因着这咳疾之症传染性极强，是以患病之人皆集中在城西。不过，眼下我这药局内便有一位病患，且她这咳疾之症来势汹汹，旁人少说十天半个月才会起红疹，她才不过染病三五日，便已出现红疹之状。不如现下便带你二人去看看？”
白朵朵正对魏子朦的病症束手无策，眼下只得破罐子破摔，将魏子朦的病情同花兮一五一十的道来。至于花兮的法子能不能管用，她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也好，那就劳烦朵朵姑娘带路了”
“这位公子还请留步”白朵朵看了眼欲跟上前来的十三，制止道。
“十三，那你便在这堂内稍等片刻罢”肖湘闻言出声嘱咐十三道。
十三颔首目送三人往后门走去，眸光扫视了一圈堂内，这纪小风却是去了何处，再有这纪公子与魏子朦又在何处，可千万不要被自家小姐看到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啊。
十三默默念叨着的人，眼下正在魏子朦病榻旁守着，纪瞳端坐在凳子上，一手还被魏子朦握在掌心，她不过是想制止魏子朦抬手去抓后背的动作，谁知魏子朦抓着她的手就不放了，许是因为知道这手是纪瞳的，魏子朦才会在睡梦中如此恋恋不舍的握着罢，若是清醒之时，她怎会依她。
纪瞳挣了好几次都被魏子朦大力的紧箍住，她干脆便放弃了，她要握便握罢，如此一来魏子朦也就腾不出手去挠后背了，反正眼下也没人看到，纪瞳如是想。
这时门吱呀一声，自外推开。
纪瞳转身往门口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朵朵怎会将这二人带来。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纪瞳眼瞅着肖湘的脸色变冷，眉目低垂下去，她的心一片荒凉，嘴角动了动，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幕，好似如何解释也解释不通。
这一次她使了大力掰开魏子朦的五指，刚站起身来，便听白朵朵跟她打招呼道：“纪瞳，这位是花兮姑娘，这位是肖湘姑娘，听闻她二人有祖上流传下来的治疗咳疾的偏方，所以我带她二人进来替三皇子看诊一番......怎的？你们是旧识？”
“是”
“不是”
“第二次见面，你好，纪瞳，我是花兮”
“你好，花兮，我是......我是纪瞳”
纪瞳看了眼眉目清冷的肖湘，猜想肖湘那脱口而出的不是二字，一定是气话罢。她当真舍得把自己当陌生人对待，舍得不舍得又待如何，这样不是更好。
若是以往，纪瞳一定会对旁人介绍，自己是肖湘的未婚夫，可眼下，她好似已失去了这种特权，她甚至不想用这样的前缀去绑架肖湘的未来，她要给她足够的自由，是以，她必须先放手。
“既是识得，那便更好了，花兮姑娘，你来看看三皇子这病症，可能用你手中的方子治愈？”
白朵朵察言观色，许是发觉了肖湘与纪瞳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我便先替这三皇子看看罢”花兮轻移莲步往病榻前走去，肖湘无视纪瞳，径直随在花兮身侧。
纪瞳心如死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哪怕是跳进黄河她也洗不清了。
花兮抬指替三皇子探脉，室内其余三人默不作声，白朵朵是一门心思都在观察花兮的一举一动，纪瞳是不知该说什么，肖湘则是无心说话。
一时间寂静无声，空气中却似流动着一种哀怨的气息。
榻上那人裸在外头的肌肤刺痛了肖湘的双目，尽管那人身上显而易见的红疹以及此刻昏迷不醒的状态可以证明她是病患，而非在与纪瞳行任何苟/且之事。可纪瞳却是真真实实在屋内守着她，不光看了她的后背，还被那人紧握住手心，若不是她们碰巧来了此处，想来纪瞳还不愿松开他的手罢，他们之间当真是情真意切的很啊。
肖湘心中苦笑不已，不过才离开多长时间，纪瞳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可变心如此之快，她怎么可以这般移情别恋，她将自己置于何种境地，若是自己不来这一趟，该多好。
可若是不来，她如何甘心，就算纪瞳要结束二人之间的这段感情，她也不愿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番来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算死心了。
原来不是纪瞳有意疏远自己，而是她的心里有了别人。
这人，确实不弱于自己，要权有权，要貌有貌，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后，如何能与帝王之子相提并论。
她输了，输得彻头彻尾，也输的心服口服。她或许只适合待在闺阁之内罢，那日她就不该出于好奇去看什么俊俏公子，那夜她就不该出府赏花灯遇上纪瞳这登徒子。总而言之，纪瞳就不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而纪瞳的命运也应该是借着三皇子的疼爱，恢复女儿身嫁做三皇妃，也免于被旁人诟病，落下令人所不齿的名声。
到了此刻，肖湘还在替纪瞳着想，似是因为思及此，肖湘先前忍下去的酸楚之感再一次泛上心头，她垂下眸子，抬起衣袖偷偷拭了拭眼角，果不其然，泪水浸湿了衣袖。
她当下也顾不得旁人以及那道来自于纪瞳的视线，提着裙角就往门外奔去。肖湘边走边想：她看自己做甚，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看她与旁人恩爱两相宜的画面。着实可笑，不光纪瞳会觉得自己可笑，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实在可笑，肖湘如此想着一边自嘲出声，眼泪却顺着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来。
原来，眼泪是真的很苦涩，不光苦涩，还像千斤巨石压得自己心口喘不上气来。
肖湘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任由眼泪落下，她坐了多久，墙角处躲着的纪瞳便望了她多久。纪瞳却未上前一步，只有那抬手捂着胸口的动作，以及唇间抵住的拳头上面落下的清晰齿痕，在无声昭示着她心中的痛意。
肖湘心里有几分痛，她不曾比她少半分。可她却不能再上前拥住心爱之人了，上天对她何其残忍。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情真意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