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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还请留步 ...

  •   时近正午,纪瞳自睡梦中缓缓醒来,可惜睡醒的方式有些不太对,她的脑袋此刻枕在了魏子朦的肩上。

      魏子朦肩上的重量猛然变轻,她有些遗憾的低叹一声:“你醒了”

      “我方才睡着了,你怎会......”纪瞳神情不太自然的道。

      “是我僭越了,既然你醒了,那便下马车用午膳罢”

      纪瞳这才发现马车已停了下来,想来这也是她为何会醒来的原因。

      因着路上随行官兵众多,是以伙夫也一并纳入了其中,午膳一切才简,总好过啃食干粮。用过午膳后,魏子腾嘱咐众人歇息半个时辰,再行赶路。

      湖州地处南方,此次灾情主要起因先是降雨不断,再是大坝决堤,湖州县境内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地方官员前日派人入京递上奏折禀明灾情,魏思安心系民生,不过一日间便做出决断,单从这一点上看来,魏思安确实是难得的好皇帝。

      丰京至湖州,路途近千里,尽管一路疾行,待一众人到达湖州县境内,也花去了近两日半的光景。

      魏子朦甫一下马车,便见湖州知县躬身对她行礼参拜,她抬手示意知县免礼,返身准备递手去扶纪瞳下马车时,谁知纪瞳身形矫健的跳下了马车,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三殿下,可要先入县衙歇息一番。”

      湖州知县姓胡,年约半百,鬓间有着几缕银丝,方形大脸,面容肃穆,光是看面相便能看出他是位清正不阿的官员。

      “不了,眼下难得天放晴,且先处理正事。”

      魏子朦处理起事情来毫不含糊,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凡是被她叫到名字的,便各自领着一队人离开,要么是拉着运粮马车离去,要么便是一队官兵随在领命之人身后往四面八方散开来。

      纪瞳侧身候在一旁,仅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魏子腾已将随行众人指派了个七七八八,要么是去赈灾放粮,要么是去修筑工事,防止水患蔓延,要么便是挨家挨户清点病患。

      古往今来凡是出现灾情严重的地方,最怕的不是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而是灾情过后瘟疫横行。

      纪瞳从未直面过流离失所的难民是怎么生存的,可听着魏子朦娓娓道来,她心惊之余,不由得多看了魏子朦几眼,看她如此熟练的行事风格,想来这样的事情,她不止做过一次。

      “作甚如此看我,纪大人”魏子朦交代完一应事宜后,看向纪瞳微微失神的模样问道。

      “三殿下,你可是经常做这类事?”纪瞳收回心中的想法,直言道。

      “确实如此,旁人总觉得我们身为皇家儿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则民生大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凡天灾人祸,皆会影响国之气运。是以,皇上委派我等前来赈灾不光是为了安抚民心,更重要的是体恤民情。将来无论哪位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当以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为己任。”

      魏子朦一边给纪瞳解惑,一边往城中方向走去。

      胡知县听着二人的对话,看向魏子朦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重。魏思安是个好皇帝,无可置疑,这三皇子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此甚好”

      纪瞳微微颔首,随在魏子朦身旁一道前行,因着魏子朦这番话语,纪瞳对她的了解又多了几分,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至少就目前来说,魏子朦在她眼里还算个做实事的好皇子,啊不,是皇女。

      “三殿下,这百草堂与广福堂便是城中最大的两家药铺,两家药铺比邻而居,世代行医,传承至今不下百余年。这些天来,两家药铺每日都会煮上祛风邪暑热的凉茶,任城中之人饮用,且分文不取,想来是与三殿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胡知县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魏子朦一行人往城中那两家药铺所在之地而去。

      “恩,胡知县这几日可有派下属走访各家各户查探,可有出现染病之人?”魏子朦点了点头,淡声问道。

      “回三殿下,这连日来县衙人手皆派去水患源头截流筑堤,修筑工事,尚未来得及走访各家,是以,下官还未获知消息。”

      “罢了,先去药铺询问一二,想来他们更为清楚。”

      百草堂与广福堂,不光比邻而居,两家药铺连门头上的牌匾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俨然是不遑多让的意味,谁也不服气谁。大到规格样式,小到迥劲有力的小篆字体,只除了那百草堂与广福堂前两字写法不同外,再难寻出差异。

      纪瞳挑眉看了看两家药铺,这两家百年老店,也不知是感情太好还是苦大仇深,想来但凡是同行,都少不了一番恩怨。

      一行人先入了百草堂,胡知县替一行人开路,进了大门便向一名药童打听道:“伙计,你家药房掌事可在馆内”

      “知县大人,我家主子早间便出去了,至今还未回馆”药童停下手中动作,望着知县一行,微微躬身福了一礼道。

      “伙计可知,你家主子去了何处,所谓何事?”魏子朦清冷的声音缓缓道。

      “小的不知,不过隔壁广福堂的少东家与我家主子一起离去的,你等不如去问问他们馆内之人是否知晓。”

      一行人便又往广福堂而去,这回倒是没有扑个空,至少得知了两位药铺掌事去了何处。

      却说这广福堂少东家与百草堂的掌事,如今又在哪里呢。

      “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自一间破败的瓦舍内传出。

      “小白,这位大娘的咳疾之症比方才那位壮汉还要严重些许,你怎么看?”

      出口说话之人声音低沉,此刻他的脸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面纱,虽看不清五官,却也能听出嗓音偏稚嫩,想来年龄不会大到哪里去。

      “没大没小。容我先替她把把脉再说。”同样系着面纱的女子声音略为成熟,她嘴上虽斥责先前之人没大没小,可神色间却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显然早已习惯了男子这般称呼于她。

      墨少言见白朵朵微微俯身替榻上陷入昏迷之中的大娘把脉,转而将屋内仅有的一把座椅给挪到了白朵朵身旁道:“小白,你且坐下探脉。莫急”

      白朵朵也不矫情,入座后再一次探起脉来,只是这回她眉头微蹙,又抬手抚向大娘的额间,果不其然,肺部的咳疾之症显然诱发了热疾。

      “少言,打开药箱,取压舌板于我”白朵朵轻声嘱咐站在她身后充当小厮的墨少言。

      “得嘞”墨少言毫不含糊的开箱取物,熟练程度显而易见。

      白朵朵指尖压了压大娘的下巴,顺利打开大娘的唇,将压舌板放入她唇中,墨少言又迅速的递了个火折子给白朵朵,方便她探查大娘的病情。

      “如何?”墨少言见白朵朵查探完以后收回动作,赶忙问道。

      “少言,我们出去说”

      二人刚踏出瓦舍,便见篱笆外一行人正欲推开栅栏往里走,白朵朵出言喝止道:“众位来此所谓何事,还请留步。”

      “二位想来便是百草堂与广福堂的大夫罢。我们正是来此寻二位而来”胡知县顿住步子,站在栅栏外与白朵朵隔空喊话。

      “众位稍等,待我与少言净手过后再出去与你们相谈”白朵朵说完,自顾带着墨少言往井旁打水净手。

      纪瞳与魏子朦一行看着白朵朵和墨少言的动作,面面相觑。

      倒是魏子朦开口打破了片刻的沉默:“纪大人,不若你先去城中酒楼点桌酒菜罢,本王有些饿了。你是叫小风么,你护送纪大人一道去,可好?”

      “三殿下,方才在城中你不说饿,现在到了这偏僻的城郊,你便与我说饿,你可是觉得我蠢”

      纪瞳蠢吗,她若是蠢便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公子,三殿下许是真的饿了,眼下午时早已过半,看这日头都近未时了,饿了也是人之常情,不若我们先走罢”纪小风像是明白了魏子朦想借故支走纪瞳的心思,遂开口劝道。

      “小风,我看是你饿了罢,要走你走”纪瞳丝毫不挪步,气定神闲的站直身子。

      魏子朦见纪瞳执意留下,遂开口道:“小风,借用一下你的佩剑,可好”

      纪小风二话不说,将佩剑抽了出来递给魏子朦,魏子朦手起刀落,将自己的衣袍割下一大片。

      纪瞳眼角抽了抽,心中郁闷的感慨:至于嘛,不就是想留下来一探究竟,这人竟然要与自己割袍断义,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罢。

      魏子朦将割下的衣袍递到纪瞳面前,淡声道:“系上”

      “所以,你不是要跟我割袍断义?”纪瞳现下只想找块豆腐撞上去,想想便罢了,竟还要把这话说出来,原来这人只是想让自己系上这片衣袍,像那两位大夫一样,做好防护。

      “什么割袍断义,你想什么呢,快些系上”魏子朦嘴角勾了勾,冷峻的眉眼差点没绷住,好在她看了眼严肃的胡知县,便立马又绷住了笑意。

      “刀来,你的衣袍你自己系上,我用自己的”纪瞳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当下她便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割下一角衣袍,系在脸上,她才不要将魏子朦的衣袍覆在脸上,女女授受不亲。

      魏子朦也不再多话,方才递给纪瞳的那角衣袍被系在了自己脸上。随行众人见状也不含糊,不过片刻,众人皆已武装起来。

      魏子朦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是以听到白朵朵让众人止步,她立马便想支开纪瞳,相对于战火纷争,面前这没有硝烟的战争,更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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